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就像是離了羣的候鳥突然又失去了方向。這裡不是他熟悉的環境,有種要迷失的恐慌無法遏制的在心裡蔓延。
君陌抿了抿脣,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他努力的告訴自己,不要慌,不要怕,雲曦很快就會回來。
“唉,讓一讓。”有人在他耳邊說道。
君陌往邊上挪了一步,卻是踩到一個東西,差點摔去。
“叫你讓一讓,你還偏要踩上去,你這人是不是眼瞎啊?”那人口氣不善,推了君陌一把,撿起了君陌腳邊的礦泉水瓶子裝進編織袋裡,走時還狠狠剜了君陌一眼。
君陌被他推的倒退了好幾步,這下徹底失去了方向感,不知身在何處了。
君陌不知道自己已經站在了路中間。幾個路人走來走去,這個撞了他一下,那個又撞了他一下。
“這個人是不是有病啊,看着倒是挺帥,卻是傻乎乎的。”
“別說話,要真是個神經病就糟了,趕緊走。”
“神經病還穿的這麼好?”
輕聲的議論一字不落的落進了君陌的耳朵,君陌的臉色更加蒼白。
他一直在努力的適應黑暗的生活,呆在自己熟悉的環境,還不覺得怎麼難,雲曦要帶他出來,他是不願意的,抗拒的,但他不想讓雲曦失望,整天在家裡守着一個瞎子,所以,他出來了,有云曦在身邊,時時刻刻牽着他的手,他的心還算是安定,可現在,雲曦鬆開了他的手,不在他身邊,他就是個一無是處的瞎子,被人嘲笑,被人當做神經病,連撿垃圾的人都鄙視他。
從沒像這一刻這樣真切的感受到看不見的悲哀。
君陌就那麼木木的站在那兒,想象着有多少異樣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就像是動物園裡的被人蔘觀的動物,那些目光就像一條條噁心的毒蛇在他身上爬。
夏雲曦很快買好了炒栗子回來,見君陌站在路中央,低着頭,一雙拳頭緊緊握着,完全不是之前那樣雲淡風輕,優雅從容的姿態,夏雲曦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跑過去,第一時間去拉君陌的手:“君陌,你沒事吧?”
君陌卻是甩開了她的手,沉着臉一言不發。
夏雲曦怔了一下,君陌生氣了?
“君陌,對不起,買栗子的人有點多……”夏雲曦弱弱道。
君陌心裡在咆哮:栗子栗子,爲了栗子,你就這麼輕易的鬆開了我的手,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讓我像個傻瓜一樣被人嘲笑。
夏雲曦又去拉他的手,君陌再次甩開。
“君陌,對不起,我以爲就一下下,沒關係的。”夏雲曦意識到自己錯了,她覺得要把君陌當成正常人來對待,可君陌畢竟不是正常人了,起碼現在是,有些事,對她來說,可能是微不足道,但對君陌而言,卻很嚴重。
“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是個瞎子,我是個廢物,離開你連片刻都不行,我就是個累贅,是負擔……”君陌壓抑在心裡長久以來的負面情緒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