“王爺……公子,等等老奴呀!”
張德祿腦袋都被顛得發暈了,他一個深宮裡待了幾十年的老太監,騎馬這事兒還是近些時候學的,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主子真是的,虐待馬匹也就算了,連他這個忠心不二的老奴才也要跟着虐待?
晉王和何七兩人確實越跑越來了勁,晉王一打座下的棗紅馬,超過了何七的馬頭,終於忍不住喊道:“你明明知道我是誰對不對,你知道你還敢如此!”
今日何七跟着他,吃飯喝水上茅廁,一處都沒拉下,他忍不住揍了他一拳,他居然沒還手,只是那不屑的神情明晃晃地告訴他:小子,要不是看你身份尊貴,早打得你滿地找牙!
且不說晉王自己腦補出來的何七這幅嘴臉對不對,只說他心裡這個憋屈,他是先帝寵愛的三皇子,是當今皇帝寵愛的親弟弟,如今卻被一個窮鄉僻壤的無名小卒欺負,真是沒天理,這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何七也怕了自己的大黑馬一記,幾步就趕了上來,微微一笑,卻是不搭這個話茬:“你是誰,你不過就是白太太的侄兒,你還能是誰?”
有本事滿大街喊你是晉王啊!
真以爲是話本子裡唱的,是個王爺都能到處抖威風?真是笑話!
晉王氣的一勒馬繮,棗紅馬揚起前蹄,差點沒把他甩下來,幸好他手穩,拉緊馬繮,堪堪夾緊了馬腹,沒讓自己掉下來,棗紅馬卻是被勒得練練嘶鳴,原地踢踏亂轉,晉王用盡全力控着馬,馬鞭卻指着何七氣道:“裝,你接着裝!”
何七沒想到他會忽然停下,吃了一驚,也勒住了馬,看向晉王的眼神卻變得嚴肅:“李表弟,在我眼中,你就是白太太的侄兒,僅此而已!若你真覺得自己還有什麼身份,那就應當遵循你那身份的規矩!剛剛若是你從馬上掉了下來,你可想過白家的下場,又可曾想過我和你那忠心老僕的下場?”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若真顧及幾分你的身份,那你就不該如此任性胡爲,不拿自己的性命和無辜的白家上下當回兒事兒!”
何七坐在馬上,看着還被棗紅馬帶着團團轉的晉王,似乎被帶起了無數怒氣,面沉若水:“還請李表弟如實告知,何時能盡興返回家中去!”
晉王被何七這一通數落氣的臉皮漲紅:“我不過是出來玩一趟,你們個個立逼着我回去!我回不回去,自有我兄長做主,你們如此爲難我!”
何七真想抽着小子兩馬鞭,忍了又忍才咬牙忍住了:“你也知道那是你兄長,你兄長固然不會把你如何,但你要是稍有閃失,你兄長又會如何爲難無辜的人?白大人全家,你無辜的成歡姐,又該如何?!我不知道你有何打算,但白成歡只是一個無辜女子,你何必因爲你的固執任性害了她?”
何七動了怒,聲音洪亮,騎在馬上厲言相向,直把晉王問的心虛起來。
別人倒也就罷了……成歡姐……他不會害了她吧?
何七看他這幅模樣,心頭更是有數。
這兩天這小子狂妄無忌,唯獨說起白成歡,倒是一口一個成歡姐,這中間必定有些緣故。可無論如何,一個藩王,這樣跟一個武官之女糾纏,總不是好事!
在何七的逼視下,晉王心亂如麻。
成歡姐根本不記得他,兩個人的音容笑貌也根本不一樣,他此去京城,到底要如何才能說動皇兄……要不,他直接把成歡姐帶走,送去皇兄身邊?!
暮色四合,晉王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卻怎麼也止不住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想法!
對,這樣也可以……
晉王擡起頭,對上何七眉目間的冷硬,緩緩露出一抹笑意。
“好,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和成歡姐一起過了端午,我就立刻離開虢州!”
何七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好!你最好說話算話!”
當晚,何七宿在了白家,晉王也安安分分一點沒折騰。
張德祿給晉王講起了秦王蕭無雙的往事,一再強調一句話:“王爺,就是親兄弟,也要注意君臣之分,咱們明兒吃了糉子就回,您看如何?”
晉王翹着兩隻腳躺在榻上,雙手枕在頭下,關注的重點完全不是這個:“秦王?本王怎麼都不知道還有這個皇叔?長什麼樣兒?和父皇很像嗎?”
“王爺當然不記得,秦王被貶謫的時候,您還沒出生呢,恩,那是昭和元年還是三年的事兒了,那年還沒您呢,您是昭和五年纔出生的,秦王和先帝也不是很像,先帝儒雅,秦王英武,從背後看,那何七倒是有幾分像……不是,王爺,你倒是聽明白老奴的意思了沒?”
“啊,明白啊,你不就是怕我觸怒皇兄麼,這有什麼,我又不是秦王,皇兄也不是先帝,我是爲了皇兄好,你放心吧,嘿嘿!”
想着自己的計劃,晉王很興奮。
張德祿手裡的寢衣都掉在了牀邊,心如死灰,這怎麼就這麼牛脾氣呢?
正屋裡,白家一家四口聚在一起,說起了老宅那邊的幺蛾子。
白炳雄聽了前因後果,只沉着臉不吭聲。
他從前只覺得自己老孃不待見他,卻也萬萬沒想到會這麼算計他的女兒!
“父親,縣學裡端午也放假,兒子明日跟着過去,也能幫妹妹做主,父親明日不必過去,免得爲難!”
白祥歡最近跟白成歡關係緩和了不少,聽了這事兒也氣的夠嗆,他的妹妹,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安穩無憂,那馮家這般強勢逼人,不是妹妹的好歸宿!
白炳雄卻搖頭:“不,明天我們一同過去。這樁親事來的突兀,那是如何都不能答應的,你們只放心,明兒有我!你祖母若是偏執,我就去請族裡公斷!”
“父親不可!”
一直沒說話的白成歡終於發聲了。
“爲何?”白炳雄疑惑,“難不成歡娘你覺得有些動心?”
白炳雄真怕自個兒女兒萬一對這樁親事上了心,那可如何是好,畢竟馮家來頭真不小!
白成歡搖頭:”怎麼會,只是父親你想想,這樁親事有蹊蹺,只是我們的猜測,明面兒上,族裡卻是不好挑出什麼大毛病來的。我只是不太相信,祖母能爲我打算……父親,若是明日大伯孃和大姐姐求您答應,您該如何?“
“她們求我答應?這又關她們何事?”白炳雄越發生氣,自己女兒的親事,難不成一個個都想來伸伸手?
“明日就知道了,父親只記得,若是她們有何要求,父親只別輕易答應便是,若要答應,須得將我們三房原本的家產分給我們,我們重新分門另過,父親可記住了?”
白炳雄呆住了,怎麼這麼複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