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宋三郎十分的不相信。
大伯父連他的生死都不想管了,大堂哥卻說要幫他想辦法?
宋長卿認真的點點頭:“你先下來,有話好好說,你越是這樣以死相挾,父親越是厭惡,又怎麼會依了你?”
父親雖然脾氣好,但是對子女的管教十分嚴厲,他和早年出嫁的胞姐幼年時都沒少挨教訓,幸好三弟是叔父的兒子,不是他的親弟弟,不然早都得被打死了好幾遍,還能等得到他如今來上吊?
宋三郎半信半疑地將頭從那個圈裡面,慢慢地縮了回來,才從凳子上跳了下來,跳下來的時候,還差點被光滑可鑑的地磚滑倒,幸虧小廝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纔沒有摔得很難看。
宋長卿看着這樣的堂弟,不由得就皺了皺眉。
聽聞那白成歡力大無窮,連馮家的瘋馬都可以制服,能看得上三弟這樣的軟腳蝦嗎?
不過有些女子就是喜歡宋三郎這樣的俊俏風流公子,若不是叔父不許,估計如今他的小妾都能有一打兒。
“把衣服整整好,我的話你仔細聽着!”
宋長卿板起了臉,宋三郎趕忙照辦。
不多時就收拾好了,正襟危坐的坐在宋長卿面前。
“大哥,你說!”
他直勾勾地盯着宋長卿,像是盯着救命恩人一般,炙熱的眼神讓宋長卿又好氣又好笑。
“我問你,你喜歡白成歡,她可知道?她對你,又是何種心思?”
“她,她大概不知道吧?她對我……大哥,你覺得這世上還有女子會不喜歡我嗎?”宋三郎說的得意洋洋。
他沒考慮過白成歡喜不喜歡他這個問題,從小到大,仗着這幅皮相和宋家的家世,喜歡的女子與他來說只是勾勾手指頭的事情。
只不過從前那些女子他並不想娶,這白成歡他卻十分想娶回家。
可他萬萬也沒想到阻力竟然這樣大,父母親反對,就連伯父也一力反對。
可見從前那些,只要他定下心來,想娶誰就娶誰的話,全都是哄人的!
宋長卿對這個堂弟也實在是無話可說了,連人家姑娘的心思都不知道,就在家裡尋死覓活的鬧,鬧騰個什麼勁兒?
宋長卿不由的想起前世的時候,他即使位極人臣也從來沒敢如此自信過,這情意一事,當真是招招手就能來的麼?
真是荒謬!
那白成歡如今可是認了威北侯夫人做義母,若是她不情願,誰也不能強逼她。
“大哥,如今這家裡的人都跟我作對,只有你跟我是一條心了,你可一定要幫幫我!”
宋三郎眼見着宋長卿神色間有些猶豫和反悔的意思,也急了,一把抓住了宋長卿的手懇求。
宋長卿撥開了他的手,目光凝重:
“知道父親爲何不答應你嗎?”
“還能爲什麼,不就是嫌那白成歡從前是個瘋傻的嗎?可人家已經不傻了啊,她長得那麼好看,要是娶不到她,我的心都要碎了!”
“你這心都碎了多少回了,這不還是好好的?”宋長卿忍不住懟了他一句,“父親不答應你,主要還是因爲這白成歡是上京選秀的秀女,咱們家是不能隨便打主意的。”
“哎喲,我把這事兒忘了!”
