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現的是火把的亮光,接着就是十幾個人緊緊圍成一團衝進了這個具有巨大地下湖泊的洞穴。
嚴默感到身邊出現熟悉的氣息。
原戰已經無聲無息出現在他身邊,冰和丁寧甚至沒有察覺。
嚴默轉頭,原戰捂住他的嘴脣。
冰似有所感,迅速拉弓回身。丁寧跟着轉身。
原戰對兩人做了個暫緩的姿勢,再次消失。
冰慢慢收起拉開的弓,丁寧閉緊嘴巴。
這個空間很大,火把能照亮的範圍有限,那些人還沒有發現他們。
嚴默看到了丁飛。
丁飛被一個奇怪的東西套着脖子,一個人緊緊抓住他,其他人以兩人爲中心圍繞在周圍。
衝進來的十幾個人中有一大半人都對着通道,像是在提防什麼。
另有幾個人用火把在自己身周揮舞,想要找出那個看不見的敵人。
“浩長老,您看!”那些人中有人發現了被堆在洞壁附近的蛇魚。
其他人一起看向蛇魚,“好多,是誰殺了這麼多?”
倏
!中間抓着丁飛的人和丁飛瞬間沉入地底,可背對着他們的人卻一個都沒有發現。
“別看了!那隻怪獸會不會還活着?”
“不可能吧。我看到它從一線石橋上掉下去,下面可是深潭。”
“別擔心那隻怪獸了,小心腳下,有什麼東西會從地下攻擊!”
“等等!子真呢?還有他抓住的那個人呢?”
十幾人微亂,他們圍在最中間的人和人質都不見了。
“噓!安靜!”一道上了年紀的男子聲音響起。
那羣人立刻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那道聲音喊道:“小心!這裡有其他人!”
十數個人立刻武器向外,舉着火把小心轉圈,戒備着周圍。
“桀——!”九風掠過這些人的頭頂,抓起一大把頭髮。
“啊啊啊!”人羣慘叫,這些人大概都被被人大把拔過頭髮,很不適應。
“那隻鳥!是那隻怪鳥!殺了它!”
“嗖嗖嗖!”十數個像圓盤一樣的武器被扔到空中,飛旋着殺向九風。
九風在這些圓盤中自由穿梭,他還故意吐出風刃把這些圓盤的攻擊方向改變,讓它們飛回去攻擊自己的主人。
“九風,不要玩了,過來。”嚴默揚聲喊道。
被發現了,那就沒必要再藏頭藏尾。
“誰?誰在那裡?”十數人中有人驚喊,火把向他們說話的方向伸來。
“你們是誰?這裡是大奧部落的領地,你們想和我大奧部落爲敵嗎?”那道上了年紀的男子聲音再次響起。
九風發出怪笑聲飛向嚴默,他覺得那些兩腳怪扔的圓盤還怪好玩的
。
原戰帶着丁飛出現在嚴默面前,只不過丁飛的脖子上夾着一個形狀略圓的奇怪大螯。
原戰抵住昏迷的丁飛身體,讓他直立,“這小子大概中毒了。”
嚴默頂着九風,手指摸向那個大螯,“這是……他們的武器?”
對面傳來喊聲:“喂!你們到底是誰?爲什麼會來到蠍蛇魚洞?”
蠍蛇魚?名字倒是挺形象。
原戰就像沒聽見對方的叫聲,回答嚴默:“差不多。那個抓住丁飛的人能力很奇特,他的手能變成像螃蟹一樣的大螯,不過他的大螯是圓形的,只要合攏,大概能把人的腦袋切下來,而且我懷疑他的大螯有毒。”
“這麼說你把那個人的手剁了?”嚴默看到螯齒確實插入丁飛脖頸,不過並沒有插到底,丁飛脖頸也只有些微的出血痕跡,只是血液顏色像是發黑。
除了這個大螯,丁飛腹部也被劃傷,血染黑了他的內衣。
原戰,“嗯。”
“答答呢?”答答會掉到水潭裡淹死?怎麼可能!
“我讓他出去看看附近還有沒有人。”
嚴默讓丁寧燃起火把照亮,先探了下丁飛的鼻息,再翻開他的眼皮看下,隨即就讓原戰把人放到地上,托住他的上半身,他要先給丁寧處理腹部傷口。
丁寧看到自己弟弟傷得這麼重,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嚴默讓丁寧幫忙,“行嗎?我要你足夠冷靜。”
丁寧慎重點頭,“行。”隨又擔心道:“默大,這東西能和我弟分開嗎?”
