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風絕羽豁然明悟了。
在之前，他傾盡全力跟楊義德鬥法，始終無法佔有上風，就連使出了最拿手的六級陣法無名，都沒佔到便宜，原來並不是自己的修爲不足，而是所修煉的法門跟楊義德有着天壤之別。
楊義德所修煉的法門固然有大世傳承的妙處，但始終屬於十二萬年後的道統傳承，可是他在魔皇地宮中待了整整三百年，已經將一部分神語的力量融入到了神通之中，這才使其武技、神通顯得異常強大。
神語的力量爲何如此強大？
風絕羽現在還搞不懂。
但是他非常清楚，在大世無比接近那片天的時代，肯定有神明的存在，不然的話，怎麼會有神語？
楊義德是開戰以來第一次以一種狼狽的姿態去閃躲風絕羽的殺招，儘管剛剛那道陣符於他而言根本沒有半點威脅，但看到風絕羽施展出十二萬年的上古陣符，楊義德還是非常震撼和吃驚的。
如今聽到風絕羽豁然開悟，楊義德都不得不讚嘆道：“風絕羽，你真的很聰明，就憑這麼點蛛絲馬跡，很快就領悟到了神語的力量，雖然老夫在計都之城被困了三百年，根本沒有聽說過你，但老夫知道，在如今的大世上，你必定是個衆所周知的存在，你應該很有名氣。”
風絕羽左手掌心再度聚起一個縈繞如水的十字陣符，緊緊的握在手裡，寒聲道：“楊義德，多謝你的誇獎，只可惜，在下可能會讓前輩失望了，在這個大世中，比我強大的人大有人在，我只是區區一個小人物而已，但就算是小人物，跟前輩相處了數月，也不難猜到其中的門道。”
楊義德整理了一下破舊的衣襟，並沒有發動攻勢，反而散漫的收起了手中寒劍，從空中飄然而落，站在地面上揹着手饒有興致的觀察起風絕羽：“哦，你說說看，老夫哪裡露出了破綻。”
風絕羽見狀飛落到地面上，定晴的望着楊義德道：“這不難猜，起先你揚言極欲無法媲美無念，說什麼入魔之後的好處與壞處，我起先並沒有懷疑，但有中的記載，那些個複雜的符號，便論證之一。”
“那第二呢？”楊義德輕慢的往左側挪動了一下腳步。
“很簡單，我曾經數次請求你指點神語，譯著元辰精神術，可你再三推脫，明顯就是不想讓我領悟神語，基於之前你的出招和運功方式，與大世各大流派功法有所不同，所以我想，你已經領悟了部分神語，並非常高明的將神語的力量融入了武技之中，讓你的修爲在沒有達到道武境的情況下，反而擁有了近乎道武境的修爲。”
風絕羽的解釋很簡單，言罷之後斷然道：“極欲神功，就是神語書寫而成。”
“哈哈……”
楊義德聽完放聲大笑，伴隨笑聲而暴涌而起的，還有一股強悍無匹的氣勢。
楊義德的身體無風漂浮了起來，越來越高、氣勢也越來越強，他的身上燃燒起濃烈的黑色火焰，那般雄渾的本源色調，宛若觸動了某種神秘的禁制。
他的面孔急速的衰老，比之前更多的皺紋縱橫交錯在剛毅的面容上。
他的雙眼漆黑的如同浩瀚無邊的深夜，彷彿可以洞徹無盡的黑暗。
他的身軀猝然高大了起來，瘦瘦癟癟肢體，不知何時充斥了磅礴的能量。
“騰！”
一道黑色的烈火直竄入空，楊義德佝僂的背部生一對巨大的火焰翅膀。
“你動用了神語的力量。”風絕羽倒抽了一口涼氣，突然意識到剛剛楊義德的成竹在胸，居然是裝出來的。
“神語？”
楊義德背後巨大的黑色火翅，彷彿魔鬼的羽翼，盡全力發散着恐怖的熱量。
在這般炙烤之下，風絕羽感覺到自己的血脈都沸騰了，當然這不是戰意，而是一種對本源力量產生的無盡恐懼。
十四種天地人三位種類的本源合而爲一，居然無法戰勝闇之本源。
風絕羽狼狽的後退，驚心怵目的望着空中已然變化半人半魔的楊義德，陡然驚醒：“不對，這不是神語的力量，這是魔的力量。”
“你說對了。”楊義德手中再度托起那枚刀魄。
黑色的刀魄，比此前更大，更具備強大的威懾力。
此刀一出，山河變色，便是那數百塊照亮大殿的奇異晶石，都受到影響，變化成僅有一點餘輝的黑色火光。
火光雖黑，但依舊可以將大殿照的通明，只是那般光芒之下，充斥着了一抹令人膽寒的妖異色調。
