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徐成霖最開始趕赴東南的時候,皇帝還是全心全意支持的,如今就是半理不睬,朝堂上偶然議起東南之事,皇帝都是寥寥數語帶過。
不過想起威北候府與秦王府得到的消息,蕭紹棠脣邊倒是泛出幾縷笑意:
“要說徐世子,倒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僅僅是悍將,還深諳人心。”
白成歡一點都沒覺得這話是高讚了她的哥哥,反倒又醍醐灌頂之感,覺得自己擔心的有些多餘。
她與有榮焉地開懷一笑:
“那是自然,哥哥一向穩重心細,他可不像從前那些冒冒失失的人,行事莽撞,結果都是被林稻城收拾了。哥哥他就算一時拿不下東南,也不至於讓自己身處險境他與林稻城之間的較量,不過是時日長了些,但我相信只要皇帝沒瘋,東南之地,最終是屬於哥哥的!”
蕭紹棠原本含着笑意的眼睛就閃了幾閃這口口聲聲的“哥哥”叫得自然又親暱,若是不知道的,定然會以爲徐成霖纔是歡歡的親哥哥,而他那個嫡親的大舅子白祥歡,才應該是與歡歡之間客氣有餘,親切不足的義兄。
可這些,都不重要了。
無論她的身上發生過什麼事,無論她的身邊發生過的一切合不合理,或者……是什麼來歷,都不重要了。
白成歡聽不到蕭紹棠的回話,從黑沉沉的夜色中收回目光看着他:
“怎麼?你不信?哥哥如今都會說閩南語了呢,是不是很厲害?”
蕭紹棠連連點頭:
“厲害,厲害!”
從前先帝與皇帝並不是沒有動過將東南的控制權從林家手裡要回來的念頭,可是派去的官員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將,都沒能鬥得過林家這樣的地頭蛇,從潮溼炎熱的東南帶着一身傷病灰溜溜地逃回京城。
唯有徐成霖,去了東南之後,雖然沒有一舉從林家手裡接管過東南三州,但是能在林家掌控的土地上站穩腳跟,足可見其不凡。
再說了,派去的官員那麼多,能主動去學說閩南語的人,一個都沒有。
大齊各地方言各不相同,當中數閩南語與陝州話最爲饒舌難講,徐成霖一個土生土長的京城世家子,卻去學閩南語,還學會了僅憑這一點,就可見他絕非池中之物。
更何況在寧州軍營中的校場上,徐成霖弓馬嫺熟的英姿,他也從未忘卻。
白成歡聽到他也認同,自然是無限歡喜,眼神亮晶晶的:
“等將來哥哥回京,我也要跟着哥哥學閩南語!”
“隨你,只要你高興就好。”
只要她開心,蕭紹棠什麼意見也沒有。
隔了兩日,威北候府將消息傳了過來,白成歡就立刻出門去了威北候府,至於外人皆知與秦王世子妃鬧了彆扭的秦王世子,只能等後半晌登門去接她回來。
一進門,威北候夫人就命人將燉了一夜的人蔘雞湯端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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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趁熱喝,去去寒氣,看看你這臉,虢州跑了一趟,又瘦了幾分,秦王府也沒個長輩,你就自己多上些心,該給自己補補就給自己補補,不然身體要是虧空了,以後子嗣都不順利……”
威北候夫人親自拿了小碗給她盛雞湯,在她耳邊絮絮叨叨,關切不已。
威北候也十分慈愛地在一邊碎碎念:
“多喝點,這人蔘雞湯不值什麼,倒是難得你娘一片心意,親自看着人熬的,打你回來她就嫌你瘦了,你趕緊養回來,也免了她擔心!”
白成歡捧着熱氣騰騰的雞湯,笑嘻嘻地答應着,忍着那人蔘微微的澀味喝了一碗,又盛了一碗。
按着京中的習俗,年輕人無事是不用人蔘來補身的,這都是上了年紀的人的藥,可此時孃親都親自給她熬人蔘雞湯了,可見心中真是擔憂有多深。
雖然她也不喜歡人蔘的這個味道,可是隻要能讓父母寬慰,她捏着鼻子多喝幾碗,還是能做到的。
這樣家人圍繞的感覺,真是太好。
威北候夫人見她聽話,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些,就跟她說道:
“今日雖然還是下雪粒子,可思賢一早說了,會過來的,爲了不讓樑國公夫人心裡不樂意,孃親還請了你婉柔表姐也過來,還有你大姐,也說了要過來,只是這樣的大雪天,她挺着大肚子方不方便,我已經命人去跟她說了不必過來,只是不知道她聽不聽我的。”
白成歡大讚孃親想得周到。
這樣熱熱鬧鬧湊齊了與威北候府親近的幾位女眷,就算是被人知道了,也斷然沒有什麼說道,誰也不能說樑國公府就跟威北候府有什麼了。
況且她也能猜得出孃親的意思,定然是知道婉柔表姐與她們再她出嫁之時鬧得有些不睦,想要讓她們的關係緩和一二。
到底是孃親的親外甥女,白成歡倒也不計較,只要石婉柔別再挑事兒,她定然還是把她當成親表姐來對待。
還有大姐,如今也有差不多快五個月的身孕了,肚子不知道大了多少。
待到白成歡雞湯喝的差不多了,外面一疊聲地報樑小姐到了。
白成歡眼神一亮,就起身迎了出去。
自大婚後,有兩個月都不曾與樑思賢見面了,只見一個身披大紅色羽紗斗篷的高挑身影走了進來,白成歡眼圈兒居然一熱。
“思賢!”
她走上前就握住了樑思賢的手,樑思賢卻是趕緊避開了,一邊解下斗篷遞給身邊伺候的人,一邊笑道:
“我這冷地里走進來的人,你也不怕冰着你!”
“我不怕!你好歹還是國公府的小姐呢,我就不信沒有人給你拿着手爐!”白成歡笑嘻嘻地回了過去。
樑思賢聽她這樣說,乾脆就把兩隻手伸出來貼在她臉上取暖:
“你試試,看冰不冰!”
兩人嬉笑了幾句,就攜手走了進去,樑思賢恭敬地給威北候夫人行了禮,威北候夫人也笑容十分和藹,看得出是打心眼兒裡喜歡樑思賢,只是樑思賢立刻就緊張了起來,臉上悄悄沁出幾分羞澀,跟從前那大方自然的勁兒略微有些不一樣。
白成歡見到樑思賢這樣,這些日子的鬱郁立刻一掃而空,差點笑出聲來孃親倒是沒有多想,只是樑思賢,怕是懷着媳婦見公婆的心情,可想而知會有多麼忐忑!
這麼一想,白成歡的眼睛又亮了幾分,思賢這是,與哥哥有了什麼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