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的笑聲可不是一般的大,這個大個子天生一副好嗓門,這時發揮的淋漓盡致,全院的人都是木呆呆的瞪着他,其他的侍衛都在想,你笑一下可不打緊,將王爺引出來,我們都得跟你一起吃掛落,有心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吧,又沒那個膽子,這黑牛統領着實不是個好。惹的主兒。
那兩個進到院中之人卻是有些惱羞成怒,你說你犯什麼毛病了,我們這也沒怎麼呀,瞧你笑的那個德行,真想上前去揍這黑小子一頓,但又看了看周圍的一羣彪形大漢,明顯和這黑大個是一夥的,還真是有些惹不起,都是在心裡發狠,這要是在我們的地盤,非得將你的臭嘴給封了。
張棄走到門前,剛想張口說話,這黑牛這些年也沒個改,笑起來仿若噪音,吃了自己多少拳腳也是不長記性,要不是這黑牛勇力過人,又有李翠兒這個妹子幫襯,張棄早將他踢到哪個旮旯了呆着去了。
這時院中卻是傳來了銀鈴般的童音,“他們可真好笑,爹爹,乞丐都這麼好玩嗎?”隨着話音,小天星已經一蹦一跳的跑到了院中,圍着那兩個臉色已經紅得確紫的人一陣亂轉。
張棄將臉一沉,“方正,趕緊去辦你的事情,帶着黑牛,不過先讓他把嘴閉上。”
方正吩咐了其他侍衛好生防衛,這才帶着灰溜溜的黑牛出了門兒。
張棄讓聽到聲音趕緊跟着小天星跑出來的幾位夫人將天星抱住,這才細細打量這兩個不速之客,以張棄這樣的人,看着這兩個身材不甚高大,體態弱不禁風的年輕人心中也是不禁一笑。
這兩個人明顯是主僕兩人,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出遠門,精緻的兩雙本是應該在家中穿的靴子上滿是泥濘,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看樣子是走了不少的路,乍一遇到一羣體態雄壯,面目猙獰,透着一股煞氣的大漢,正是不知如何是好。
到是一看就知是主人的年輕人有些膽色,也看出張棄是這些人的首領之人,上前抱拳施禮,到是一口京師之地的清脆官話,“請問……….請問這位兄臺…….”
他這一說話,衆人又都是臉露微笑,穿着一身的武士服,腰上還挎着寶劍,一身的江湖漢子的打扮,一開口卻是文鄒鄒的叫人兄臺,怎不叫人忍俊不止,張棄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笑意,待這人一開口,張棄是什麼人,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最精的就是觀察入微的本事,一聽這人說話,剛纔就覺得這人有些古怪,這時卻是恍然,原來是個女的。
這不定是哪家的小姐,玩的是離家出走這麼一齣戲,可不是嗎,以前都是說書上說的,千金小姐離家出走,爲的是不滿政治婚姻,在現實中先不去說這些事是真是假,就說這喬裝打扮吧,一個女人只要你長得不象個男人,就算你再是打扮,只要不帶上華國現代用高科技製作的面具,也能被一眼認出來,之前衆人沒看出來是因爲這兩個人滿臉的塵土,灰眉竈眼的,到還真是沒看出拉,這時這個女人一開口說話,雖是將聲音故意的弄粗了一些,但女人的聲音怎麼掩蓋也是掩蓋不了。
張棄心中不由暗笑,這樣的事也能碰見,這次出來看來還真是沒白來,那女子見周圍衆人笑得古怪,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錯了,卻是有些慌神兒,只好訥訥道:“請問,這處驛站的驛正在不在?”
張棄笑着向已經趕了過來的許老三努了努嘴,許老三這才上前,先對張棄行了一禮,然後這才轉身對着那個女人說話,在張棄面前他可是不敢在嬉皮笑臉,只是老老實實的道:“小人就是這間驛站的驛正,不知兩位這是要吃飯啊,還是怎的?”
那女子看了周圍一眼,心說,這北疆處處透着古怪,這驛站中怎麼這麼些人,還一個個的不象善類,別是進了黑店了吧,雖心下惴惴,但如今卻是沒有什麼辦法,自己這次出來,真是黴字當頭,先是屢遇劫匪,好不容易到了北疆,身上的衣物錢財都丟了個精光,這才知道世道艱難,要想着生存下去卻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容易,風餐露宿之下,看看自己這身打扮,自己都覺得自己更象乞丐一些,再看看站在張棄身後的李翠兒等人,心下不禁有些嫉妒,自己要是穿上女裝,不定就比他們差了,只不過形勢不如人意,由不得她再任性,只好轉頭向着許老三紅着臉道:“我們主僕二人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東西都丟光了,所以才厚顏想在這裡討些吃食,再休息一天,您別誤會,我有一長輩在北疆任職,這次就是投奔這位長輩而來,到時一定將今日所費加倍奉還就是,還望您通融一下。”
這時在這驛站之中,這許老三哪裡還做得了主,只好轉頭向張棄望去,張棄點了點頭,轉身帶着夫人們回了自己的房內。
到了房內,還隱約能聽見院裡那個看不出長得是美是醜的女人的聲音,“請問,這裡有沒有熱水,我們還想洗個澡………”
曲蘭這時再也忍不住,咯咯大笑起來,李翠兒和王蘭也是掩嘴偷笑,連張棄的臉上也掛上了笑容,這裡可是驛站,只是提供人們一個臨時歇腳的地方,能給你作上一頓可口的飯菜就已經了不得了,哪裡還有什麼洗澡的服務,真真是兩個未出過門的雛。
幾個女人在屋內不時說着剛纔的那兩個人的可笑之處,一邊逗着小天星玩。
卻說方正到了縣衙,亮出自己的腰牌,那些衙署中人哪裡還敢怠慢,立時將方正帶到了那黃單的面前,這黃單雖然是張棄起兵時的老兵,但方正卻是投效沒幾年,兩人自是互不相識,這時那黃單正在自己房中和兒子說着話,聽聞有燕王爺的親衛到訪,不敢怠慢,立即迎了出來。
燕王親衛,在北疆可是個特殊的存在,那可都是燕王心腹之人,身家清白,驍勇善戰不說,還得在軍中觀察上幾年,再經過一年時間的嚴酷訓練,這纔可能被選進燕王親衛營,這黃單久在軍中,自然知道燕王親衛的份量,見到方正,翻身跪倒在地,“卑職黃單見過大人,不知大人到此有何公幹,卑職定盡全力協助。”
方正板着臉,看了跪在地上的黃單一眼,這黃單不愧是王爺麾下出來的人,雖是在地方上爲官日久,過了些年的舒坦日子,但那從戰場上帶下來的殺伐之氣,還是不時在其眼角眉梢流露出來,方正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這要是在大宋,這點事還真算不上什麼大事,但這裡畢竟是北疆,還被王爺親自碰到了,可惜了一條漢子。
雖是心裡有些憐憫,但方正臉上卻是一沉,“黃單,王爺有話讓我告訴於你,王爺問你,當日拔你爲官之時,王爺所說的話你可還記得?”
