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二十六章
改造蒼穹聖衣的計劃就這麼定下來了。
紫鳶劍聖道：“你先老老實實在這修煉三天，三天後，我送你回崑崙，瑤光即便開始渡劫了，也不至於差這三天。”
林雲現在情緒平靜了下來，道：“但憑前輩吩咐，不知道前輩要如何指點在下修行？先從輪迴聖道開始嗎？”
對於輪迴聖道，林雲一直都是自己在摸索，一直都沒有太多的瞭解。
可以說到現在爲止，他連輪迴聖道的皮毛都沒掌握，知之甚少。
“輪迴聖道不急，先從你掌握的諸多手段來梳理一下。”
紫鳶劍聖沉吟道：“到了半步聖尊的修爲，你也該好好梳理一番自己的武學造詣，確定之後的路該如何走，奠定出自己的道。”
“你註定要走一條獨屬於自己的道，確定好方向，不能再隨意修行，什麼強就修煉什麼，這樣太雜，真到了聖尊之巔，改都無法改了。”
林雲心中一凜，這個問題他確實考慮過，可一直都沒有真正解決。
既然紫鳶劍聖不着急輪迴聖道，他也不強求了，擡頭道：“我有疑問，還請前輩解惑。”
“你說。”
“道分高下，術無止盡，這八個字該如何解？”
林雲擡眸看去，眼中明光綻放，宛若星辰般清澈深邃。
自從天荒盛宴後，他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始終沒有真正的答案。
紫鳶劍聖沒有直接回答，平靜道：“你先說說。”
林雲起身，望着山崖外的茫茫雲海，沉吟道：“劍道再如何強，它也只是至尊聖道，和永恆聖道是無法相比。我在天荒盛宴上與人交手時，好多人都想以此來破我的道心，我道心就是向劍之心，一旦道心破了，我的劍法造詣便會失去自信。”
“雖說我以劍駕馭輪迴、太極兩大永恆聖道，橫掃了這幫所謂翹楚，可並未解決根本問題，我的道心終究還是動搖了。”
他爲何能勝？
是勝在劍道，還是勝在兩大永恆聖道？
林雲心中猶豫了。
在這猶豫的一瞬間，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若無輪迴和太極兩大永恆聖道，他不可能以八階聖君的修爲橫掃所有天驕。
林雲豁然轉身，看向紫鳶劍聖道：“對於庸才來說，這其實並不是問題，能修成三十六種至尊聖道，就已經是他們一生的極限了。”
“可對於真正絕頂的妖孽來說，最後殊途同歸，還是回到九種永恆聖道來爭鋒。”
“以前輩爲例，前輩能聖境斬神靈，靠的也是輪迴聖道吧？如今前輩證道，爭的也是輪迴聖道上的位置，不是劍道上的位置，對吧？”
紫鳶劍聖稍稍一怔，旋即笑道：“好小子，我來教你修行，你倒反過來壞我道心了。”
林雲沒笑，正色道：“並無此意，但我說的確實沒錯對吧？”
紫鳶劍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道分高下，那還辛苦修劍做什麼？不如將精力都放在兩大永恆聖道上，以劍道爲輔，對吧？”
林雲不置可否。
他在崑崙時道心從未動搖，就是想要走上一條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路，走一條劍神之路。
向劍之心，一往無前，這就是林雲的道心。自從握住葬花開始，這道心就從未有過動搖。
可現在，不說動搖，至少有些迷茫了。
紫鳶劍聖慢悠悠的笑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也別急，聽我說好不好？”
他神色溫和，充滿耐心。
林雲之前急不可耐要去崑崙，也是被他一點點勸了回來。
