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墨沒想到唐子煙會哭,這些日子,她可不是一般的強大。幫唐子煙治好腳傷後,又溫柔地替她穿上了襪子,這一切是十分的自然,彷彿他從來都該這麼做。
正不知道怎麼打破這種尷尬,突然聽到崖上有人呼喊,“大小姐,你在哪裡?”
“姐姐,你在哪裡,我是子安,你快回答我啊!”兩人的聲音裡都含着焦急,唐子煙一夜未歸,今天車伕回去才告訴唐子安和伶雲,說唐子煙和宿墨被黑衣人追殺,如今不知去向,兩人才忙地叫着府中的家丁小廝一同來懸崖尋找。
這次不同上次,雖然唐耀沒有出府尋找,但明顯的十分關切,所以伶雲和唐子安才能帶這麼多的小廝前來尋找唐子煙。
唐子煙早將那些傷感收起,換成了平常的漠然,她向峭壁上喊,“伶雲,子安我在懸崖下面,你們拿繩子來救我們!”
伶雲和唐子安聽到聲音,忙俯身往崖底望去,見宿墨和唐子煙果然站在從峭壁上斜伸出去的古鬆上仰臉呼喊,而古鬆之下就是萬丈深淵,伶雲暗暗驚呼,好險。
“大小姐,我們出來的時候沒有準備繩子,這就讓人回去去找!”伶雲收回頭,正準備吩咐身後的家丁回府取繩子,聽得宿墨在崖下喊,“不用那麼麻煩,讓他們用刀砍些樹枝扔下來就可!”
伶雲雖有疑惑,不知道這樹枝扔下去有什麼用處,但還是吩咐衆人去砍樹枝。好在這裡就是樹林,家丁身上皆帶着護身的刀,所以並不太難。
片刻之後,那些家丁依言將樹枝扔到崖下,宿墨走至唐子煙身邊張開懷抱問道,“可以嗎?”
唐子煙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反正抱了也不止一次,終歸上去又要費口舌解釋。
宿墨抱着唐子煙,雙足輕點古鬆,借力之後躍至落下的樹枝上面,再次輕輕一點,整個人又飛至另一個落下的樹枝,如此四五次後,兩人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崖上。
宿墨放開了唐子煙,向伶雲微微點頭,“唐小姐就交給你了,她的腳受了傷,回去幫她請大夫醫治!”
伶雲和唐子安擔憂了一夜,見到唐子煙安然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小姐,昨天都快嚇死我們了,以爲又是二小姐……老夫人和老爺都很擔心你,只說如果人手不夠,再派些人來找你,幸好沒事了。”
“昨晚幸好有宿墨公子保護,沒有大礙,只是不小心墜落崖底,沒有辦法上來。”唐子煙的聲音恢復如初,整個人又如冷月般淡定如常,彷彿剛纔哭泣的那個人並不是她。
宿墨對此也並不意外,初次相見時,就知道唐子煙並非看起來那般簡單。“那我們還是先回府吧,順便也和唐老爺說說我去墨文齋做先生的事情!”
“也好!”唐子煙言簡意駭,並未多話,神情也變得冷漠如霜,只吩咐一旁的伶雲,“幫宿墨公子準備一匹,我們乘車回去!”
唐子安見伶雲扶着唐子煙離開,唐子安這才湊上前,有些好奇問道,“宿墨哥哥,昨晚你們又遇到壞人了?那些壞人爲什麼要追殺你呢?難道你和他們有仇嗎……”
一大串問題之後,宿墨這才低聲道,“如果你想讓我做你的武功先生,最好不要再問這些事情,回到唐府之後也不要亂說,否則你爹肯定不會允許我再教你,你知道了嗎?”
唐子安似懂非懂,忙得點點頭答應道,“宿墨哥哥,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亂說的。”
回到唐府後,唐耀、二夫人、唐子琴等人都在前院廳堂處等着,見到伶雲扶着唐子煙進了院子,唐耀即刻起身迎往門邊。二夫人唐子琴則是站在唐耀身後觀望,似想看出這一夜在唐子煙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伶雲,扶我回房間,我現在想休息!”唐子煙知道此時去見唐耀,免不了又要回答二夫人刁鑽的問題。
伶雲有些爲難,只低聲道,“小姐,老爺和二夫人都在廳堂裡等着你,今天天還未亮等到現在,我們還是先過去報一聲平安。”
“睡起來報也不晚,我們先回房間。”唐子煙命令的語氣,伶雲不敢再多言,只好扶着唐子煙往後院走去。
這時,唐子琴突然從房間裡跳出來,快步走過來攔着唐子煙,“姐姐回來,也該跟爹爹孃親報聲平安,也不枉我們等你一夜。只是昨夜姐姐一夜未歸,沒什麼事情吧?姐姐髮髻怎麼散的,是不是那些殺手都特別的厲害?還是昨晚經歷了一些什麼經歷,讓姐姐變得如此疲憊?”