“風絕羽，老夫萬萬沒想到你的修爲居然如此之高，說實話，便是用盡老夫畢生所學，也未必能夠戰勝你，只不過你還是低估了老夫，這飛魔的力量來源於真正的闇之本源，老夫並沒有全然煉化它，更加沒有獲得神源的青睞，你一直在說，老夫動用了神語的力量，其實不然。”
楊義德像一個勝利者發佈自己的宣言道：“凡夫俗子，豈有資格窺透神語，神語是神明所創，整個世界的起源，便來自於神語，神語是最崇高的存在，老夫只不過是瞭解了冰山一角、滄海一粟而已，就已經擁有了無窮的道法，你現在看到的，不過是老夫融合了飛魔的元神，所修出來的禁忌神通而已，可是飛魔畢竟傳承了神源，天、地、人三位本源爲凡人破虛成神所創，但是神源卻來源於神界，現在你應該知道，爲何身兼七系本源，卻比不上一個闇了嗎？”
“你瘋了。”風絕羽往前站了一步，大怒道：“你明明還沒有全然領悟闇之本源，更加沒有參透悽焰刀，卻不甘心的動用悽焰刀和闇之本源的力量，你這是在找死。”
這一刻，風絕羽徹底明白了，他之前還在懷疑，爲什麼楊義德出了那一刀之後就再未出過悽焰刀。
因爲楊義德根本沒有得到悽焰刀，他只是得到了悽焰刀的一部分精髓，而這把刀，必須以強大而雄渾的闇之本源的力量才能促發，發揮出強大的威力，可以說，之前的那一刀，是楊義德能夠領悟到的全部精髓，但距離真正的悽焰刀，還有很大的一段距離。
他本想一刀結果了自己。
沒想到，天墜劍擋住了悽焰刀。
後來楊義德雖然嘴上沒說，心裡卻是明白悽焰刀不能輕易使出，而當他看到自己的陣法之後，楊義德便不打算給自己機會。
飛魔！
飛魔是他唯一的倚仗。
根據第二元神的解釋，楊義德已經吞噬了飛魔的元神，而飛魔的力量來源於真正的闇，那麼便可以讓他再一次擁有出刀的機會。
這次的悽焰刀，要比之前那一刀，更加可怕。
“找死。未必。”楊義德冷靜平淡的心境要比他的修爲更加可怕：“你可要知道，雖然老夫使出這一刀必須耗盡全身本源，但這一刀足以讓你灰飛煙滅，等老夫奪了你的肉身，再在魔皇地宮修行百年，必然可以將肉身與元神完美融合，到那時，老夫吞了你的元神，又有飛魔元神相助，如此就可以取出真正的悽焰，不用太久，老夫便可渡劫破境，立足道武，天底下，至今爲止沒有一人可以吞煉神源，只有你可以，因爲你是七德之體，你身兼強大的體術神通，這一切，都是爲老夫準備的。”
“楊義德……你不是一個惡人，你要想清楚了……”
聽到楊義德信誓旦旦的豪言壯語，風絕羽的確害怕了，不止是老頭的話，還有那一身雄渾無匹的氣勢，都讓他意識到，以自身的修爲根本沒有機會倒戈一擊。
說白了，在此時的楊義德面前，他就是一個失敗者，一個等待屠夫屠戮的羔羊而已。
那股氣勢，實在太強大了，強大的無可厚非。
慘風習習、黑焰滾滾，片刻功夫，整座大殿出現了搖搖欲墜的跡象。
楊義德站在魔皇繪像前，一身健碩的肌肉隨着黑焰的無限升騰而不斷隆起，他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魔頭，除了理智尚存之外，連身體都與飛魔同化。
那對黑焰魔翅，便是飛魔的羽翼。
楊義德鎮定的站在魔皇繪像前方，隨着本源的催動，所有的闇之本源化作無盡的黑色火焰，不斷的擴大着籠罩的範圍，從殿中一角，到整個大殿，幾個呼吸之後，風絕羽站在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之中。
他的皮膚開始裂、他的衣袍開始燃燒，若不是《帝道命宮》和《真武聖截體》，恐怕他早就被烤成一具屍肉。
饒是如此，楊義德仍舊覺得不夠，魔之深種，他要發出最強的一刀，可這一刀，究竟有多強，連楊義德也沒有預期。
他突然摘下掛在脖子上的項墜，那塊黑色的玉符，用力的塞在了凹槽當中，隨着一聲轟鳴響起之後，魔皇繪像當着風絕羽的面分成頭、四肢、軀幹等六個部分，繪像分裂而暴露出來的縫隙中，磅礴的闇之本源從裡面擁擠着涌現了出來，化作數股如同小蛇般粗壯的黑色氣流，鑽進了楊義德的體內。
“闇之本源的真身，在牆壁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