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咱們家在河東沒親戚……不是,你惦記那晉王?”
白炳雄的臉色直接就黑了。
自打晉王莫名其妙來家裡鬧了這一遭,他對晉王就沒了丁點兒好印象。
好不容易把這瘟神送走了,女兒倒是反過來惦記上了他!
白炳雄急了:“歡娘,這不行!你也別惦記那小子,他是王爺,和咱們家不是一路人,你惦記了也沒用!”
白成歡頓時哭笑不得,白炳雄這是誤會她對小十有非分之想?天可憐見,小十是她當親弟弟看着長大的啊!
她就知道,跟白炳雄說話,不解釋再解釋,還真是不行的!白炳雄不是李氏,對她一力聽從。
“父親,我想讓何七再去一趟河東,是有緣由的!”白成歡確保自己表情做到十分嚴肅:“昨日下午,我和孃親出去逛街,在街上似乎有人聽到說哪個藩王被屬官給參了,我想着會不會是晉王,畢竟消息能這麼快傳過來的,只有河東那邊了……當然,女兒並非擔心晉王,是擔心萬一參的正是晉王擅離封地這件事,那咱們家,會不會被攪和進去?總要提前打探一下,不管是什麼狀況,也好早日做個防備!”
白成歡神情誠懇,言之鑿鑿,白炳雄把這話算是聽進去了。
“你說得也是,這事兒,還非得何七去不可,不能再讓更多的人知道了……好了,這事兒爹心中有數,歡娘,你如今好了起來,爲父希望你能好好做一個悠悠閒閒的小女子就好,不必爲爹爹再這樣操心費神,這是我跟你哥哥該做的事情!”
白炳雄看着出落得楚楚動人的女兒,心中一陣憐惜,伸出大手撫了撫女兒的頭頂:“從前是爹爹沒本事,沒能讓你娘和你們過上好日子,但是從今往後,你就只管跟着你孃親,在家裡繡繡花,養養草,喜歡了,請個先生教你彈彈琴,做做詩,凡是大家閨秀該做的事情,你都能做,該有的東西,你都要有!你只要做一個高高興興的小女子就好,將來找個好人家,生上幾個娃娃,快快樂樂過上一輩子!爹爹一定要讓你們孃兒倆過上好日子,歡娘,在家等着爹爹回來!”
“爹爹,你要去哪裡?”白成歡面對白炳雄這忽如其來的慈父情懷,心中一陣隱隱的不安。
白炳雄臉上一滯,乾笑了幾聲:“嘿嘿,不去哪裡,不去哪裡!”
說完居然大步進去看李氏梳妝去了。
“仙娥,你梳這麼老氣的髮髻做什麼,重梳!小英,給你們太太梳一個那什麼,叫什麼仙來着的髮髻!”
裡間傳來小英忍着笑的聲音:“是飛仙髻!”
“對對,就是那個飛仙髻,看起來好看!”
“你胡說些什麼,歡娘都在外面呢!”
李氏沒好氣地嗔了一聲,卻還是打散了快梳好的髮髻重新梳。
白成歡坐在外間喝着棗兒茶,心中的不安越發濃重起來。
白炳雄,本質上,是一個不會表達兒女情長的大老粗,可是今天……找到機會一定要再問問。
吃了早飯,白炳雄就出門去了。
李氏目送他和白祥歡父子倆離了家,就說起幾個丫鬟的分派。
“昨天陳大家的仔細看了看,也調.教了一番,我聽了聽她說的之後,是這麼想的,這幾個丫頭裡,就那個繡香生的最好,只是一雙眼睛實在是招搖,人前不好放,可以跟着咱們家專管針線的那幾個婆子,好好做活,至於那個阿花,更是個牛頭梗,不怎麼聽話,做粗活倒是有把子力氣,讓她去跟着廚房做些活計,小彩,那是個出挑的,跟着你就是,孃親這邊,添個三丫也就夠使喚了。”
等李氏一一說完了,白成歡才說了自己的想法。
“孃親,那個繡香,暫時就按您說得辦,但是以後熟悉了,若是忠實可用,孃親就把她放在咱們家的脂粉鋪子裡,她這個樣子,在內宅不討人喜歡,在鋪子裡,卻是難得的人才。”
李氏點點頭,這倒是,從白家分得的三家鋪子裡,就有一家脂粉鋪,女客居多,要是讓這個繡香去,說話逗趣,長相又好,倒是個攬客的料。
“至於阿花,讓她跟着我吧。小彩看起來機靈些,可以給孃親用,和三丫一起留在孃親身邊吧,女兒身邊事情少,有搖蕙和阿花,也就夠了。”白成歡想了想,最終如此決定。
李氏不解:“這是怎麼說的,那小彩不是你先看上的麼,她跟着你,也剛好用得上,孃親這邊的人,勤快能跑腿兒就行!”
白成歡卻堅持:“孃親,從前咱們家沒有鋪子莊子,您要費的神自然少,可從今往後,三個鋪子,兩個莊子,這五處的人和事,就算有掌櫃和莊頭,可總要過您的眼,您的手,您手裡要是沒幾個得用的人,那是不行的,小彩既然人也機靈,也在大家子待過,見過的事情自然多,您用起來更趁手,而三丫,會算些簡單的賬,以後孃親多多栽培,若是個成器的,那更是得力。”
說着,白成歡又想起一個人來:“還有老宅那邊上次來的那個阿蘭,孃親以後也可以要回來,教好了也能做個臂膀。”
李氏訝異地看着女兒:“歡娘,你這是做什麼?你離嫁人怎麼還得一兩年,怎麼現在就跟孃親說這麼一大篇子話?你喜歡阿蘭,那咱們就要回來,你喜歡就留給你用,以後家裡的鋪子莊子,也是要給你陪嫁一部分過去的,你可也得跟着孃親操心才行!”
白成歡低頭沉默了一瞬,笑着點點頭:“孃親說得是,女兒白說說罷了……還有那鋪子的掌櫃,孃親多看看,不跟咱們一心的就趁早換了,莊子上預備的那兩戶人家,也早些送過去。”
李氏聽着,連連點頭,心裡覺得女兒真是能幹。
白成歡卻是看着身邊和藹可親的婦人,心頭一陣難過。
她要走之前,總要盡心盡力,能想一些是一些,能爲這個婦人盡一份心,就盡一份心。
畢竟,她若是帶走他們女兒的這具身軀,那就是有去無回,九死一生。
不管做得再多,也不可能抵消得掉他們萬分之一的傷痛。他們所期待的白歡娘快快樂樂的一聲,她終究是給不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