聽出這聲音裡的不懷好意,幸災樂禍是唐子琴的拿手好戲。宿墨與管家一同走進來,瞧到唐子琴和唐子煙對峙,眉頭略略皺了一下,隨即上前向唐耀說道,“唐老爺,昨天的事情都怪宿墨,若不是宿墨執意要借唐小姐的馬車逃跑,也不至於被那些黑衣人追落至崖底,讓唐老爺和二夫人都擔憂了。”
到是有幾分擔當,不過這件事情似乎有越描越黑的嫌疑,唐子煙臉色並不好看。不料,唐子琴把唐子煙這樣的表情當作是心虛,不覺更加來了勁頭。
“這樣的天氣落到崖底,姐姐的身體算好了,如果是子琴恐怕早凍感冒了。不過有宿墨公子保護的話,可能也不會太冷,姐姐你說是不是?”唐子琴的語調帶着幾分輕佻,讓唐子煙十分的厭惡,估計十年之後,她這樣的脾性也不能改半分。
這時二夫人也站至唐耀身邊,輕笑道,“要說煙兒與宿墨公子也算有緣分,三番五次兩人都能聚在一起,若不是因爲煙兒許了方家,嫁給宿墨公子到也是一樁不錯的姻緣,只是不知道這宿墨公子心裡有沒有我們煙兒?”
這不過是一種引誘,不管宿墨說什麼對唐子煙都極其不利,這一點宿墨十分清楚,只是有點擔憂,唐子煙呆在這樣的家裡到底能堅持多久。
“唐老爺,本來不想再給唐家添麻煩,只是聽唐小姐說墨文齋需要一位教武功的先生,我想,幾次打擾貴府也實在有所不妥,如果能報萬一宿墨不辭辛苦,甘願效勞。”宿墨言談舉止十分的莊重,對昨夜的事情也是寥寥數語,別人就是再想妄自猜測,恐怕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唐耀本擔憂唐子煙的清白,但聽得宿墨說的磊落光明,而且還要來墨文齋教唐家子弟武功,就更不能如二夫人那般揣測懷疑,只是輕聲一笑,“既然子煙和宿墨公子都已經安全回來,這件事情到此爲止。宿墨公子既然願意留下來教唐府子弟武功,唐某求之不得,我這就吩咐管家,今天下午讓管家帶着你去書館,俸祿一個月一百兩銀子,宿墨公了覺得可以嗎?”
“俸祿事小,唐小姐的名聲是大,宿墨只是怕有人借題發揮,對唐小姐有所不利。如果唐老爺能讓在場的人都守口如瓶,保全唐小姐的名聲,宿墨不要這百兩銀子的俸祿,也不是不可。”宿墨從唐子安那裡得知,唐耀生平最喜歡的就是銀子,若是能不要俸祿免費教武功,唐耀一定會答應。
二夫人和唐子琴完全沒有料到,宿墨會如此護着唐子煙,說不定二人早就暗渡成倉,卻還在這裡演戲,只苦於沒有辦法揭穿,也只能用言語試探。
不料,宿墨卻讓唐耀堵衆人的嘴,看來他們之間必有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想到這裡,唐子琴心中竟然暗生嫉妒。她不明白,爲什麼宋清遠,宿墨都會喜歡唐子煙,她到底裡哪裡比不上這個又瘦又小的姐姐?
唐耀看了一眼疲倦的唐子煙,覺得這位宿墨公子想的的確周全,現在距方家來提親的日子也不過五天,若是真有什麼問題,那唐家和方家聯姻的事情恐怕就要告吹了。
“唐府的人都給我聽着,今天的事情誰也不準泄露半個字,如果外界有所傳聞,定是你們泄露出去,到時候就別怪我這當家的老爺不講情面,亂棍打死賠你們千兩白銀,也不過是浪費我些銀子。”唐耀說至,眸光凌厲一掃,在場的所有人都低頭噤聲,不敢多言了。
這時二夫人才上前陪笑道,“瞧瞧老爺多心疼大小姐,當初衆人冤枉了子琴和宋公子,也沒見老爺如此澄清過……”
“冤枉?那些書信也是冤枉?”唐耀用異樣的眸光看了一眼二夫人,想着這些日子以來出的事情,對她極是不滿。
二夫人從來還沒有看過唐耀用那樣的眼神看過自己,心裡突然一怔,身子頓時如散了架般沒有了力氣。
“爹,二孃,子煙昨夜一晚未睡,如今累的很,就先回房間休息了。宿墨公子下午去書館的時候,順便叫着子安一起,以後你們可以同車前往學館!”唐子煙語調冷靜,沒有絲毫異於平常的聲音,說完後,對伶雲道,“走吧,我們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