林雲點了點頭道：“正想聽聽前輩高見。”
紫鳶劍聖笑了笑，道：“如果你想聽高見，亦或者什麼終極答案，給你一些玄之又玄的話，你可能會失望，我這人從來不打啞謎。”
林雲神色微怔，不由好奇的望了過來。
紫鳶劍聖道：“我們先分析，就跟剛纔你要回崑崙遇到的麻煩一樣，我們先確定一件事情。”
“前輩請說。”
“你說的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其實不是壞事對吧？”
紫鳶劍聖道：“最壞的結果，也就是碎了道心，以劍爲輔，主修輪迴和太極。”
林雲沉默片刻，旋即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向劍之心，畢竟堅持了這麼久。”
紫鳶劍聖道：“你先別急，我就問一句，我剛纔的話對不對，你只說對或者不對。”
林雲被咽回去一肚子話，可還是隻能答道：“對。”
紫鳶劍聖繼續道：“先把主次理清，確定最壞的結果，剩下的其實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世間所有麻煩，都可以用這一套方法來解決，心定下來，這樣再去思考問題，解決麻煩，思路就會變得清晰許多，因爲心，定了。”
林雲若有所思，思緒似乎開闊了許多。
紫鳶劍聖道：“我們接着來，我再問你，道心能不能碎？道心碎了，能不能再立起來？”
“所以道心碎了，也不是特別大的問題，對吧？”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甚至還是好事，破而後立，以道制道。”
林雲低頭沉吟道：“好像，也可以這麼說。”
紫鳶劍聖繼續道：“所以，你其實根本就沒有遇到麻煩對吧？”
林雲眸中精光猛的一閃，他擡頭看向紫鳶劍聖，對方面露笑意，看上去有無限智慧。
紫鳶劍聖笑道：“這就像兩個大餅，一個你吃了後，瞬間就能得到好處，實力可以得到很大的增強，但你要先碎道心。”
“另一個餅，則是堅守劍道，以劍爲尊，可未來的路卻充滿不確定，註定會走的很忐忑。”
林雲有些詫異的看向紫鳶劍聖，對方用極爲淺顯的道理，將這些大道之爭給說的明明白白。
一下子，他的思路就徹底順了。
林雲輕聲道：“前輩的話，當真受益良多。所謂大道至簡，就是這個道理吧。”
紫鳶劍聖擺擺手道：“不急，先聽我說。你是劍修，你有傲骨有執念，選擇永恆聖道會讓你糾結，你清高你了不起。可人家永恆大道也有話說，他用不着遷就你，他同樣有傲骨有自尊。”
林雲當即愣住，顯然沒料到紫鳶劍聖會這般說，立刻就給他造成了莫大的衝擊。
“我是覺得，你無論選擇吃哪個餅都可以，但不要做出選擇之後，還要有委屈有糾結，那樣肯定會消化不良，得不償失。”
紫鳶劍聖道：“如果你動搖了道心，那是對劍道不尊。如果你糾結了，那是對永恆不敬，註定兩頭不太好。”
“劍道的確是至尊聖道，無法獨斷萬古，無法鎮壓永恆。可以前沒人做到，不代表將來沒人做到，你做不到，不代表沒有其他人做不到。”
“你說我選擇在輪迴爭道，那是因爲我沒得選，你應該慶幸你有選擇的機會。”
林雲沉默，實在沒料到紫鳶劍聖會這般犀利。
紫鳶劍聖一字一頓的道：“道分高下也罷，術無止盡也好。這些都不重要，林雲，你該問的是，你的劍有沒有獨斷萬古的豪情，有沒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決心，有沒有一往無前，絕無懈怠的努力。”
“劍道的確比不上永恆聖道，可你修倒極限了嘛？盡了最大的努力嘛？”