嚴默讓原戰扶穩丁飛身體,伸手去拔那個大螯。
“我勸你最好不要動
!如果不是這隻大螯的主人主動鬆開,螯齒裡面的毒液會立刻全部灌入這個人的身體。”上了年紀的男音道。
嚴默手頓住,擡頭看向一點點逼近他們的人羣。
對方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停下。
嚴默一邊打量對方,一邊問道:“大奧部落?爲什麼傷害我的族人?”
“你們爲什麼來到我們的領地!又爲什麼抓捕我們的族人?你們還在路上攻擊我們!”一個憤怒的聲音從大奧人羣中傳出。
“路上?”嚴默挑眉。
“子清,住口!”
在嚴默打量對方的時候,對方也在打量他們。
除了那個昏迷的年輕男子,他們看到了一老三青壯。
這四人的穿着讓大奧部落的人絲毫不敢輕視,同樣這四人的穿着明顯也不是他們的敵對部落維瑟派來的人。
而開口的年長者明顯身份要高於其他人,不止因爲他的穿着最好,還因爲他的氣度和外表。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這麼老的老人,頭髮全部變成銀白色,人也很消瘦,似乎風燭殘年,但老者的眼睛仍舊清明,神色也較爲和藹,並沒有那種他們常見的上位者的嚴厲和苛刻。
這應該是一位睿智、仁和的長者,大奧部落的人想。
大奧戰士分開,走出一名頭髮花白但身體肌肉仍舊十分壯實的初老男子,“尊敬的長者,我是大奧部落的長老之一浩,能告訴我,你們來自哪裡嗎?”
正在給丁飛處理腹部傷口的嚴默對這個稱呼愣了一秒鐘,隨即微笑了下,“我需要先知道你們爲什麼會傷害我的族人。”
“明明是你們先動手!你們還殺了我們那麼多人!”大奧戰士憤而怒斥。
“浩長老,我們跟他們拼了!”
“對
!拼了!”
“夠了!都給我閉嘴!”浩長老低喝,擡起手阻止他的族人繼續開口。
那個怪獸和那個會放火的青年還好,他們還能應付,但這行人中還有一個更厲害的,可以讓他們無聲無息消失,還有那隻速度極快的怪鳥,他們的飛盤竟然打不到它!現在就和這行人撕破臉顯然不是明智的行爲。
浩長老沉澱了下自己的情緒,儘量平和地道:“我們並不是有意傷害你的族人,只不過這個季節很少有人會來到這裡,我們的戰士一看到那隻野獸和你的族人,還以爲他們是維瑟部落的人。等我們發現那名青年不是,那隻怪獸已經咬傷我們好幾名戰士,我們只得戰鬥。”
“嗷——!”答答出現在通道口,發出怒吼。
“你娘!這怪獸還活着!”大奧戰士再次緊張起來。
嚴默擡頭,對答答招手,“答答,丁飛已經救回來,過來跟我說清楚是怎麼回事。”
答答飛速竄過來,轉身變成/人形。
大奧部落傳來抽氣聲,他們似乎從沒有見過野獸大變活人。
答答很憤怒,手指大奧人,嘴中“嗷嗷”不停。
嚴默無語,“你就不能說通用語?”隨之從腰包裡掏出一條皮裙,讓答答繫上。
答答每次變身都會弄丟一條皮裙,有時丁飛和他看到會幫他收起來,有時看不到,這多毛小子能光着屁股在部落裡大搖大擺地走來走去,冬天也一樣。
話說冬天,答答似乎更喜歡變成獸身,似乎這樣更暖和?
原戰好笑,“這小子告完狀了?他說什麼?”
“他說這些人一進來看到他們就飛出一種圓盤武器要殺他們,丁飛邊抵抗躲閃邊問他們是什麼人,這些人卻不說話,後來丁飛被一個手能變成大螯的男人抓住,他寡不敵衆,掉到了水潭裡。”嚴默沒說答答反覆幾遍罵這些人是壞人,要把他們全殺了。
唔,他好像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是來自丁飛還是答答?
等嚴默把丁飛腹部傷口處理完,他才重新看向大奧戰士,“現在事情已經弄清楚,並不是我的族人先動手,而是你們一進洞什麼都不問就先下殺手
。”
冰張開弓箭,而一向好脾氣的丁寧此時臉色陰沉,右手中捏着一團火。
“等等!”浩長老快速擡起手掌,“我想這可能有什麼誤會。我的族人在路上被襲擊,而我們接到消息一路趕過來都沒有看到敵人,等我們到達這裡,就看到你的族人在我們部落非常重要的蠍蛇魚洞內,而我們留在洞內看守的族人卻都不見了,這種情況下,我們自然以爲是你的人殺了我們的族人,我們纔會動手報仇。”
嚴默與原戰互看,看來他們來的時機不太巧,或者說太巧了。
“看來真是誤會。我們是爲了躲避風雪才走進這個山洞,在洞外還有洞內,我們都沒有看到任何人,只看到前洞留下不少乾柴。”
“那些蠍蛇魚都是你們抓的?”
