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幕坐在自己的中軍大帳之中,王幕看上去已經五十多歲年紀,皮膚黝黑,因爲常年的鍛鍊,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肌肉結實,行動矯健,他是個標準的軍人,他不關心別的問題,只要戰爭開始了,那麼他就會一心一意的要將戰爭進行到底。
大帳之中就他一個人,王幕疲倦的揉了揉眉頭,形勢有些不妙啊,王幕暗暗嘆道,從探子發回來的消息看,張棄已經將自己的大軍當作了主要的敵人,這從這些天的小規模接觸已經越來越明顯的顯示,張棄的大軍正在自己前方的什麼地方集結,可惜的是自己軍中的探子最多也就能走出十幾裡遠的地方,到不是他們不想走的更遠一些,只是北疆遊騎讓他們明白越是遠走就越危險,北疆鐵騎的厲害那是大家聞名已久了的,在損失了幾隊斥候以後,王幕也無奈的承認,面對這些來去如風的北疆遊騎,禁衛軍的斥候不是對手,那麼剩下的就是大軍緩慢行進,隨時戒備,只要不給張棄以突襲的機會,這一仗就是自己贏了,他不相信,在面對面的較量中,張棄能夠在短時間內擊敗自己,他也不相信張棄會如此愚蠢,在後面有革蘭人的威脅的時候,選擇和自己硬拼。
於是,王幕大軍行進雖然緩慢,卻十分堅決的向北而來,克廣陽,進臨水,終於到了一馬平川的雲州大平原上。
沈中在這一路上節節抵抗,在損失了八千餘士卒的情況下,在雲州正春府與朝廷大軍展開了對峙,北疆主力也現出了身影,一時間,在這數百里沃野之上,旌旗蔽日,人喊馬嘶,對着朝廷大軍展開了決戰的架式,張棄的帥旗也在中軍豎了起來,朝廷大軍在兩日後也在大營十里外紮下了營盤。
王幕着實鬆了口氣,既然對方的主力已經出現,那麼事情就簡單了,對峙對於朝廷大軍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待到革蘭大軍拿下北望城的時候,北疆大軍必定軍心動搖,到時也不用硬拼,兩面夾擊之下,就是北疆大軍再是善戰,也將無力迴天,但事情真是這樣簡單嗎?那個張棄這時應該也知道了革蘭人入侵的消息了吧,卻還是將主力擺在了這裡,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前面的人馬當真就是張棄的主力嗎?
在對面北疆大軍的軍營帥帳當中,沈中向坐在主位的張棄見過禮,大帳之中就張棄與他二人,其他將領卻是一個不見。
“這一路來怎麼樣,朝廷大軍好像比估計的還晚到了三天。”
沈中這時卻是滿臉的崇敬之色,雖然其中有些拍馬屁的成份在裡面,但也有一部分是出於他的真心,當時在北望城議事大廳之中,衆將聽到張棄的計劃的時候,無不被張棄的大膽和心狠震懾住了,到了這個時候,形勢的發展到還都在張棄的預料之內,朝廷大軍的動作也是和張棄先前的估計如出一轍,效果甚至比估計的還要好上一些,但隨後革蘭人的動作纔是這個計劃中最兇險的部分,這時就看革蘭人是怎麼出招了,如果革蘭人不管張棄的主力而分兵大掠的話,北疆大軍就是戰勝了眼前的朝廷大軍再將革蘭人趕回草原,那也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到了那時,不但張棄這些年的心血將化爲一旦,就是以後對付越來越強大的革蘭人的劫掠也是一件頭痛的事情。其實此戰勝負則就要看革蘭人的統帥是不是有那個野心,想將北疆之地徹底變爲他們的牧場了。
沈中想到這裡,眼中憂色一閃而過,“回公爺,這一路損失了八千多弟兄,但朝廷大軍也沒得什麼好,損失應該倍於我軍。且這一路爭取了不少的時間,朝廷大軍的攻擊也不如何猛烈,沿途的百姓大部已經撤離,一切都在公爺預料之中。”
張棄點了點頭,緩聲說道:“看來明日是時候給他們些顏色看看了,你也累了吧,明日我親自帶兵出擊,你給我守好營盤即可。”
“公爺…….”
“不必多說,好長時間沒有見血了,渾身都有些不舒坦。”張棄的臉上又露出了讓沈中熟悉的笑容,嗜血中帶着些猙獰,自信中帶着些癲狂,讓沈中看了臉色一白,趕緊將目光移了開去。
王幕大軍剛剛紮下營盤,就有探子來報,北疆大軍來襲,這時的戰爭可不象小說上面說的那樣,雙方擺開陣勢,派出大將對陣沙場,然後再揮軍進擊,那都是演義小說上面的遽頭,這纔是真正的戰爭,大軍只要出了營盤,雙方就沒什麼好說的,這時朝廷大軍也都是人不解甲馬不解鞍,但營盤新立,據馬和寨牆都剛修到一半兒,看來是要面對面硬抗了。
“對方多少人馬?到了哪裡?”
