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道破碎的殘影,衆人的神色頓時一愣,旋即目光在城樓上尋找起來,不小一會兒,便看到城樓一角,一個瘦小的身軀,拄着長劍,勉強着支撐在那,很難想像,先前那可怕的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殘影,會出自這個已經重傷的少年手上。
當真是不死的小強。受了如此重的傷居然還有如此速度,難道少年還有機會。
如此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在衆人的腦海中浮現,饒是施炎臉上也是閃過一抹愕然,重傷之下,稍稍一用力那被靈氣封住的傷口就會破裂。少年施展出如此精妙的身法已然不是用力那麼簡單,而他的傷口卻沒有一絲的異樣,這讓他如何不驚。
不過,在他的心中隱隱還有另外一種想法,他感覺這一切似乎都是少年預判好的,包括先前刺入胸膛的那一劍,少年用自己的重傷換了陸龐一條性命。
想到這,施炎手心不禁冒起虛汗,若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那麼這名少年也未免太過可怕了,如此心機,如此膽色都是遠非常人所能企及。
躲開那一劍的葉玄空,拄着長劍,目光遠遠一跳,落到陸飛的身上,臉上依舊帶着一絲的淡笑,只是這淡笑伴隨着嘴角牽強一扯,胸口的傷痕帶來的痛疼讓他的嘴中灌入道道涼氣。
一縷神識探入自己的身體,比之剛纔青黃不接已經好上不少,特別是身體的各個地方,濃郁的血氣之力涌出,將他身上的劍傷一點點的修復着,被長劍傷及的器官也漸漸恢復了正常,已然沒有性命之憂了。
感受着血氣之力如此逆天的功效,饒是葉玄空他自己也不由得一愣,這有些超乎他的預計。不過,捏在手中的一名五品丹藥還是毫不猶豫的服下。
隨着這枚丹藥入腹,乾涸的氣海終於有了一絲的好轉,丹藥可怕的藥力化開,滋養着他這副即將散架的身軀,令他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縷一樣的血色。
看到少年安然無恙的站在原處,當着自己的面服下一枚丹藥,陸飛心頭一股恥辱感涌上,感覺少年這在讓他丟臉,眼角餘光向着陸家弟子掃去,發現原本一個個興奮無比,無比崇拜的目光,似乎失去了光澤,透着濃濃的失望。
這一道道失望的目光不斷的衝擊着他,令他感覺異常的憤怒,對付一名重傷的少年,沒想到還會出現意外。
這一次絕不容許有意外再次出現!
陸飛心頭怒吼一聲,神識牢牢地將葉玄空鎖定,手中長劍再度一轉,身上的氣勢不斷的攀升,虛空中那銳金之勢再度凝聚,令他的氣勢更加可怕。
隨後,長劍一抖,朵朵劍花在他劍中凝聚,偶爾有一兩道的劍氣溢出,落到地面上便是一道深痕。
看到這一幕,衆人的嘴角不由得輕輕一扯,沒想到面對着已經重傷的少年,陸飛居然還如此鎮中,不知是改爲少年感到驕傲還是悲哀。
少頃,陸飛終於準備就緒,第二道攻擊真正的轟出,向着葉玄空而去,朵朵的劍花隨着陸飛掠出的身形,分射向四方,好像化作一張大網,而這大網中央便是葉玄空,葉玄空像是這網中的魚牢牢地掌握在陸飛的手中。
“這次,我看你往哪跑!”
陸飛目光凜冽,對着葉玄空冷聲說道,身上的勢也隨之展開,將防止他再度施展那近乎於鬼的化身入劍。
葉玄空雖然面色依舊十分蒼白,不過他仍是淡然一笑,臉上沒有意思的懼意,目光微微一擡,望着鋪天蓋地襲來的耀眼劍花,彷彿連烈日的光芒也要掩蓋了。
“這樣就想封死我你未免太過天真了吧!”
腳下雷鳴之聲再起,葉玄空身如閃電,在虛空中一閃而過,從一道道劍花的縫隙中掠出,雷火遁術這一刻才實至名歸。
雷火遁術本就是一門善戰的身法武技,其中遁字便是精妙所在,在死地之中尋得一絲生機,從中遁出,玄妙無比。
就在葉玄空的身形掠出之時,那一道道的劍花終於合攏起來,只是失去了目標的劍花只有彼此相撞,虛空中的靈氣瞬間蕩起七彩的斑斕,十分的美麗。
不過,沒有人回去欣賞這份美麗,所有人所關注的焦點都在兩人的戰局之上。
“啊,我要你死!”
就在這時,一聲近乎於野獸的怒吼聲在城樓上傳揚出來,聲音的來源便是那天地靈氣激盪出七彩斑斕的位置,從陸飛口中發出。
暴動的靈氣散去,衆人這才發現原本十分俊朗的陸飛此刻看起來有些面目猙獰,頭上的玉冠似乎因爲先前劍花相撞所形成的勁氣所衝碎,看起來披頭散髮,有些狼狽。
接二連三的攻擊落空,令他十分的惱怒,但葉玄空那滑若泥鰍身法讓他頭疼無比。
“飛兒,謹守本心,切莫中了這小子的奸計!”
陸飛耳邊陸浩明的聲音響起,聽到父親的聲音,陸飛身軀一陣,噴火的雙目怒色漸漸收斂,終於恢復了清明之色。
“小子,原來如此算計,不會讓你得逞的。”
恢復了清明之後,陸飛身上那暴起的靈氣頓時收斂,臉上喋血的笑容展露,對着葉玄空冷冷說道:“我就遂了你的願,和你耗,看看你身上的傷勢能夠支撐多久?”
