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跟華冰清同時,太師席澤巖的目光也從白成歡臉上移開,心中喟嘆,這纔是真正的禍水啊!
不多時,該走的人都走了,只留下幾個皇帝素日裡器重的大臣與淑太妃,還有徐成意與樑國公夫人,宮人也開始無聲地穿梭大殿內外,開始收拾這個爛攤子。
樑國公夫人也是很想早些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可是她不能就此撇下白成歡不管。
要是往年,威北候一家與忠義伯一家都進宮來,那是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她來管的,可是今年,這兩家皆與皇帝生了嫌隙,若不是怕皇帝又該疑心他們三家勾結,她也是真心不想進宮來的。
果然,進宮就要攤上事兒,她要是此刻離去了,以後還怎麼見威北候夫人?說不定有些人還會覺得她薄情寡義呢。
樑國公夫人忍着心中的忐忑不安向皇上行禮,還不等她開口,蕭紹昀就先說話了:
“蕭紹棠,男女有別,你將白小姐交給樑夫人,讓樑夫人來照顧她吧!”
說完,還順便掃了一眼淑太妃與徐成意。
原本他以爲這兩人留下來,是能想到這個的,卻沒想到這兩人如此做壁上觀。
徐成意就被這眼神嚇了個半死,死死地揪緊了淑太妃的袖子,淑太妃卻全然沒有什麼波動,只命人去將安竹林擡到偏殿去等着太醫。
她又不傻,萬一這白成歡再醒來打人,她豈不是遭殃?
樑國公夫人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皇帝的話裡帶着些咬牙切齒,但還是立刻就去蕭紹棠手裡接白成歡:
“臣婦正是如此想的,臣婦代白小姐多謝皇上!”
皇帝很滿意地頷首。
蕭紹棠對這樣的安排倒也算是滿意,樑思賢與成歡那樣要好,樑國公夫人至少此刻是信得過的。
他小心翼翼地將白成歡抱去了偏殿,放在偏殿內供女眷歇息的軟榻上,才低聲對跟進來的樑國公夫人道:
“這裡就交給夫人了,還請夫人多擔待,成歡,她不會隨意傷人的。”
說着,他身後又走進來一個眉眼清秀的宮女,向着蕭紹棠樑國公夫人行禮:
“奴婢會與夫人一起照顧好白小姐的。”
蕭紹棠點點頭:“你仔細看着,多聽夫人的話。”
樑國公夫人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蕭紹棠的意思:
“但請世子殿下放心,臣婦必然會照顧好她的。”
看來她不必再擔心白成歡發瘋了。
蕭紹棠的目光在白成歡臉上盤旋了一瞬,才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大殿內的皇帝已經移駕去了離此不遠的煙波閣,大臣們也跟着過去了。
樑國公夫人坐在白成歡身邊,握着她的手,心裡才稍稍安定下來。
只要皇帝沒有遷怒,就什麼都好說。
她又低下頭凝視着白成歡彷彿白玉一般的臉龐,心裡不由得感嘆,的確是長得十分好,難怪能鬧成這樣,還能讓皇帝寬宥,讓秦王世子相護。
那宮女也不多說話,很快帶人取了銅盆溫水巾帕等物過來,跟樑國公夫人請示了一下,就麻利地替白成歡擦洗手臉,將她手臉上濺到的酒水痕跡洗乾淨。
另一邊的軟榻上,安竹林心中十分憋屈,可皇帝已經如此削了她的面子,她又能怎麼樣?繼續鬧下去,也只能愈發讓皇帝覺得她不懂事而已,只好拿身邊上前伺候的宮女出氣:
“滾下去,笨手笨腳的東西!太醫呢?太醫怎麼還不來?我的腿上要是落下疤痕,我要你們的命!”
這般嘈雜惹得樑國公夫人不由得側目。
從前只知道徐成霖的這個未婚妻病弱,卻不知道原來內裡是這樣的人,即使再得寵,一個小小的貴人而已,就如此張狂,想要折騰白成歡,也不知道是想做什麼?
要說對不起,也是她對不起威北候府纔對吧?
只是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樑國公夫人到底沒有多事兒。
劉德富親自去叫太醫,太醫自然是一路飛奔。
因爲今夜進宮的貴人頗多,太醫院原本也就多添了兩個人值夜,這會兒是王太醫與曾經去過威北候府上的張太醫一起來了。
張太醫路上就聽說了是威北候府的那個瘋女發了一通瘋之後暈倒了,一路過來腿肚子都是打顫的,進了偏殿看都不看一眼白成歡,就往安竹林那邊去,唯恐瘋女再忽然醒來抓住他打一頓。
好在王太醫也沒有跟他計較,見他去了安竹林那邊,也就自己去了白成歡那邊,從藥箱裡拿出脈診就要診脈。
偏生安竹林這會兒對白成歡更是嫉恨入骨,一見太醫如此,心中冷笑,還偏要王太醫過去看診:
“我聽說王太醫最擅長跌打損傷,張太醫纔是看瘋病的好手,王太醫爲何不過來爲我診治?”
王太醫拿着藥枕的手就頓了頓:
“安貴人一定是聽了訛傳,微臣並不擅長外科,您確定要微臣爲您診治?”
“自然,我只信重王太醫!”
張太醫幾乎要抓狂了,胡說,明明太醫院就數他的醫術最好!
他立即跪了下來:
“安貴人,還是讓微臣爲您診治吧,微臣有祖傳秘方,保證您用了不留疤痕!”
王太醫點點頭:“沒錯,張太醫的醫術比微臣好多了。”
安竹林挑了挑眉梢:“那好,你們都來爲我診治,至於那個瘋子,先等着吧!”
“安貴人,您怎麼能這樣?”
樑國公夫人實在是被安竹林這樣的行徑噁心到了,忍不住憤憤不平。
王太醫也皺了眉頭,拱了拱手:
“還請安貴人恕罪,皇上口諭,命微臣先爲白小姐診治!”
“你!”安竹林一口氣噎在心口,“你給我等着!”
一個小小的太醫,她遲早整死他!
王太醫淡定一笑,轉過身去沒有再理安竹林。
他們雖然是做太醫的,消息也靈通的很,照着今兒的樣子來,這位安貴人,還真算不得什麼。
張太醫則是狗腿兒地過去給安竹林止血包紮了,不多時,安竹林的慘呼聲伴隨着喝罵聲又響了起來。
背對着他們的王太醫微微一笑,張太醫有祖傳秘方沒錯,可那加了料的祖傳秘方,想來也是極不錯的,世子說了,這樣的人,須得吃些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