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雙歌的話讓風絕羽倍感震驚。
早有安排？
什麼樣的安排？
目光狐疑地看向燕雙歌，風絕羽覺得徐廬好像有什麼事瞞着自己。
而燕雙歌感受到風絕羽詢問的目光，也沒多作解釋，只說道：“此事說來話長，簡而言之，我出來之前曾接到門主的密令，這個密令主要有兩個任務，第一，盡一切可能殺光所有參與地匣盛會的夜魔人，第二，有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保護你活着離開道途。”
“保護我？”
五神城與夜魔界的恩怨由來已久，各大派強纔想剷除夜魔強者在情理之中，這點他能理解。
但是保護自己，這是誰的囑託？
正疑惑着，燕雙歌瞄了一眼再次殺向酆城渡的謝祭生，道：“或許他接到的命令跟我差不多？”
“你們門主讓你保護我？”
這都哪跟哪？風絕羽心裡想。
正自錯愕間，六角羅盤傳來一陣因顫抖發出的悲鳴，斑斕光線流淌的羅盤表面不知因何咔嚓裂開一條小指長短的扭曲裂縫。
而這一剎，衆人分明看到那片被陣法遮蔽的特殊區域出現了影跡暗淡的現象。
如同茫茫大霧被驅散不少。
這是陣法即將潰滅跡象。
風絕羽顧不得傷勢和吞服下去未能盡數煉化的丹藥，蹭地一聲站了起來，眉頭緊蹙地看向前方。
宇晨曦是八轉中境的強者，即便武力值不如李妙仙，她手中還掌握一座大陣，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被李妙仙攻破陣法？
兩個人不應該差這麼多啊。
相反，做爲只有意志出現在道途的李妙仙，哪怕有血糜魔氈這種短暫且強大的肉身傀儡，也不可能將自身修爲全部帶到現場。
這一仗，原本應該由宇晨曦輕輕鬆鬆取勝纔是，怎料發生變故。
“不好，陣法擋不住李妙仙。”燕雙歌拉着風絕羽後退。
“不可能，宇大尊乃是盤地先尊之下第一陣法大宗師，且其修爲不在李妙仙之下。”
風絕羽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一隻小手抓住他的手瘋狂後撤。
這隻手柔軟無骨、細膩嫩滑，簡直不像男子應該有的手掌粗壯笨拙。
風絕羽詫異間也沒想那麼多，掉頭狂奔起來，而在回身的時候，霍然看見了燕雙歌胸前裂開的內甲露出一截襯布，襯布之下雪白肌膚、晶瑩如玉，兩團白肉沒有內甲的束縛微微聳起，擠出一條輪廓不那麼分明的深壕溝渠。
燕兄的胸肌真發達呀！
風絕羽剛發出感慨，就聽到背後轟隆一聲巨響，彷彿山體被狠狠鑿穿、高樓坍塌陷落。
一股無情的風暴裹挾着金燦燦的道則力量洶涌而來，給人帶來無與倫比的推背感，力量大到無法想象。
不遠處正與謝祭生廝殺的酆城渡重傷垂危之下朝遠處逃去，而前者則是飛快遁進了一片沙霧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華雪揚、莫問、宇文滔、宇文浪等人被狂風淹沒，無數株大大小小樹木連根拔起，你推我搡地向山腳下席捲而去。
塵土、淤泥、花草、墓碑宛若被風暴攪碎，將整片墓園變得昏昏沉沉、暗無天日。
崩壞的天規力量炸的周虛四分五裂，直似利刃將墓園切割成無數塊，天地源氣混亂不堪，一具具被掩埋在地底的骸骨碎塊隨風飄搖。
風絕羽和燕雙歌是距離大陣最近的，由於無法及時逃離，被巨大的推背感衝擊得各自噴出一口老血。
如同被重物狠狠砸中後背，渾身的骨頭架子差點散掉。
而被這股前所未見的恐怖衝擊力撞擊着，風絕羽身子無奈前傾抱住了燕雙歌，兩個人順着不算陡峭的山坡向山下滾去。
翻滾間，好像有軟綿綿的東西無數次擠壓胸膛，緩解了衝擊的壓力。
片刻後，二人跌落山腳下停了下來，風絕羽壓在燕雙歌的身上，灰頭土臉、滿嘴是泥，形象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然而他卻愣住了。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身下胸脯，一對飽滿掙脫了內甲，露出白花花的肉，軟滑嫩彈，帶着溫熱的香氣。
那香氣令人迷醉，再加上彈性豐富，讓風絕羽一陣錯愕驚呆，幾乎本能地就要伸手去切身體會一番。
“看夠了嗎？要不要脫下來給你看。”
如癡如醉時，燕雙歌滿不情願的聲音將風絕羽拉回了現實。
近觀這英俊到不像話甚至有着幾許油頭粉面的臉孔，風絕羽這才恍然大悟：“你，你是個女的？”