宋三郎一拍腦袋,當即就跳了起來:“這可怎麼辦!大哥,你可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
秀女沒經皇帝看選之前誰要是敢打主意,誰就是自尋死路,就算宋三郎再色迷心竅,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可要是娶不到白成歡……他又得心碎了。
宋長卿瞥了一眼團團轉的堂弟,決定還是先不要告訴他白成歡已經告病從禮部退選的消息。
有些東西,人越是得到的太容易了,就越不容易去珍惜。
雖然他覺得堂弟若是娶了白成歡可能會更多的保得家族幾分,卻也不願意他這個花心的堂弟辜負了別人的一生。
宋三郎糾纏到最後,宋長卿也只是答應他會幫着想辦法。
“你沒事先去探探人家的意見,以你宋家子弟的身份,威北侯府的門,還不至於登不上。”
沒得到個準話,宋三郎十分失望,可也不敢多糾纏,就怕把宋長卿也惹惱了可就徹底沒人幫着他說話了。
之後的幾天都老實的很,也不鬧騰了,一門心思的想着要怎麼找個機會去威北侯府看白成歡去。
宋長卿原本是想急一急宋三郎,讓他知道這件事的不容易,卻沒想到因此卻惹出了一場大風波。
宋三郎聰明有限,一個人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憋了兩天,登了幾次威北侯府的門,卻都被威北侯夫人以皇帝下旨讓白成歡禁足而拒絕了。
他想來想去,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宋長卿又沒個準話給他,他立刻就出門去找那些昔日的狐朋狗友去了。
宋三郎是覺得從前家裡人都不許,如今大哥卻說了要幫忙,對這件事情就沒有像從前那樣有所顧忌。
更何況,在他心裡,那些人是他的至交好友,十分值得信賴。
他就在那些人的起鬨挑唆之下,一五一十的跟那些狐朋狗友說得清楚明白,包括自己怎麼認識白成歡,怎麼一心相思,怎麼在京城遇見,怎麼想辦法要娶白成歡。
這一下,那些人就像炸了鍋一樣,立刻七嘴八舌地給他出主意,但都是一些餿主意,比如悄悄邀佳人幽會什麼的,甚至連生米煮成熟飯這種不堪的話都說了出來。
宋三郎聽來聽去,覺得沒一個可行的,一一否決拒絕之後喝了個酩酊大醉,回到家也什麼都沒有跟宋長卿說,倒頭就睡。
沒等他一覺睡醒,就發現宋長卿鐵青着臉,手裡拎着一根長戒尺,沒頭沒腦的就向他打了過來!
“大哥,你這是要幹什麼?”
戒尺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宋三郎立刻就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一蹦三尺高,捂着頭臉大叫起來。
“你說我幹什麼?今日不用父親開口,我先打死你!”
宋長青臉色陰沉,眼中噴着怒火,宋三郎瞬間覺得,自己是看到了嚴厲的大伯父,頓時連躲的勇氣都沒有了,嚇得瑟瑟發抖,聲音裡都帶上了哭腔:
“要打我也要先說清楚原因呀!總不能不分青紅皁白,就要將我打死!我不服!”
“不服?你去外面聽聽,聽聽京城的流言蜚語都成了什麼樣子,你再來說你不服!”
宋三郎愣住了:“什麼流言蜚語?我一個男人,怕什麼流言蜚語……”
“不是你的,是白成歡的!都是你造的孽!”
“白成歡的?”宋三郎一聽不是自己的,心陡然放下一截,卻立刻又提了起來:
“什麼流言蜚語,誰敢說她?都說了些什麼?”
宋三郎覺得這流言蜚語雖然不是關於他的,但要是自己將來的妻子,流言蜚語纏身,也是一件極爲不體面的事情。
不過伴隨着宋長青落下來的戒尺,宋三郎覺得更不服了:“那你打我做什麼?我到底有什麼錯?”
“你還有臉問你有什麼錯!都是你惹起來的禍端!”
結結實實捱了宋長卿一頓打之後,宋三郎也終於弄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一把掀開了前來想要爲他被戒尺打出來的傷口上藥的小廝,立刻就要衝出門去找那些人算賬!
他那樣信任他們,可他們卻如此對待他!
“你給我站住!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多嗎?”
沒等宋長卿攔他,宋溫如就來了,一聲怒喝像是定身符一般讓宋三郎站住了腳。
宋三郎還想再辯解些什麼,宋溫如就回頭吩咐了一聲:
“捆起來!給我好好打一頓!”
悲催的宋三郎被堂哥打完伯父接着打,直到確定他被打的一眼看上去就像要斷氣了一般,宋溫如父子才拎着他出門,往威北侯府負荊請罪去了。
“回來再收拾你!”
