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強撐着一口氣說完,然後眼睛直看着莫侯爺,即便她現在視線已經模糊,眼前只看得到自己陪伴了二十多年的男人那模糊的輪廓。
最後的生命裡,她只想知道,這個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心裡究竟有沒有她的位置。
“有,有……”
相伴二十多年,便是鐵打的心都捂熱了,何況他是個人。
“那我就無憾了”
莫夫人笑了,笑得很幸福,因爲她能感受得到,侯爺不是因爲她即將離開人世而說的安慰她的話,而是真心喜歡她,這樣就好,這樣她就無憾了。
“柳兒,你這個傻瓜……”
莫侯爺突然就痛哭起來,都怪他,回想起這些年來,他因爲沉浸在失去敏兒的痛苦中,一直忽視柳兒的存在,或者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如今她就要離開自己了,一想到這裡,莫侯爺只感覺自己的心更空了。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扶着敏夫人溫柔的樣子,真的好令人心動,就是那一心動,我纔會嫁給了你,爲你生兒育女……”
回憶着當年未出閣的時候,莫夫人很懷念:“我不顧家人的反對,執意以嫡女身份嫁於你做妾,人人都說我給家族丟盡了臉,人人都說我不值,可是,我心裡清楚,我沒嫁錯男人……”
“……嫁給你,我從未後悔過……即便你不寵愛我,即便你納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妾,我也不後悔,也不曾怪過你……”
莫夫人流着淚道,滾滾的淚水知道,當年那段時間她過得有多麼痛苦,外面都說她自甘墮落,堂堂侯府貴女居然自甘爲妾,還是上趕着當妾,家人都以她爲羞,而她的男人,也不愛她,也不寵她……
不過,她從未因此怨恨過他,是她自己愛上了他,自己動用權勢壓力逼迫他納自己爲妾……
“別說了別說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聽她這樣說,莫侯爺的心酸澀得無法呼吸,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爲什麼?!
“……老爺,以前我好嫉妒,好嫉妒敏夫人……可是現在,我不嫉妒她了……老爺,我好愛你,好愛好愛你,若是有來世,我還想嫁給你,爲你生兒育女,補給你一個白頭偕老……”
眼前逐漸黑暗,莫夫人含笑着對他說道,想手撫摸他的臉,可是也沒力氣了。
“柳兒,對不起,我沒用,沒能保護得力你……”
從未有一刻如此認爲自己沒用,沒能保護得了自己的妻子,沒能保護得力自己孩子的母親……
沒用,真沒用!
“不要,這麼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有用的男人……嫁給你……從未後悔……”
莫夫人眼睛已經陷入黑暗中,可她還堅持着,她不後悔爲她丈夫擋命,可她也放心不下丈夫,還有她的孩子。
“舞兒,懂事又有主見,我很放心……但芸兒,又任性,又不懂事,魯莽衝動……我,真的,不放心……我,不在了,照顧好她,還有樺兒,我的兒子……“
“嗯嗯……“
莫侯爺一一點頭,看着雙眼已經徹底空洞的妻子,淚如泉涌。
“來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