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列的秀女終於順利開始甄選,衛婉毫無疑問地被留了下來。
“衛婉!”
徐成意咬牙默唸了一遍這個名字。她一心想要取代徐成歡的位置,依仗的也不過是跟徐成歡有那麼幾分相似的容貌,可是這個衛婉一來,簡直就是直接碾壓了她唯一的這一點優勢。
徐成意第一次感到了絕望。
可她此時,又能如何呢?
徐成意沉沉的眼神在衛婉身上放了片刻,最終轉過頭去看皇帝。
只見秦王世子正在皇帝面前指手畫腳,皇帝的不耐煩很明顯,可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是啊,這樣的一個憊懶無賴的世子,若是沒有世子這個身份,簡直就是街頭紈絝一般的人,可偏偏就有個那樣身負“戰神”名聲的父親。
儘管皇帝百般不願意承認,可此時大齊上下,誰不知道百姓在如此嚴重的天災下能避免戰亂流離,是託了秦王的拼死護佑,皇帝再厭惡蕭紹棠,明面兒上,又能將秦王這唯一的兒子如何呢?
徐成意將眼神移開,又去看安竹林,忽然心情就好了很多,直接就衝着安竹林幸災樂禍地笑了笑。
堂堂安國公府的嫡女,在宮中賴了這麼久,各種折騰,各種裝神弄鬼,就混了個貴人,偏偏這個貴人的位子還沒穩當,就來了個衛婉,這運道,一般人還真不能有!
徐成意此時甚至覺得自己比安竹林好多了,最起碼還沒被皇帝收入後宮,真到了無路可走,還可以退回去做她的威北候二小姐。
安竹林卻根本無心去跟徐成意鬥氣,衛婉的出現,已經讓她不知所措了,可是詹士春的吩咐,她還不能不去做。
猶豫再三,她還是起身端着一盞茶向皇帝走了過去。
罷了,若能給這位秦王世子塞一個瘋子做世子妃,想必也十分令人解氣!
“皇上,天熱,喝口茶潤潤喉吧……至於秦王世子殿下,您不是有意中人了嗎?”
安竹林狀似無意地對正看着各家貴女指指點點的秦王世子道。
蕭紹棠這纔看向安竹林,衝口就指責:
“安貴人,您怎麼能這麼胡說呢?本世子知道,您一直看本世子不順眼,可這樣空口無憑的話可不能亂說啊!本世子瞧着今日來的閨秀們個個都好,你可別胡說八道,壞了本世子的姻緣!”
階下仍舊恭謹站着的秀女聽了秦王世子這話,心中一動的,大有人在。
這秦王世子,看起來十分不靠譜,但是這話,聽起來也不像是假的,畢竟也有人將主意打到秦王世子身上的,可都沒聽說過他有什麼風流事。
這樣的人,以後有了世子妃,想必也不會輕易胡來,傷了世子妃的體面的。
不過也有人不以爲意。
這秦王世子來了京城這麼幾個月,十天有八天都在禁足,一再惹惱皇上,誰知道是真老實,還是逮不着機會胡來呢?
安竹林被蕭紹棠這麼當面一衝,算是新仇舊恨齊齊涌了上來,也不說話了,只可憐巴巴地看着皇帝。
皇帝卻在看着蕭紹棠,他覺得蕭紹棠這是在緊張。
他看着階下的秀女,似笑非笑:
“看來紹棠今日是一定要挑個世子妃了,明日行不行?”
蕭紹棠頭搖的撥浪鼓一般:
“不行,皇兄,臣弟一眼就瞧着今兒這些閨秀們長得好,通身的氣派看着又大氣,這樣的就挺好!皇兄,您沒挑過的,臣弟不敢妄想,您就挑着您挑過的,給臣弟挑一個,來的時候父王可是說了,一切都要聽皇上做主!”
皇帝的臉色就逐漸冷了下去。
怎麼偏就這麼巧,昨日不來,明日不來,今日非要挑個世子妃?當誰是傻子呢?
不過是因爲眼前的這批秀女,個個都是權貴世家出身的秀女!
通身的氣派?那都是出身養成的氣派!
真是好心機!
看來當初,重新讓秦王掌兵,真是放虎歸山,養得秦王府的野心,一日比一日大!
安竹林一直在看着皇帝,皇帝的眉鋒一開始變得犀利,她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就秦王世子這樣根本不受皇帝待見的,還想挑個貴女,這是想要給他自個兒拉攏勢力吧?真是蠢透了!
安竹林覺得此事,說不定真是個博取皇帝歡心的好時機,也就不在意會不會再被秦王世子羞辱了,笑盈盈地一指人羣后方低眉順眼站着的白成歡:
“秦王世子可真是無情啊,明明中秋那晚在流明殿還抱着白小姐情真意切,還英雄救美打了我的宮人,怎麼這會兒,又說這樣的話,就不怕白小姐傷心嗎?”
安竹林此言一出,煙波閣中的人,包括階下的秀女,都齊齊朝着白成歡看過去。
低眉順眼,怯怯懦懦的白成歡站在一羣衣飾華貴,氣度不凡的秀女中,實在是令人有雞立鶴羣之感。
秀女中有參加過那場最終成了鬧劇的中秋宴的貴女,立刻就想起那晚的事情來,對安竹林這說法,立刻也就認同了幾分。
不錯,那晚看着的確是有些曖昧。
可沒承想,皇帝還沒說什麼呢,蕭紹棠先就蹦了起來,氣急敗壞,鳳目圓睜:
“安貴人,您跟本世子什麼仇什麼怨?”
瞧瞧他那泛紅的眼眶,瞧瞧他那一蹦三尺高的怒氣,看起來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的模樣,很多秀女頓時覺得秦王世子好生可憐!
沒辦法,這樣俊美的人,生起氣來,也還是好看,讓人心底都是軟的。
安竹林被他吼得一懵,卻毫不示弱,指着白成歡不罷休:
“男女授受不親,世子既然當衆抱了白小姐,那就該當爲白小姐的清白負責,世子怎麼能如此負心薄倖?”
“當時那是事急從權,怎麼就,怎麼就給本世子扣上這樣的帽子了?”蕭紹棠指着安竹林怒聲反駁,又去跟皇帝分辯:
“皇兄,您說說,臣弟就是這麼一個仗義的人,臣弟有什麼辦法?臣弟當時看着白小姐受欺負,能不管嗎?就這麼好心了一下?怎麼就成這樣了?您不管管安貴人?”
皇帝對自己妃嬪與蕭紹棠的爭執置若罔聞,目光穿過人羣,直直地看向白成歡,沉聲道:
“白小姐意下如何呢?可否覺得,秦王世子是毀了你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