林雲右拳緊握，這一瞬間，他徹底悟了。
“你真懂劍？”
紫鳶劍聖突然伸手一指，指尖劍光綻放，天地間風起雲涌。
劍尖純粹到極致的昊陽劍意，金光刺目，林雲猝不及防雙目溢出血絲，只覺得魂魄都在這一劍之下顫慄。
“你若真懂劍，即便沒有永恆聖道，單憑劍威就足以鎮壓天荒盛宴。”
紫鳶劍聖面無表情的道。
林雲心中驚駭不已，因爲他驚奇的發現，紫鳶劍聖動用的劍意甚至還不及他。
紫鳶劍聖伸出去的手，化作手掌推了出去，掌心輪迴聖印綻放。
林雲當即感受到莫大壓力，兩大劍典同時催動，磅礴劍威猶如朝陽破曉般扶搖而起，金色劍光瞬間染紅了半邊天幕。
咔咔咔！
可那隻手僅僅往前一推，所有劍勢分崩離析，林雲吐出口鮮血，單膝跪在地面。
紫鳶劍聖冷冷的道：“你瞧不上永恆？無需太極出手，一點輪迴，就能讓你灰灰湮滅！”
林雲心中驚駭，無法用言語形容，在這磅礴力量面前收到巨大沖擊。
這怎麼可能？
即便是紫鳶劍聖，可他並未動用超過聖尊的力量，甚至連半步聖尊的修爲都沒有。
“林雲，莫說至尊聖道，即便是三千大道和十萬小道，也是你眼下無法越過的高山，你莫要失去敬畏之心。”
紫鳶劍聖又突然出手，一掌拍在林雲腦袋上，一股無法想象的磅礴偉力涌入體內。
而後下一刻，蒼穹聖衣化爲一團光芒被其直接抓了出來。
林雲瞬間如釋重負，只覺得身上少了很大負擔，無形中因果都消弭了不少。
“這蒼穹聖衣我重新淬鍊一番，爭取能讓你在瑤光渡劫時發揮出它應有的作用，可與大聖抗衡，卻又不至於給你帶來太大代價。”
紫鳶劍聖負手而立，神色肅穆。
“多謝前輩。”
林雲拱手道謝，他知道這是紫鳶劍聖在安他的心，可神色還是狼狽不堪。
唰！
紫鳶劍聖又是屈指一彈，一枚閃爍着九彩神光的菩提子，被其彈入泥土之中。
轟隆隆！
頃刻間，山崖上生長出一顆高達數百米的菩提神樹，樹葉綻放着佛光，天地間迴盪着無盡佛音。
幾乎是眨眼，這山野就成了一處悟道的聖地。
“葬花公子，劍與永恆該做出選擇了。你就在這菩提樹下好好參悟吧，順便梳理自身武學，該棄則棄，該忘則忘。”
紫鳶劍聖平靜的說着，而後屈指又是一彈。
只聽得鏗鏘一聲，林雲體內葬花不受控制從心口涌出，一道劍光閃爍，葬花插|在懸崖前方，迎風顫動中發出陣仗嗡鳴。
“日落之前，不準接觸此劍，問心問道問劍。”
紫鳶劍聖說完就走，他騰空而起，空間如水霧般散開，而後悄然隱沒，消失在這片天地。
林雲擡頭看了看紫鳶劍聖，又看了看前方的葬花，一時間悵然若失。
他略顯迷茫和崑崙，可少年的右手握緊成拳，死死用力，並未有任何放棄之意。
……
青空神君見到紫鳶劍聖後，輕聲嘆道：“紫鳶，你太狠了。這小傢伙要不是有一身傲骨和執念，劍道造詣如何到這般地步，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一個崑崙土着，能從天荒界一步步殺到天荒盛宴，最後連道子都給鎮壓了，你說他不夠努力，這真的很不公平。”
他一直在暗中關注兩人對話，實在沒有想到，紫鳶劍聖會如此兇狠。
紫鳶劍聖淡淡的道：“這傢伙飄得有些厲害，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我必須出手來點狠的。”
【先糾正錯誤，三大聖地是天炎宗、萬雷教和明宗。然後是初九不是初九，評論我都有看。這一章問道，也是問我自己的心。大家的評論我都有看，我現在真的像是一個完不成家庭作業的小孩，這很不像話。千言萬語一句話，明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