“你以爲呢？”
女的叫什麼師兄，你是故意演我的吧……風絕羽氣苦不已。
這一路上，不管是綿梅、真玥這等親近之人，還是千重雲、謝祭生那樣比肩齊名的高手，都以“燕師兄”“燕兄”等等針對男性的稱謂稱呼燕雙歌，並且他也是男人打扮，任誰看了不走眼。
誰知道，他，不，應該是她了。
她居然是個女的？
“還不起來。”
癡愣時，燕雙歌雙手按在風絕羽的胸膛上用力一推，將他從自己身邊推開，這才翻身爬起，往嘴裡丟了兩顆藥丸。
些許病態的嘴脣泛白，卻不失精雕玉啄，一口雪白皓齒流溢出淡淡香氣，進一步證實了風絕羽的所見所聞。
風絕羽忙不迭起來，背後泛起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他想到不久之前在水潭附近綿梅曾親自邀請燕雙歌去潭水中沐浴，當時覺得長淵宗的作風真是太開放了，原來是自己會錯了意，這娃是女的，跟師妹們洗澡不奇怪，反倒奇怪的是自己，尷尬了好一陣子。
“燕……燕姑娘，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爲什麼不早說？”
風絕羽直翻白眼，要不是大敵當前，得跟這女人好好辯論辯論纔是。
“別叫我姑娘，叫我燕兄便可。”
燕雙歌恢復常態，似乎並不怎樣責備風絕羽，道：“我從小到大都被家裡當作男孩養，習慣了，還有，整個神靈界五大神城的人都知道我是女流，你爲何不知。”
反咬一口啊，五大神城的人可不一定都知道你是女的……風絕羽鬱悶到啞口無言。
就在這時，瀰漫天際的神輝光雨終於淡薄了下來，伴隨那一炸，六角羅盤率先縮小回原本大小，七扭八歪地從空中掉落。
仔細看，這件宇晨曦的得意佈陣神器非但佈滿了細密的裂紋，還沾染了一種極爲古怪的黑氣。
黑氣包裹着六角羅盤令器靈中的靈性無法發揮作用，就像被污染一樣，變成了一件廢品。
二人將目光落在了那黑氣之上，此氣霧並非純黑，色澤略淡，還散發着一股難聞的鹹臭味道。
“蓮蚨血毒！”
燕雙歌剛湊過去聞了聞，連忙捂住摳鼻連退了幾步。
見他避瘟疫的樣子，風絕羽便知道那黑氣來頭不小，尤其味道，別的魔毒都是腥臭腥臭的，此毒卻是一股子鹹味，夠古怪。
風絕羽沒有靠近，而是揮手祭出一道青天大符咒將六角羅盤暫時封印起來，以防止毒氣外泄，隨即看向天際。
高天上，兩道人影一觸即分。
手持長劍的李妙仙不復之前仙氣飄飄的模樣，他披頭散髮、紅衣似血，水袖、裙襬以及腰腹皆有被劍氣割傷的痕跡的，但大半隻破壞了衣物，沒有傷到的本身。
血糜魔氈，生前是由九轉夜魔強者的屍體煉製而成，每一張魔氈，都具備九轉強者生前大半肉身能量，可謂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李妙仙的神體自然無不如魔體，但她的意志加上血糜魔氈，竟絲毫不落下風。
此時的李妙仙穩立於半空中，仙姿邪魅、媚體妖嬈，亦正亦邪，這是修煉了魔功的後果。
李妙仙早在多年前就已經開始與七指魔王雙修，精通道魔雙料法門。
如今在宇晨曦的逼迫之下，她全力施爲，根本壓不住體內亂竄的邪氣。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她並沒受到致命傷。
反倒是宇晨曦，黑雲壓頂、印堂發黑，手腕、腰腹、腳踝皆被那種名爲蓮蚨魔毒的毒霧沾染，渾身哆嗦着一團，嘴角不停的流血，臉色時而陰青發紫、時而綠光盈盈，這是元神中毒的跡象。
“宇大尊！”
風絕羽和燕雙歌雙雙飛起，從空中將宇晨曦接了下來。
年事已高的宇晨曦脾氣異常火爆，不等落地破口大罵道：“李妙仙，你居然修煉了蓮蚨魔功這等陰毒神通，也不怕遭天譴。”
宇晨曦罵完連咳了好幾聲，方纔將氣息穩住，她吐出一口氣，帶着絲絲黑煙。
李妙仙披頭散髮，形似惡鬼，聲音淒厲道：“死老太婆，你壞了我的好事，今天我送你們一起上路。”
說歸說，李妙仙並沒有衝過來，反而也咳出一口血出來，並開始服丹。
“快，宇大尊中了蓮蚨魔毒了，必須馬上解毒。”燕雙歌手忙腳亂掏解毒丹。
宇晨曦擺了擺手，自己取出隨身攜帶的丹藥服下一顆，可用處卻並不大。
“此毒非得黑風門的老毒怪能解，其他人不行，風絕羽，燕雙歌，我雖沒有攔住李妙仙，但已經大大消耗了她的精力，血糜魔氈的神力並非沒有盡頭，趁她身上有傷，快殺了他。”
“正有此意。”
風絕羽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