嚴默想想,說了實話,“是。你看,我們只是想在這裡休息一下,如果我們旨在殺人,也不會殺人後還留下來烤魚肉吃。”
浩長老沉默,似乎在思考什麼。
他身後一名男子走上前,“浩長老,就算這樣,他們也殺了我們不少人!難道就這麼算了?”
“那些人都沒死。”原戰突然道。
浩長老精神一振,大喜,“你說我們消失的族人都沒有死?”
“包括那幾個被答答咬成重傷的都在。”
浩長老立刻道:“我可以爲你們的族人解毒,但你們也要把我們的族人還給我們。”
“嗷!”答答不願意,他也受傷了。
嚴默想到剛纔聞到的血腥味,讓答答轉身,這才發現他的背部、肩頭都被割傷了好幾道。
嚴默臉色沉下來,掏出藥粉和清水,讓答答過來上藥
。
答答背過身站在嚴默面前,兩眼瞪視着大奧戰士,喉嚨裡還發出威脅的低吼。
浩長老也和他的族人互看,如果剛纔他們還想和這一行人拼命,可現在得知他們的族人都還沒死,他們就只想把族人都救回來。
可是如今他們手上唯一能拿出來交換的就只有解毒劑,下面就要看那行人是不是重視那名青年了。
在嚴默給答答處理傷口時,原戰低聲問他:“丁飛的毒你能解嗎?”
嚴默也低聲回答:“需要一點時間,我需要先知道那是什麼毒,如果手頭上沒有針對的藥物,我還要臨時配藥,但我手頭上的藥草不一定夠。”
原戰明白了,拍拍丁寧,讓他不要擔心,轉眼沒入地底,過了一會兒,地面上出現十一個被土石禁錮住的人類。
“浩長老!”那十一個人的嘴巴並沒有被堵上,看到自己的族人,知道得救有望,好幾個人都開口叫道。
浩長老等人也大大鬆了口氣,他們的族人真的都還活着,只不過有幾個人情況比較糟糕,低着頭也不知是死是活。
原戰“好心”地把被答答咬傷的幾個重傷患交還給了大奧人。
“解毒劑拿來,如果有用,我會放了你所有族人。”原戰現在已經能較好地收斂自己的高階戰士能力和威壓,如果他不想,別人就無法察覺他是否高階戰士。
但大奧人就算無法察覺他是高階戰士,也知道這人不好惹,剛纔就是這人幾乎滅了他們一半。
浩長老一指對面剩下的八個大半土人,“剛纔抓住你的族人的青年,子真,他就能爲你的族人解毒,那是他的大螯,他解毒和收回大螯會更快。”
原戰等人一起看向其中一個土人。
叫子真的青年男子還有點不忿,“這個人折斷了我的手!”
嚴默給答答處理完傷口,正在查看夾在丁飛脖子上的大螯,聞言便頭也不擡地道:“我想你的手應該還能長出來
。”
他看過大螯斷口,不像是強行折斷,倒像是壁虎斷尾一般乾淨利索,沒有血跡、沒有斷裂的骨頭,就好像分開的關節。
子真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不甘地道:“你以爲新手很好長嗎?那要時間還很疼!”
嚴默有點好奇,看向他,“如果我讓你收回這隻大螯,你是不是能直接接上去?”
子真看向浩長老。
浩長老對他默默點了下頭。
子真看向嚴默,“我收回大螯,給你的族人解毒,你讓你的戰士放了我所有族人,併發誓不會傷害我們!”
嚴默失笑,“用不着發誓,只要你們沒有壞心,我的戰士自然不會隨便殺人。”
子真再次看向浩長老。
原戰不耐煩道:“快點!我也可以逼你們救人,不救就挨個殺死你們,還是你們更喜歡這種方式?”
浩長老連忙對子真施眼色。
子真用眼睛看了下裹住自己的堅硬泥土,“我幫你們的族人解毒,現在能放開我了嗎?”
嚴默對這個部落子民的特殊血脈能力很感興趣,在子真伸手貼向大螯的斷口處時,他一直在旁邊盯着看。
然後子真禿掉的手腕真的和那斷掉的大螯連接到一起,等子真用另一隻手變成的大螯輕輕夾了丁飛脖子一下,他的右邊大螯已經變回人手狀。
丁飛醒過來了。
“嗷!”答答拿腦袋輕輕撞他一下。
丁飛呻/吟一聲,捂住自己腹部,“大人……”
“噓,你需要休息。”嚴默摸摸他的腦袋,站起來走向大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