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唐子琴也哭得跪倒在老夫人和唐耀而前哀求道,“老祖母,爹,孃親雖然有錯,可是也是一時糊塗,只怪姐姐平日裡逼得孃親太緊,處處針對,還請祖母和爹爹饒了孃親這一次吧!”
“子琴,你跟着這樣的娘也學着一樣的話,子煙在唐府後院住着又小又舊的房子,你和你娘在前院住着單門獨院的套間,屋子裡的擺設,身上的穿戴,平日裡的吃食,哪一樣不比子煙好上百倍,你說子煙逼你們母女?”老夫人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平日裡,她姑息二夫人,只因爲這府上沒有一個合適的人來打理府中的事物,如今二夫人做出產這樣有損唐府的事情,她絕對不能再姑息養奸。
這話聲聲落在子安和伶雲心底,眼中一由地熱淚盈盈,總算有人替他們說一句話了。
只此一句,唐子琴已經不敢再吱聲。
唐子煙眸色一轉,走至唐子琴面前輕聲道,“子琴,我知道你對我有成見,可是這也是爲了二孃好,偷盜御賜寶物還將其毀了,這可是死罪。如果今天二孃不受點懲罰,那在皇上那裡恐怕也沒有辦法交待,到時候受罪的可不止是二孃,這唐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都得受到牽邊。”
一談到此,唐耀的臉色立刻變了,唐子煙心裡清楚,他寧願舍卒保帥,絕不允許有人毀了唐府。
這也是她有意爲之的,她要讓二夫人知道,在唐耀心目中二夫人也不過是替唐家服務的棋子,等沒有價值的時候,唐耀會十分果斷的除掉她。
世上傷心之事,莫過於被最信任的親人拋棄,她就是要讓二夫人嚐嚐,什麼叫作衆判親離。
“來人!”唐耀剛剛出聲,白慧春立刻跪倒在他的面前,搖頭哀求道,“老爺,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您不看在妾身替老爺養育了子琴也就罷了,如今,如今我已經……”
“如果爹爹重罰二孃,並且休妻,子煙有把握在皇上跟前求情,赦免唐家無罪!”唐子煙淡定自如,彷彿在說府上尋常的小事情,她雙眸清澈透亮,像人覺得,她真的是替唐府處處着想,根本沒有半點私心。
唐子煙不會再給二夫人說話的機會,更不會讓她把身懷有孕的事情說出來。
不說出來,她就省一道麻煩,若是說出來,二夫人恐怕會浸豬籠了吧。
唐耀神色一怔,正欲說什麼,這時唐文遠和唐俊一同上前,正色道,“大哥對此事一定要嚴懲,二夫人是唐府當家主母,做主如此之事,實在是叫人髮指。”
“她如此想除去唐府嫡子,恐怕另有所圖,若是姑息,以後這府上所有的人豈不是都敢肆意妄爲!”唐俊向來喜歡落井下石,他一沒有唐文遠受老夫人的喜歡,二沒有唐文遠心狠手辣,所以平日裡只能做些小偷小摸,落井下石這樣的事情。
這些,唐子煙早已經預料到,不過她並不急着想除去唐文遠和唐俊,日時漫長,她總得有事情可做才能打發。
念頭至此,突然腦海裡又回懸起宿墨在她耳邊大聲喊,“唐子煙你到底想要什麼?”
對,她就是要讓心懷不軌的那些人都受到懲罰,她就要是替子安剷平一切障礙繼承唐府大業,她就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心懷鬼胎之人到最後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二叔,三叔,你們……”唐子琴大失所望地看着唐文遠和唐俊,平日裡他們府上有事,沒少求着孃親幫忙。
甚至府中有周轉不開的時候,還要向孃親借些錢來花。
那時候,二叔和三叔與孃親站在同一條戰線,甚至幫着孃親想除掉唐子安和唐子煙,現今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唐文遠和唐俊對唐子琴的表情皆不理會,只是義正言辭的站在唐耀一邊。
二夫人咬牙切齒地看着二人,厲聲道,“二爺,三爺,平日裡慧春待你們不薄吧,你們哪一次來求着我,我沒有給你們辦事了,如今就這麼急着落井下石?”
