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相似啊,一如當年的蕭紹昀。
WWW• Tтkǎ n• ¢ o
作爲威北候府的嫡女,徐成歡雖然也是照着大家閨秀的規矩來教養,但是武將家的女兒是不禁習武的,父親威北候也曾動過要她習武的念頭,最起碼可以強身健體。
可是蕭紹昀是怎麼說的呢?
他說,成歡,你一個女孩子家,習武做什麼,有我在,誰能欺負得了你?
那時候她纔多大呢,有六歲,還是七歲?
只覺得眼前這個和親兄長一樣對她好的太子哥哥什麼都好,什麼都會,從來不跟她自稱“孤”,長得漂亮又和氣,他說什麼她都願意聽。
不習武就不習武吧,跟着太子哥哥好好讀書也是極好的。
於是,當蕭紹昀手中的匕首劃過她的咽喉的時候,她沒有任何防備還手的機會,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死去那一刻她的心情,其實是用任何語言都描述不出的。
蕭紹昀,我那麼相信你,超越了我的父母兄長,超越了這世上任何一個人,卻死在你的手中。
生前不知愁苦,死後才識人心。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死後,眼睛到底有沒有閉上。
“迎春,你和搖蕙,誰會武?”她擡眸看着自己的兩個丫鬟。
兩個丫鬟一起搖搖頭,武藝這玩意兒,一般女子誰會啊?
徐成歡笑了笑:“那就對了,你們都不會,沒有人能保護我,那小姐我要是再不想辦法保護自己,要是再遇到娘娘廟那樣的事情,我豈不是連命都保不住?況且你們小姐我力大無窮,若不習武,當真是浪費老天爺的好意。從今日起,不但我要習武,你們兩個,也要跟着我習武,不求你們多麼精於武藝,最起碼,以後不會拖我的後腿。”
笑眯眯的女子這話說得理所當然,但搖蕙和迎春卻是愣住了。
兩個丫鬟目瞪口呆,迎春苦着臉只恨不得自打嘴巴,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不過大小姐也真是的,她可是白家的大小姐啊,那次的事情根本就是個意外,怎麼可能有人要來大小姐的命呢?
搖蕙比迎春還迷惑,上次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至今沒弄清,可是她比迎春機靈。
小姐說要練武,那就練吧,可不能再讓迎春這小蹄子胡說八道了。
“小姐,那,我們該怎麼做?”她看着那些棍棍棒棒,手足無措。
徐成歡指了指後院:“你們倆現在什麼也不用練,去,先沿着院子跑十圈,鍛鍊體力。”
搖蕙和迎春要暈倒了,十圈?
徐成歡看着她們震驚地模樣,心頭的鬱悶都散去了不少。
這只是最基本的而已,大哥徐成霖幼時鍛鍊,可是繞着候府跑的。
她慢慢地回想着大哥的一招一式,慢慢地摸索着,考慮一定要白炳雄教她習武。
今生今世,她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再有那樣的機會傷害到她。
昨日事情解決完了以後,白炳雄直接去了軍營夜裡就沒回來,而今日母女兩人等到掌燈時分,也沒見着白炳雄回家。
“歡娘,不會又出什麼變故吧?”白太太又開始憂心。
徐成歡想了想,決定提前把有些話說開:“孃親,這件事,暫時不會有什麼變動,但是,宋溫德此人,據說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以後,父親與他相處,還要多加小心。”
白太太想起宋溫德那副嘴臉,對這話沒半分猜疑,那姓宋的,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小人!
她有心罵幾句,但她轉眼間看見燈下女兒冷靜嚴肅的小臉,驀然一陣心酸,硬是忍住了。
女兒瘋傻了十幾年,這纔剛剛好起來,就要爲這一家人操心,她這個當孃的,反而有些無能。
白太太瞬間下定了決心,不能再讓女兒這麼勞心了。
歡娘既然好了,就應該像別人家的小女兒一樣,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地活着。
“孃親會跟你爹爹說的,倒是歡娘你,這幾天也跟着孃親擔驚受怕的,委屈你了。過兩天,娘帶你出去逛逛,給你做幾身新衣服,再打些首飾,好不好?”
