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逸臣仰頭,深吸了口氣,把那股酸楚的淚眼逼了回去,默默地走出病房。
那樣痛的哭泣,他不忍聽。
莫浩廉坐在門外的椅子上,見冷逸臣出來,便站了起來。
夏雲曦的哭聲從門縫裡傳出來。
莫浩廉的臉色又白了幾分。
他已經知道孩子沒了,又是他們莫家人造成的傷害,他已經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贖這份罪過。如果是打壞了東西,他可以賠,如果是弄傷了人,他也可以賠罪,但現在,失去的是一個生命,他沒有辦法陪給夏雲曦和君陌哥一個孩子。
冷逸臣沉着臉道:“你還是先走吧,他們不會想見到你的,見到你,只會更難過。”
雖然他知道這不是莫浩廉的錯,但總歸是莫家人造的孽,他沒法原諒姓莫的。
莫浩廉點點頭,難過道:“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他向冷逸臣深深鞠了個躬,轉身離去。
冷逸臣垂頭喪氣的在莫浩廉剛纔做過的位置上坐下。
雲曦該怎麼辦?君陌又該怎麼辦?這次的傷害,只怕會跟隨他們一輩子,是永遠也癒合不了的傷疤。
君老太太年紀大了,在李晚秋的勸說下,張嫂先送君老太太回家。
一上車,君老太太就哽咽着說:“我這輩子經歷過這麼多的生離死別,我以爲再也沒有比收到君霖犧牲的噩耗更讓我難以承受的,沒想到,一隻腳都踏進棺材了,又讓我嚐到了這種滋味兒。”
自從知道雲曦有了身孕,她的日子就有了盼頭,天天給孩子張羅這張羅那的,沒想到,孩子沒了。
張嫂自己抹着淚安慰老太太:“老太太,您要想開點,雲曦和少爺已經這麼難過了,您要是再撐不住,他們不得更難過?”
老太太眼淚又止不住掉下來:“要是我的命能換我小玄孫的命就好了。”
李晚秋讓君陌和雲曦呆着,拉了夏遠新出病房:“你回去替我收拾牙膏牙刷毛巾什麼的,今晚我得在這裡陪着雲曦。”
夏遠新道:“我這就去。”
冷逸臣聽見了,起身道:“叔叔,我送你吧!”
夏雲曦已經不哭了,她累了,心也跟着死掉一樣,要不是君陌坐在她身邊,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她真的不想活了。
都是她沒用,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好。
孩子,媽媽對不起你。
腦海裡,全是從b超顯示中看到的那個小身影的模樣,安安靜靜地蜷縮着,很舒適的樣子。
他一定對媽媽充滿了信賴,耐心的長大,努力的長大,等待着出來見到媽媽。
可你的媽媽,卻把你弄丟了。
心又狠狠的絞了起來,這種痛,要如何排遣?誰能告訴她,要怎麼挽回這場悲劇。
君陌的心就像懸在無底的深淵,陷在深深的自責裡。孩子沒了,他很痛,雲曦的痛讓他更痛。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更不知道該如何原諒自己。
這樣的他,如何才能給雲曦幸福?
兩人就這樣默默的傷心着,自責着,病房裡一片沉寂,死一樣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