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煥此人張天雷就更熟悉了,雖是從來沒有面對面見過,作爲大燕年輕一代聲明最盛的將領,張天雷怎麼會沒有聽說過。
在座了其他幾個人也都是北方重臣,象曲州節度使黃山,是從龍舊臣,現在雖已老邁,但爲大燕那是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人物,積功已爲大燕一等將官,是老一輩的知名人物,雖是君臣分際,但見了這一位,張天雷也是不敢怠慢了的。
這次跟張天雷一起到達天安,隨行護衛的正是皇宮內衛統領黑牛,還有幾位隨行的禮務司,刑務司的官員,都是太子東宮的教授,一個個都很是年輕,最小的一個只有二十四歲年紀,這都是等將來太子登基的時候準備的人才,現在官職雖小,以後都是要大用的。
一羣人濟濟一堂,說說笑笑,這些人大多都是知道公主和太子殿下的感情的,自然沒有象外面的官員一般胡亂猜測,到也沒有什麼拘束。
張天星五年沒有回永安,問的最多的自然是自己母妃和父皇的身體還有一些瑣碎事情。
張天雷年紀雖小,不過現在已經初顯人君之象,除了初時見到自己姐姐有些失態之外,說起話來沉穩自矜,談笑自若,看得其他和太子不太熟悉的北疆臣子們都是暗暗點頭,自然覺得大燕的前途一片光明。
“弟弟今天十三歲了吧,有沒有太子妃的人選?東宮中也應該有了自己的紅顏知己了吧?嘻嘻,日子過的真快,一晃的功夫,弟弟也長大成人了……”
張天雷和這位長姐在一起,那份從容淡定是怎麼也保持不住的,聞聽了這麼一句話,臉色有些微紅,不過他從小與這個姐姐鬥嘴鬥慣了的,立即回道:“姐姐應該知道父皇的性子,這些事情就是別人想張羅也得看父皇能不能答應,就象姐姐,我看永安的大家小姐們到了姐姐這個年齡歲數,早就已經成家生子,姐姐是不是也應該想想這些事情了?臨走的時候,純妃娘娘可是拉着我的手囑咐來着,要我給姐姐帶句話兒,趕緊把姐姐你的終身大事給辦了……
再說了,有人可是等了姐姐好多年了,難不成如此還打動不了姐姐的芳心,人家也不小了,我看姐姐還是趕緊答應了人家,也好讓我這個作弟弟的能抱抱外甥纔是啊……”說到這裡向王慶那邊瞟了一眼。
王慶本就坐了不遠,兩姐弟的話到聽了大半兒過去,這時聽談到什麼終身大事上面,這心裡格登一下子,他可是知道,宮裡面的幾位娘娘都是好說話的很,尤其是純妃娘娘,公主的母親可是歡喜自己的緊,不過公主殿下的婚事可由不得別人,當今皇上可是嚴剛可畏的緊,公主殿下的婚事十有**還是得皇上說了算,由不得他不患得患失。
這時見太子的話頭兒明顯是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被太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一瞟,心裡一顫悠,剛端到嘴邊的茶水差點沒灌到鼻子裡面去。
張天雷看王慶狼狽不已,又見自己姐姐被說的滿臉通紅,自覺這幾年沒有這麼痛快的時候,終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張天星狠狠白了他一眼,瞅着王慶便也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瞪着這個讓自己一直以來尷尬不已的罪魁禍首,恨不得上前一腳將他踹出門去。
不過隨即醒悟了過來,卻是噗嗤一笑,“好啊,弟弟,幾年功夫不見,武藝上沒見你長進多少,這嘴巴可練的越發油滑了,竟敢編排起姐姐來了……”
正說話間,外面有人稟報,北鎮撫司屬下外禮司官員有事求見衛王殿下。
張天星眉頭一皺,臉色立即沉了下來,她和弟弟五年未見,這時正相談甚歡的時候,這幾天還想着帶弟弟遊覽一下北方風物,這政事上面現在已經上了軌道,一些事情交給屬下處理也就是了,沒必要再象初來的時候事必躬親,之前也已經吩咐了下去,沒有事情別來煩她,找自己的上官處理,怎的還有人這麼不識進退,眼看就要發作出來。
張天星手握大權已久,又是出身皇家,衆人都是知道這位公主殿下素有威嚴,一旦發作起來,雖然不象她的父親那般使人膽寒心驚,但也決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嚇得稟報之人臉色煞白,立時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心中更是大罵那個非要自己來觸公主殿下黴頭的外禮司官吏。
旁邊的太子張天雷卻是微微一笑,拍了拍姐姐的胳膊,“姐姐,今天是咱們重逢的日子,沒必要爲了一點小事壞了大家的興頭兒。
再說了,弟弟這次來可是頂着個代天巡狩的名頭來的,要是耽誤了姐姐處理政務,那些言官的嘴巴可不饒人不是。
你還不快起來,叫那人進來稟報,難道還讓衛王殿下親自請他進來不成?”