陸飛這一招不可謂不惡毒,一般人重傷在身,來不及及時處理,戰力必然不斷下降,最後只得任由陸飛宰割。不過這一次,他顯然尋錯了對象,這看似要命的傷勢在葉玄空身上變得不那麼致命,而且葉玄空非但不怕耗,而且是恨不得陸飛多給他一點時間。
血氣之力雖然厲害,不過想要真正將這重傷修復還是須要一些時間的,而且他的體內靈氣也需要恢復,可以說目前他是最缺時間的,如今陸飛居然將時間推到他的面前,他怎能不高興。
心中雖然欣喜萬分,但葉玄空臉上神色卻是如常,依舊一縷淡笑。這一縷淡笑到了陸飛眼中,儼然成了少年在掩飾,掩飾着自己的傷勢,這讓陸飛更加堅定要和少年耗下去的信念。
而後,城樓上詭異的一幕便出現了,兩人的戰鬥雖然還在繼續,不過再也沒有那麼激烈,陸飛的攻擊不斷,也只是不斷的追逐着葉玄空,令他沒有喘息的機會。
葉玄空也是十分的配合陸飛,一直逃逸,傷口處不住的逼出鮮血流出,淌了一地,臉上更加的蒼白,毫無血色,身上的氣息晃動,甚至有幾次差點沒有躲過陸飛的攻擊。
“這下不好了,葉玄空身上的傷勢來不及處理,這樣下去怕是要被活活耗死!”
“實在是太惡毒了,佔盡上風居然還要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這陸家當真不要臉。”
“原本以爲陸家好歹是幾大家族,沒想到居然是如此的陰險小人。”
城樓之下一個個不利於陸家的言論傳出,落入陸家人耳中,令他們的神色有些難堪,不過礙於陸飛的身份沒有人敢說什麼。
至於陸浩明,對這些話全當作耳旁風,陸飛能沉住氣這讓他十分的滿意,他最怕的是陸飛逼得太緊,讓少年拼死一搏,重傷了陸飛,那樣陸
家就真的完了,至少出現近十年的真空期,這對於他們這樣的家族來說是致命的,相較於這些,些許的顏面又算什麼。
陸浩明一面看着城樓上的戰局,一面緊緊的盯着人羣中的江不凡,體內靈氣運轉做好的充分的準備,一旦後者動手,他會第一時間將之攔下,絕不容許少年有一絲生還的可能。
“姐姐,怎麼辦?”
杜霞目光從城樓上收回,一臉緊張的看着杜雲問道。
此時的杜雲早已經失去了分寸,她十分向出手救下少年,但自己的實力和城樓上的兩人相比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她的目光在自己的父親身上掃過,心中一陣打鼓,若是自己出手,不知道平日裡疼愛自己的父親是否會出手相救。
深看了城樓上的少年一眼,杜雲心頭一橫,頓時有了決斷,必要時候也只有這一種方法了。
時間在兩人的交戰中不斷的流逝,陸飛漸漸發現了一絲的端倪。
少年看似危險,腳踩着鋼絲,在死亡線上掙扎着,不過每每危險時刻卻總能有驚無險的避過去,僅有一次傷到少年,還是微不足道的輕傷。
不過少年的步伐卻是更加的輕浮了,好像隨時可能堅持不住,這才讓他心頭的疑惑被一次次的抹去。
此時,天際,烈日漸漸沉落,原本毒辣的光陽也漸漸變得無力起來,殘陽的餘暉灑在城樓上,將城樓染成一片的橘色,點綴其上的血跡斑斑,和這古老的城樓融爲一體,好像長在上面一樣。
天空的另外一頭,淡淡的月牙已然升到空中,只是它的光芒被殘陽所掩蓋,只有一絲盈盈的輪廓。
此時,葉玄空的心頭似乎心生感應一般,擡頭望去,在天際的一端,似乎有一個星辰顯現,讓他的體內星辰之力一陣悸動。
看到葉玄空停下,陸飛臉上露出一抹遲疑的神色,少年一撐便是數個時辰,讓他感到十分的意外,突然停了下來,他有些拿捏不定,他開口試探道:“小子是支撐不住了吧,莫要裝神弄鬼了。”
對面的葉玄空失神,全然沒有聽見陸飛的話,擡頭仰望,一動不動,沒有理會陸飛。
看到自己被無視了,陸飛早已經焦躁不已的心頭一股怒意涌上,他覺得自己是時候解決這個少年,結束這場鬧劇了。
“死吧!”
一聲爆喝從他的嘴中陡然滾出,原本試探的攻擊也驟然一變,他的體內雄渾的靈氣再度捲起,寶劍之上,金色的劍芒耀眼奪目,身形驚掠而出,劍光四溢,似乎在虛空中書寫着死亡的畫卷。
“終於按捺不住了嗎?”
看到陸飛發動攻擊,施炎喃喃說道。
聞言,洛楓猛地擡頭,臉上的倦意陡然散去,重新變得炯炯有神,定睛望向城樓,只見陸飛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少年而去,而少年好像根本沒有發現一般,依舊擡頭望天。
劍鋒一點點逼近葉玄空。
終於,葉玄空心頭一股危機感涌上,他頓時從怔神中醒來,目光看着那逼近的劍鋒,微微一笑。
下一刻,他的動作讓所有人迷茫,不解。
這一次,葉玄空居然不躲不閃,手中長劍平舉,劍尖直指陸飛。他的身上原本一直留着鮮血的傷口光芒一震,凝固的鮮血鮮血蛻去,露出裡面已經癒合大半的傷口,血氣之力重新歸入血肉之中。
就在那塊血塊掉落在地面上時,一股可怕的氣息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自葉玄空體內席捲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