出門前,宋溫如又給宋長卿丟下了一句話。
對此宋長卿不敢有任何異議。
他只能默默向父親躬身施禮表示認錯。
早知道他的堂弟這麼不靠譜,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給他這個念想的。
宋三郎掙扎着想要替堂哥辯解幾句,卻被宋長卿按住了。
“別再說話,好好想想,待會兒怎麼去跟威北侯解釋道歉,才能讓威北侯一家子原諒你……父親打你,也是爲了你好啊!”
宋三郎打了個哆嗦,這話的意思,他當然懂!
威北侯一家子什麼人,就連他這個不常在京城的人也是如雷貫耳伯父這是想着先將他打一頓,至少看起來半死不活,到了威北侯府,人家就不好意思給他下太重的手。
不然若是威北侯親自動手,他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倒是真難說!
雖然威北侯府被威北侯夫人管得鐵桶一般,什麼消息都泄露不出去,可白成歡這些日子就像是真的遵了那道聖旨一樣,窩在歡宜閣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所以樑思賢風風火火找上門來的時候,白成歡還全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成歡,你怎麼還能坐得住?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傳成了什麼樣子?!”
雖然別人說的是白成歡,可樑思賢卻要被氣瘋了!
“他們居然說你……說你與宋家那個三傻子……”
話是她二哥在酒樓裡偶然間聽到的,知道她與白成歡關係好,立刻就遣人回來帶話給她。
轉述這話的小廝雖說將聽到的原話減了又減,刪了又刪,可那話,照舊不堪入耳!
樑思賢氣急敗壞,白成歡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你是說宋家三郎?”
“呸呸呸,什麼宋家三郎,那就是個無賴狗腿,流氓不如的東西!”
樑思賢想起那些話,就恨不得立時能夠撕了宋三郎!
白成歡很少見到樑思賢這樣風度全無的樣子,也不禁納悶,到底原話是什麼能將她氣成這樣?
不過對她來說,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生死之後,無論何事,彷彿都只是小事一樁了。
她不僅絲毫惱怒之色都沒有,反而勸慰起了樑思賢:
“思賢,你不必如此生氣,既然你覺得他是那樣的人,爲他這樣的人生氣,豈不是不值得?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與他不過遙遙見過兩面,算得上點頭之交而已,時日久了,別人自會明白的。快別生氣了,可別把你自己再氣出個好歹來。”
樑思賢不由得鬱悶:
“這還算小事?女兒家的名節大於天,這怎麼能算得上是小事?你不知道那些人怎麼說的,我說得已經算是最含蓄了,他們,他們甚至連你與宋三郎已經私定終身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白成歡原本以爲只是幾句閒話,京城之中,誰與誰家還沒有幾句閒話呢。
若是因爲一些閒話,讓大臣們阻止蕭紹昀再將目光放在她身上,也算得上因禍得福,卻沒想到竟然嚴重到這個地步!
她不在意這些流言蜚語,可爹孃聽了,心底又是什麼樣的憤怒生氣?
她抿了抿脣,眼中漸漸漫出冷光來,握着樑思賢纖纖玉手的柔荑也逐漸收緊。
“既然是如此,那宋家,必定要給我一個交待!”
“就該如此!宋家若是不給個交待,我樑國公府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白成歡看了一眼樑思賢,眼中一陣溫熱。
若論真情真意,這世上,除了親人,也只有思賢還是如從前一般待她了。
就算爲了樑思賢的這片心,她也絕不會就這樣嚥下這口氣!
白成歡很快換了衣服,與樑思賢下了樓,就要榮熙院去。
卻見榮熙院一個二等丫鬟快步走了過來。
“大小姐,夫人請您去前院,宋家上門賠禮道歉來了,夫人的意思,問你可要見一見,出出這口惡氣?”
那丫鬟很機靈,看了看站在白成歡身邊的樑四小姐的臉色,她估摸着自己也不必跟大小姐再解釋前因後果了。
“見!怎麼不見!就要去出出這口氣!”樑思賢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恨不得就能衝過去親手將宋三郎打上一頓!
丫鬟很機靈,看了看站在白成歡身邊的樑四小姐的臉色,她估摸着自己也不必跟大小姐再解釋前因後果了。
“見!怎麼不見!就要去出出這口氣!”樑思賢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