燈光下白太太的臉上滿是慈母柔情,泛着柔柔的光。
縱然徐成歡一直忘不了自己的母親威北候夫人,此刻也有些許觸動。
這家裡的日子並不好過,雖然不拮据,但卻是家無餘財的境地,可眼前的婦人,對女兒卻還是這麼捨得,她猶記得她剛來到這具軀體裡的時候,聽那些奴僕說的話。
即使是瘋傻的女兒,白太太也照樣給她樣樣置辦齊全,聽到女兒損壞首飾,也一句苛責的話都沒有。
“我聽孃親的。”徐成歡笑眯眯地說,讓白太太心中一陣寬慰。
夜裡徐成歡都睡下了,才聽到院子裡一陣響動,是白炳雄回來了。
她看看身上的寢衣,翻身坐起:“搖蕙,替我更衣吧。”
雖然晚了,但總要去看看的。
“是,大小姐。”
搖蕙利落地拿了中衣和外衣過來,什麼也沒多說。
她如今謹言慎行,大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再者父母夜歸,做子女的理應上前問候,這也是大小姐的孝道。
只是她心中到底是覺得好生奇怪,大小姐從前瘋傻成那個樣子,如今忽然好起來不說,這人也跟得了神仙眷顧一般,又能背書,又能識字兒,還聰明懂禮。
她小時候也聽過這樣的傳聞,老輩人都說這樣的人可能是得了神仙指點,一朝開竅也是有的。
可見大小姐以後必定不凡,她一定要好好伺候,跟着大小姐將來掙個好前程。
徐成歡攏了攏身上的薄披風,出了門。
其實已經進入了四月天,夜間也沒有多冷,這具身軀還這麼強悍,洗冷水澡都不會得風寒,但是丫鬟殷勤小意不放心,她也就穿着了。
“老爺,太太,大小姐過來了!”
屋檐下小英剛撩了簾子出來給白炳雄吩咐飯菜,迎頭看見大小姐和搖蕙,又趕忙打起簾子向屋裡通報了一聲。
徐成歡邁步進去了,搖蕙卻被小英扯住了。
“老爺和太太說話呢,你給我有點眼色!跟我走!”
小英還是那樣快人快語,掐尖要強。
搖蕙也不生氣,笑嘻嘻地站住腳和她一起出了院子往廚房去。
其實當初小英也是有心去大小姐身邊的,覺得如今大小姐聰明異常,身邊又沒有什麼事兒,比跟着太太清閒。
只是一時拿不定主意,倒是被小青搶了先,眼見着她名兒也改了,人也沉靜了好多,眼瞧着是上進了。
再看看自個兒,自從搖蕙去了大小姐身邊,太太身邊這個缺兒還沒補上來,她整日裡忙得跟個陀螺似的腳不沾地,這會兒逮着機會跟搖蕙說話,言語裡就有些酸溜溜的。
“你這跟了大小姐去,可真是攀上高枝兒了,名兒都改得這麼文氣,搖蕙,哎,說說,大小姐今兒上午帶你們幹什麼去了?”
她親眼瞧見她和迎春跟在大小姐身後回來的時候那小臉都是紅撲撲的。
從前的小青,如今的搖蕙,露出一個莫測的微笑:“繞着後院跑圈子去了。”
“跑圈子?”小英心中一喜:“你和迎春惹惱了大小姐還是怎麼回事兒,她生氣罰你們?”
“不是,是我們得大小姐看重,恩准我們跟着她一起習武,這可是大小姐的恩賜,小英你可別想岔了。”
搖蕙昂着頭帶着一絲驕矜,說得與有榮焉,然後看着小英那忽然僵硬的臉,覺得今天跑圈子的疲累都成了恩典了。
可不是嗎,能跟着大小姐一起習武,哎呦喂,這在白家,可真是頭一份兒!
小英覺得自己真是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