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威北候覺得自己沒聽明白。
白成歡斟酌了一下,道:
“女兒的意思,是既然林稻城求娶,那徐成意是個什麼樣的性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爹爹您的女兒,能夠讓林稻城覺得他與威北候府達成了協定,這就夠了。至於要不要接受這門親事,怎麼接受,其中的利弊權衡,還是爹爹來決定。”
說完,悄然看了一眼威北候夫人的臉色:
“畢竟爹爹纔是徐成意的親生父親,這件事情,還是爹爹來決定就好。我沒有意見。”
威北候聽她這樣說,心裡也就有了底看來,成歡是不反對將徐成意送去東南的。
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威北候原本也沒打算只跟女兒商議,此時既然女兒的態度以及明瞭,他也就不多問,起身去跟門下的幾位先生商議去了。
待到威北候走了之後,威北候夫人才伸手在白成歡額上點了點:
“你怎麼就這麼傻?徐成意那個性子,平白還能給她翻出幾分浪,要是讓她嫁去了東南,日後還不知道要怎麼作妖,萬一與林稻城再合起夥來對付你哥哥,那又該怎麼辦?”
白成歡也不躲,反而笑嘻嘻地偎了過去,抱着威北候夫人的手臂勸道:
“孃親,您覺得,林稻城求娶徐成意,是因爲威北候府與哥哥,還是因爲徐成意這個人?”
“這還用說嗎?徐成意她算個什麼東西,撇開咱們侯府與你哥哥,誰會看上她?”
威北候夫人自從女兒死後徐成意開始興風作浪,就深恨這個庶女,說話毫不客氣。
白成歡點頭道:
“那不就結了,既然此時林稻城願意將徐成意接手過去,那就讓徐成意嫁過去吧,這樣無論日後她落得什麼樣的結局,孃親和爹爹就不必再爲她傷了情分,不然,孃親是能關她一輩子,還是能給她找個什麼好人家嫁了?”
威北候夫人也沉吟起來。
正如女兒所說,這些日子一直將徐成意關在府中,時不時想起來,總是如鯁在喉,可要是真將她處置了,威北候那邊,卻是日漸覺得徐成意如今沒什麼危害了,下不了這個狠心,若是她執意弄死了徐成意,兩人必定是要鬧翻。
可要是讓她給徐成意好好找個人家嫁了絕無可能!
徐成意親手拿着刀在她心上剜過,她們之間只剩下你死我活的怨憤,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徐成意好過!
過了半晌,威北候夫人下了決心:
“也罷,若是送她去東南,也算是遠遠地打發走,眼不見心不煩只是她若是不願意,鬧騰起來,你爹爹怕又是會心軟。”
白成歡想到算計白家的徐成樂,站起身來道:
“說來女兒自從回來之後,還沒有好好地去跟徐成意說過話呢,這回,不妨就讓女兒去見見她吧。”
威北候夫人愣住了:
“你去見她?”
徐成意從宮中出來之後,就被威北候夫人找了個偏僻的院子令人嚴加看守了起來。
儘管朱姨娘與徐成樂百般哀求,威北候也始終不放人。
而如今朱姨娘已經算是徹底失寵,看守的僕婦也全都是威北候夫人的心腹,沒有人願意冒着夫人的怒火去給他們通融,是以徐成意到底過得是好是壞,除了威北候夫妻,也是沒人知道。
白成歡進去的時候,也做過諸般猜想,但是看到院中與屋中的景象,心底還是輕嘆了聲。
孃親一輩子爲人剛直,從不屑於與人耍什麼陰私花招,就算這些日子將徐成意拘禁起來,也不曾虧了她,院子只是偏僻些,卻不破敗,一概用度也只是比從前不如一些,並沒有太過苛刻。
已經被關得快要了瘋了的徐成意聽見外面有人走動的聲音,原本並沒有太在意,可下一瞬就跳起來衝了出去還不到送飯的時間,哪裡會有僕婦進來?
衝出內室的一瞬間,刺眼的陽光從大開的門中投了進來,徐成意下意識地捂了眼睛,眼前黑了一陣,才半遮了眼睛,覷着面前出現的人,愣了一下,才認出來是誰
“是你?”
白成歡打量了一番徐成意,除了長久不見日光,比從前白了幾分,人也看起來憔悴了幾分,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那張與她的生母朱姨娘十分肖似的嬌美面容一如從前,眼角眉梢仍舊帶着些虛張聲勢的跋扈之氣。
“你來做什麼?”
徐成意被白成歡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戒備中帶着幾分兇狠。
尤其是看到白成歡一身絳紅色的華麗衣裙,發間的金釵珠翠在她身後陽光的照射下光芒閃耀,甚至在屋內投下點點反光,即使是逆着光,也能看清她眼中的輕蔑,徐成意更是覺得自己一身素衣狼狽不堪不過是個侯府的義女而已,如今卻過得比她還要好!
憑什麼?就算是徐成歡死了,又憑什麼輪得到她來享受侯府帶來的所有榮耀?!
白成歡向來是不把徐成意放在心上的,好也罷,壞也罷,像從前那樣笑容甜美,滿腹心機也好,像如今這樣色厲內荏也好,那些年本就淡薄的姐妹情誼,從她知道徐成意做出來的事情之後,已經絲毫不剩。
她向前走了幾步,悠悠然地在依舊被僕婦擦得一塵不染的椅子上坐下來,垂眸閒閒地將手上的碧璽戒指撥了幾圈,纔開口道:
“孃親給你找了門好親事,不日就要嫁過去,我特意來跟你說一聲。”
“親事?”徐成意一下子居然沒反應過來,那個老虔婆居然還要給她說親事?
“不錯。”
白成歡點點頭,擡眸盯着徐成意道:
“二小姐你呢,也是進過宮的人,雖然是見了大世面,只可惜沒能掙上個什麼名分,又被送回來了,如今這親事,可就,尷尬了。”
那似笑非笑的嘲諷眼神瞬間就讓徐成意炸了:
“白成歡!你不過是腆着臉在我們威北候府討飯吃的一條狗,你居然敢嘲諷我!”
白成歡不怒反笑,雙腿交疊起來,鞋頭上的珍珠在徐成意眼前直晃:
“說得好像二小姐如今比我這討飯吃的人過得好一般這也不是嘲諷你,實話實說,畢竟二小姐你如今名聲沒了,想嫁人也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