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小彩和三丫跟了李氏,阿花跟了白成歡。
繡香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一雙活泛的眼睛不招人喜歡,原本也沒抱什麼希望,從此安安分分地跟着幾個婆子做針線,她一手的好針線活兒也頗得那幾個婆子的推崇,白家又從不苛待下人,繡香的日子倒是過得比從前安穩適意。
阿花和三丫也都很滿意,唯獨自視甚高的小彩心中大失所望。
她原本以爲自己識得幾個字兒,又有些底氣,應該是能跟着大小姐將來謀個好前程的,之前她時時擠兌嘲笑阿花是一兩銀子買來的丫頭,就是個做粗活的料子,卻萬萬沒想到大小姐居然捨棄了自己,要了阿花去!
小彩一腔怨懟,卻只能忍了下來,打起精神,奉承李氏身邊的小英。
阿花到了白成歡身邊,卻沒小彩那麼靈活,木呆呆地跟着白成歡跟前跟後,一天下來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看得搖蕙一陣煩躁。
身邊的同伴太能幹了讓人心裡不舒服,可是這太不能幹了也真能氣死個人!
第二天一大早,阿花就跑了過來,杵在了東廂房,聽見白成歡起來了,也還是乾站着。
“去給大小姐打洗臉水過來!”
搖蕙只能親自吩咐她做事,而阿花端來的洗臉水,搖蕙只伸手試了一試,就氣得把手裡的布巾子甩到了銅盆裡,濺了阿花一臉的水!
“你是不是傻?你說你是不是傻?這麼涼的水讓大小姐怎麼洗臉?!”
阿花不服氣:“天氣都這麼熱了,要熱水做什麼?”
“你……你當這是你們家啊,一年四季地冷水洗臉?主子是一年四季都要用溫水洗臉的,你懂不懂?”
搖蕙看着阿花一臉“我不懂”的蠢樣兒,只能恨恨地甩手,親自出門去廚房拎了壺滾水過來兌洗臉水。
白成歡坐在牀上,把外間兩個丫頭的爭執聽得一清二楚,擁着被子出了會兒神,這阿花,果然不是伺候人的料,這個丫鬟,會不會買虧了?
隨後白成歡起了身,簡單梳洗了一下,就帶着搖蕙和阿花去演武場。
“你跟着搖蕙跑圈子去吧。”
白成歡吩咐了一身,重新拿起了長劍開始比劃。
阿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白成歡舞劍,很是驚歎:“大小姐居然會舞劍……”
“你怎麼這麼多廢話,快跑!”
搖蕙跑了一段,看到阿花還在原地發呆,忍不住低斥了一句。
“哦,這就來!”
阿花點點頭,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問都沒問一句大小姐爲什麼讓她們跑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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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蕙一轉頭,就看見阿花已經跑得如同一隻兔子,反倒襯得她幾步一喘地像只烏龜!
“哎,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搖蕙氣得咬牙。
阿花無辜地回頭,邊跑邊問:“快嗎?我從前在家放羊的時候,跑得比這快多了,這院子太小,我跑不開!”
她,她說她跑不開?
搖蕙忽然覺得,跟這個一兩銀子買來的丫頭相比,被大小姐發落了的迎春真是討喜!
旭日冉冉升起,小小的演武場上,直到阿花精神抖擻地開始跟着白成歡舞劍,搖蕙還在慢慢地跑着圈子。
主僕三人的臉上,都是汗水涔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出了一身的汗,白成歡覺得鬱氣沉沉的心中痛快了許多,眼看着要到吃早飯的時間了,她帶着兩個丫鬟開始往回走。
“去,給大小姐拎桶熱水過來,大小姐要沐浴!”
搖蕙看着力氣好像用不完一樣的阿花,恨恨地吩咐。
“啊?出了這麼點汗兒,就要沐浴?”阿花覺得不可思議,她原來在家天天在山坡上趕羊,要是照這個規矩來,那一天啥也別幹了,就剩下洗澡了。
搖蕙覺得有阿花在,自己一定要少活好幾年:“讓你去你就去,少廢話,以後在大小姐身邊伺候,把你那腌臢毛病收一收!”
白成歡任由兩個丫鬟爭論,一概不出聲。
等到阿花一路小跑地跑去拎水,白成歡才淡淡地開口。
“搖蕙,從今往後,你不必跟我習武了。”
“大小姐……奴婢,奴婢錯了,不該擅作主張去說阿花!”搖蕙直如當頭一棒,立即惶恐不安地請罪。
“不是的,是你習武不合適,就像阿花再怎麼教,規矩也及不上你一樣。”白成歡看了嚇得不清的搖蕙一眼:“你說她,只要不是無事生非,我並不在意,我不讓你習武,是讓你以後跟着我識字。”
“識字?”
“對,我親自教你。”
搖蕙撲通撲通的心臟瞬間迴歸原位。
識字啊,這是多少丫鬟夢寐以求的殊榮,瞧瞧那個小彩,不就識幾個字兒嗎,說起話來都拿着捏着!
白成歡點點頭,沉默不語地開始換衣服。
她已經決定去京城的時候帶上搖蕙,雖然搖蕙並不是多麼拔尖兒的人才,可是,白家短時間內,也挑不出什麼好的。
而選秀,是她回到京城最快的路,別的路,她等不了!
一上午,白成歡都在教搖蕙讀書,直到有人上門,李氏氣呼呼地去了一趟前院,回來之後纔打破了這份平靜。
“孃親,可是誰又惹你生氣了?”
白成歡聽了小彩過來說的話,收了書本,帶着搖蕙去了正屋。
“還能有誰,還不是那不要臉的一家子,要找你爹爹過去給她們改族譜,你爹爹昨晚上就沒回家,我上哪兒找人去!就是在家,也不許去,愛怎麼怎麼去吧,反正族長給他們做主,有你爹爹什麼事兒!”
白氏族長白金烈回了弘農縣白家老宅,來給白蓮花改族譜,偏生白炳雄不在家,白金烈就要等白炳雄回來再改。
白大老爺白伯雄和白大太太就很不樂意:“三叔父,這事兒馮家那邊催的緊,咱們不早些辦了總歸是不踏實,老三他已經答應了,在不在場都一樣!”
“胡說,哪有過繼,爹孃都不在場的!”白金烈堅持。
那頭,白老太太卻鬧開了:“他三叔,我老婆子在這裡,還有什麼不行的?你這是刻意爲難我們啊?”
白金烈看看這一家子的嘴臉,又讓人去探問,回來報說白炳雄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到最後,也只能悄悄開了祠堂,把白蓮花改在了白炳雄的名下,草草結束了過繼這場本該闔族見證的事兒。
這事兒,到了這個地步,也是不能張揚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