“二夫人,明明是你做的事情太過狠毒,子安可是唐府唯一嫡子,你竟然想着陷害子安,情理難容啊!”劉霞英幫着夫君說話,聲音裡帶着幾分蔑視,好像是她心地善良,就做不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
這些人的嘴臉,唐子煙都一一瞧進眼裡,此時不作聲,只是想看看她們到底還能演出什麼樣的戲來。
“我做事狠毒?那子安的身子是怎麼一天不如一天的,三爺的狗是怎麼會瘋了咬人的,是誰惦記着子煙的占卜秘籍念念不忘,說是要找機會除去她的……”二夫人瘋了一般,根本沒有半點理智,這也正是唐子煙想看到的,所謂狗咬狗一嘴毛,她就是想讓他們互相攻擊,不留情面,只要他們亂了陣腳,她即使不用占卜術,也可以輕易地尋到了他們紕漏。
“夠了,說夠了沒有白慧春……”一直不言的老夫人突然厲聲一喝,聲音如雷。
這麼些年,老夫人虔誠拜佛,從來還沒有發過如此大的怒火。
如今她滿臉怒氣,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她端着柺杖狠狠地敲着地面道,“這些年,都怪我太仁慈。耀兒忙於船行,把家裡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由你來管理,沒想到你身爲主母,非但沒有給人做一個榜樣,反到是自己先藏污納垢,心思不正……來人,給我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將她送回白府,永世不得再來唐府……”
“娘!”唐耀失聲,他不是沒有想過唐子煙的建議,只是如此一來,勢必會和白家結下樑子,從今往後,這兩大商家成敵,恐怕會對唐家的船行發展有所牽制。
畢竟,白家是林業,而船行最需要的就是上好的木頭。
如果白慧春在,許多複雜的程序都可以避免,給唐家帶來了許多的方便。
這時跑進來兩個僕人,看到一向跋扈的二夫人跪在地上面如土色,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呆呆地站在那裡。
“還不快把這個賤人給我拉出去,痛責一百杖,送回白府去!”老夫人聲音發顫,牙關緊咬,恨不能親自上去痛責二夫人。
這時候,二夫人從地上起來站定,冷冷地瞧着兩個家僕,“我看,今天你們誰敢動我一下,你們別忘記了,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說出哪一條來你不是死罪?”
白慧春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腹部,正欲開口,唐子煙上前一步俯身輕語道,“二孃,勸你還是不要把孩子的事情說出來,不說你頂多只是心懷嫉妒做了做事,如果你說出來,那就是男盜女娼下豬籠的重罪,你可要想清楚了。”
“唐子煙,你這個賤人……”二夫人心裡氣急,擡手就要朝着唐子煙的臉上扇去,唐子煙腳步微微一退,立刻躲開了。
“聽說,徐記戲樓的張廣春唱的好花旦……”唐子煙此話一出,二夫人的雙腿一軟,差一點就要摔倒在地,她沒有想到,唐子煙小小年紀,竟然把這些事情都調查了一個清楚。
心中的驚懼讓她身子抖的如同風中的樹葉,一時之間,臉色已經變得如死灰一般難看,整個人就如失了魂魄一般。
張廣春是白慧春的心上人,這是唐子煙早就知道的事情。
在兩年前,白慧春曾藉着要帶着子安和她去戲園子看戲的藉口,去私會了張廣春,她以爲孩子小不懂事,什麼都看不出來。
其實那時候她就留意過,只是因爲身份地位都極爲的卑微,並沒有敢報告給爹爹。
如今白慧春突然懷胎,心裡自然有鬼,再看她一提到張廣春名字時的情形,心中瞭然大半。
二夫人已經在嘴邊的話又咽進了肚子,原本想利用孩子博得唐耀的同情,可是一想到唐子煙會把張廣春揪出來,她只好痛苦作罷。
唐耀看到二夫人的反應,自然也意會了什麼,厲聲命那兩個小廝道,“還不快拉出去重責?”
“是,是老爺,小的這就辦!”兩名消息拖着還在呆怔中的二夫人出了前廳,片刻之後,院子裡傳來了二夫人淒厲的尖叫聲,那聲音劃破了初冬灰濛濛的天空,幾隻鳥兒被驚嚇得振翅飛走。
唐子煙臉色如常,眸色依舊清澈,只是心底裡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白慧春,如今你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吧。
剛剛回眸,正遇到唐子琴殺人一般的眼神,那目光裡藏着的恨意如同深不見底的溝壑,竟然有徹骨冷意在房間之中散開。
這本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唐子煙並不意外。
而且十分享受這種被恨的感覺,她知道,被恨的人往往不會有半點損傷,而恨人的人卻是憂心傷身,怒火中燒,如同身陷地獄。
她就是要讓唐子琴知道,什麼叫做恨,並且讓她知道的淋漓暢快。
“不好了老爺,不好了……”一個小廝忙地進屋,臉色煞白地跪到地上。
“有什麼事情不好的,難不成打死了?”老夫人聽着白慧春的慘叫,臉上雖然有陣陣不忍,嘴裡還念着佛號,可是此時嘴裡說出來的卻是相反的意思。
給唐府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就算是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那小廝嚥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唐耀和唐子煙才道,“二夫人她,她小產了!”
“小產,她有了唐家的子嗣?”老夫人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眼睜得老大。
唐家長門少子,這一向是她心頭之病,可是唐耀又不肯再納妾。
眼看二夫人年歲漸大,老夫人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沒有想到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候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一時悲從中來,跌跌撞撞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