黃單臉色一白,但到底從軍多年,膽氣甚壯,擡頭大聲道:“王爺當日說的話,卑職無日或忘。”
“那就好,王爺說了,你做過什麼事自己清楚,這裡也就不多說了,王爺現在不想見你,叫你自己看着辦。”說完這話,方正拿眼死死盯住了黃單。
黃單一愣之下,臉色立時蒼白了起來,想起張棄在他們臨行之前說的話,別的到還罷了,只有一句他卻是記得清清楚楚,你們若是給我惹了什麼麻煩,也不必回來見我,自己抹脖子算了,再想想這些年自己的作爲,冷汗立時淌了下來。
回頭看了看身後跪着的自己的兒子,他知道燕王的性子,各人犯了事情,從來不會罪及家人,咬牙之下,抽出從不離身的腰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下去。
他兒子在後面剛纔就覺得不對,這時看父親竟是要自刎在自己的面前,立時在後面撲上去拉住了父親的胳膊,饒是如此,還是在脖子上開了道口子。
這黃單的兒子叫黃典,現時在北疆書院讀書,這次回家只是拿些東西,哪裡想到會碰上這等的事情。
這時黃典情急之下,大聲向方正道:“我要見燕王爺,求大人通融,王爺此舉實是不公我有話陳說………….”
那黃單聽了兒子的話,再想到燕王在軍中的手段,自己一死還能保全家人,但若兒子這番話傳到了燕王的耳朵裡,性命難保,大驚之下,立時掙扎着就捂住了自己兒子的嘴。
方正心中本就存了憐憫之心,這時更是不忍,見這個年輕人說起話來,義正嚴詞,臉上毫無懼色,擋不住還真有些能耐,王爺叫他把話傳到,可也沒說不叫帶人去見他,不如帶上這個年輕人回去試試,大不了這掛落自己吃了,當能保住這個年輕人的性命。
“見了王爺,你真有話說?一個不好,可是性命難保,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黃典這時哪裡管得了其他,父親命在旦夕,總要盡力留住父親的性命纔是,“當然有,定不叫大人受牽連就是。”
“好,你跟我來吧,王爺現在就在這吳縣驛站之中,有什麼話到時你跟王爺說就是。”說完轉身就走。
黃典大力拽開父親的雙手,“父親,您一定等兒子回來,如王爺仍是不改初衷,我父子二人結伴同遊就是,但在這之前千萬別幹什麼傻事,到時兒子求得了王爺赦免而您卻不在了,豈不是一場空啊。”說完看父親無奈之下向自己點了點頭,這才稍爲心安,跟着方正頭也不回的出了縣衙。
這時張棄經那兩人一鬧之下,積在心中的怒火也早已平息,正在看着小天星玩耍,這時門外方正的聲音響起,“屬下回來了,有事回稟。”
“進來吧。”
隨後,張棄看到方正帶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眼神一凝,卻是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這又是誰?”
“稟報王爺,這是黃單的兒子黃典,他說有話對您講,所以屬下自作主張將他給您帶來了,還請王爺責罰。”
這時黃典在方正身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關這位大人的事,小人只是覺得王爺對我父親不公,這才斗膽來見王爺,要是王爺聽了小人的話,還是不饒我父親的性命,小人則無話可說。”
張棄細細打量這個有些膽量的年輕人,身子骨到還算結實,只是身上透着一股書卷氣,看來還是個讀書之人,沒想到那黃單一個廝殺漢子,兒子卻是如此儒雅文弱。
張棄揮了揮手叫方正先出去,這才問道:“你有什麼話說?你父親負我之託,我難道殺不得他?”
黃典擡頭道:“王爺,小人這次來,就是想當面向王爺問上一句話。”
“說。”
“王爺親制北疆法典所爲何來?”
張棄皺了皺眉頭,這些文人就喜歡賣關子,這是他最不喜的地方,臉色也是跟着沉了下來,“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小人覺得王爺立此法典大多到是爲了刷新吏治而爲之,小人父親雖是犯了律法,但罪不致死,在北疆法典中有明文規定,按小人父親所犯之事,最多也就是革除官職,作苦役一年的罪過,但王爺卻是一句話就定了小人父親的生死,小人大膽說上一句,就是不知王爺聽不聽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