“兩萬多人馬,都是騎兵,已經到了五里之外。”
“全軍防禦,快。”
不能不說王幕治軍有方,只盞茶功夫,在營門以外就已經聚集了五萬餘大軍,擺出了防禦的姿態,弓箭手也已經就位,還有大軍在不停的涌出寨門,大軍前面專門對付騎兵的據馬也已經擺放完畢,這時大地振動遠遠的黑壓壓的北疆騎兵現出了他們猙獰的身影,北疆現下共有騎兵五萬,這次張棄只帶了兩萬騎兵到此,但是對於這些最多和叛軍交過手的禁衛軍來說,兩萬騎兵已經是太多了,看着對方騎兵在衝鋒時候那種張狂不可一世的氣勢,許多禁衛軍士卒兩腿已經開始發軟,臉色蒼白,呼吸困難。
王幕站着陣後,心中卻是一陣感嘆,這張棄何許人也,只用了幾年的功夫便組建成了這樣一支強兵,若是野戰,有步兵配合,只這一個突襲,自己的大軍就得到崩潰邊緣。
“弓箭手準備。長槍手上去,持盾手掩護。”一聲聲命令傳出,並被快速執行下去,瞬時間,王幕大軍就已經和一個刺蝟一樣將自己保護了起來。
張棄衝在大軍的最前面,見對方行動迅速,高聲疾呼,“全軍左轉,全軍左轉,張弓,自由速射。”
只見北疆騎軍在王幕大軍的射程之外來了個大轉彎兒,不停有北疆騎兵在轉彎中掉下馬來,接着就被踩成肉泥,弓弦響處,箭雨已經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王幕一聲哀嘆,北疆騎軍竟然人人手裡一把硬弓,硬是比大宋步兵的射程遠了數十幾米的距離。
慘叫聲不斷響起,不時有大宋官兵濺血倒地,北疆騎兵隨着這個轉彎慢慢竟然形成一個轉動的圓形,箭雨更是一刻不停,滿天都是長箭劃破空氣的“嗖嗖”聲,如此周而復始,就算你防守再是嚴密,只要一個盾牌手倒下,周圍頓時就慘叫着倒下一片,這樣的傷亡是任何軍隊都無法忍受的,這就是張棄借用華國古代蒙古騎兵的戰例特地設計出來對付步兵的陣型,王幕在後面看得是心痛不已,外帶着些許的恐懼,如果這樣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前面面臨着巨大心理壓力的士卒說不定就會崩潰,那時對方的騎兵一泄而下,就算衝不破自己的大營,也能給自己重創。
“騎兵上馬,從兩翼出擊,擊破對方的陣型。”到了這時,王幕本來打算當作最後底牌的兩萬五千騎兵卻是不得不現在動用了。
隨着馬蹄聲大作,宋軍兩翼各衝出萬餘騎兵,呼嘯着殺向正在滾動的大陣,張棄這時在陣中一陣興奮,好,等的就是你們。
“拔刀,拔刀,準備接戰,各營各自迎敵,快。”
一瞬間的功夫,圓形大陣已經分崩離析,北疆騎兵象一羣餓極了的狼一般衝向迎面而來的宋軍騎兵,幾息間,雙方就已經對撞在了一起,對撞在一起的騎兵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分出了強弱,北疆騎兵幾乎在剛接觸的瞬間就衝入了宋軍的陣型裡面,只見兩軍接觸的地方宋軍騎兵紛紛被砍下馬來,接着就幾乎是一面倒的屠殺,兩軍在戰力上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宋軍騎兵雖然裝備精良,渾身披掛,但在行動上卻是大受限制,且少經戰陣,哪裡是這些幾乎是常年在戰場上討生活的北疆騎軍的對手,幾個來回下來,宋軍陣型就已經散亂不堪,北疆騎兵卻是在自己各自長官的帶領下,越戰越勇,長刀揮處往往是人頭滾滾,鮮血飛濺,壓得宋軍騎兵竟是連連後退。
王幕在後面看得大驚,他知道北疆騎兵的厲害,但卻沒想到厲害到這等程度,這時卻是容不得他多想,“快,步兵壓上,快快快。”
張棄這時造就已經退到了隊伍的後面,這樣的對手讓他實在提不起興趣,這時見對方的步兵大陣壓前,“傳令,撤兵回營。”
北疆騎兵佔盡優勢,自然是說走就走,後隊先撤,前隊殿後,不急不徐間,等宋軍步兵到了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又是一陣箭雨,王幕哀嘆了一聲,要是革蘭人也象這些北疆騎兵一樣的話,大宋北疆算是完了,頭一次,他對朝廷上面的那些大臣們充滿了怨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