那個侍衛如蒙大赦,感激的看了一眼張天雷,又向着張天星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來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張天星看着張天雷笑了笑,到沒有因爲張天雷的越俎代庖而生氣,“好吧,聽你的,你可能不知道,這幾年姐姐算是被累慘了,這大事小情的是沒一刻消停的時候,還不能不管,一個照顧不到就給你惹麻煩。
就拿草原上的事情來說吧,不是你搶了我的馬,就是我吃了你的羊,別看事情不大,鬧來鬧去就鬧大了,弟弟也可能聽說了吧,去年姐姐親自到草原上去了一趟,砍了三個大酋長的腦袋,到也不是姐姐心狠,實在是他們鬧的太不成話……
草原官員的奏摺弟弟應該看到了吧,姐姐也寫了自辯的摺子,父皇給你看了嗎?”
見張天雷笑着點了下頭,這才接着說道:“這些酋長現在是落毛的鳳凰,手裡面就那點兵,都是自己的親族來的,偏偏就有人不服管束,也不看看當今天下的形勢,一門心思的想着佔據最好的草場,擴張自己的實力,竟然學起當年他們的祖宗來了,四處劫掠,還以爲作的神不知鬼不覺,真是愚蠢到了極處。
不過你可也別小看了他們,經他們這麼一鬧,臨近的一些部族酋長的心思也就活了,要是不能及時處理的話,草原上沒準兒就真的亂起來了。
姐姐帶人去抄了他們的家,砍了他們爲首的幾個人,餘下的都貶爲了奴隸,補償給了遭他們劫掠的部族和村莊,這纔算是穩住了人心……
姐姐現在才知道,父皇當年數入草原之地,是得要多大的勇氣,付出多少的艱辛,現在的草原已經不同以往,道路也還算得上便利,中途還有補給的村鎮,就算是這樣,姐姐這一趟光趕路就差點累散了架,打起仗來到是簡單的多了,想想當年父皇轉戰草原數千裡,革蘭人又不象是現在這樣好像一盤散沙的局面,那是怎樣的一個情景……”
這番話說的張天雷也是一陣默然,眼中閃過嚮往之色,是啊,不過是三十多年前,在這富庶繁華的北方之地,卻是烽火遍地,民不聊生,如今強大的大燕就是在這樣的一個亂世之中崛起,最終滅亡了腐朽的大宋,更是坐擁天下十六州之地,曾經強大無比的革蘭帝國匍匐在了腳下,擁兵百萬的伊蘭人納貢稱臣,父皇以一己之身,起於草莽,自此羣雄束手,豪傑用命,這是怎樣的豐功偉績,後人會怎樣評說?非千古一帝不足以揚父皇之名,自己呢?自己能做到哪一步?有父皇在前,自己能否建立足以使後人銘記的功業?還是隻能作個守成之主?想到這裡,張天雷心中不禁一片茫然。
張天星卻沒有想到自己一番話能引起弟弟這麼一番感慨,這時那個外禮司的官員已經磨磨蹭蹭的挪了進來,也許是剛纔出去的侍衛跟他說了什麼,臉色清白,雖然害怕的利害,但身爲外禮司官吏,這禮數上到是周全的很,先是給太子殿下施了禮,又戰戰兢兢的給公主殿下行禮。
外禮司在天安城設有兩處官屬,一處是當年天安外禮司的舊址,是朝廷派在天安的外禮司分部所在,一處設在天安城衛王府內,是屬於衛王府轄下的機構,主要是負責接待一些來天安拜見衛王殿下的異族使團,而要前往永安城的使團多數則由朝廷外禮司分部安排行程住所,在職責上到也並不衝突。
這次來的這個是朝廷外禮司分部的官吏,並不統屬於北鎮撫司轄管,這個外禮司的小官也就從七品的職銜,平日裡沒有什麼大事,也只是每逢年節,草原以及伊蘭或是西邊的一些小國來的使團經過這裡,還能忙上一些時候,其餘的時間大多都清閒的很,哪裡經過這樣的場合,北疆重臣濟濟一堂,任意拿出一個來都是跺跺腳整個北方都得顫一顫的人物,尤其是面前這兩位,是真正的龍子龍孫……這時他已經後悔來這一趟了,看那使團的模樣,也不象是什麼大國使者,不過就是第一次來大燕,有些着急的樣子,禮物也還算得上豐厚,不過以現在大燕的強盛,什麼樣的禮物沒有見過,這樣的禮物連寒酸都說不上,最多隻能算是稀奇罷了。
不過促使他來這裡求見衛王的原因也不是沒有,這次來的陀蘭國的使團中有他們國中幾位重要人物,且堅持要先拜見衛王殿下,說有大事相商,所以他纔不得已來到這裡。
坐在上首的張天星看到這個小官惶恐的樣子,先前還有些怒氣,這時不由自主的一笑道:“起來吧,正好太子殿下和諸位大人都在,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就說吧。”
“小臣王瑾見過太子殿下,衛王殿下。啓稟……啓稟衛王殿下,有……有陀蘭國使臣已經到了天安,他們說……說有重要的大事想見一見衛王殿下。”
他說的結結巴巴,但還是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個明白。
張天星聽了眉頭一皺,自言自語道:“陀蘭國?”
這個小官經過初時的慌張之後,到是鎮定了下來,聞言趕緊接道:“殿下,這陀蘭國是極西的一處沙漠小國,距離我大燕有萬里之遙,國土到是不小,但大部分都是戈壁沙漠,聽說那裡一年四季都是烈日炎炎,黃沙漫天……
這次帶領使團來的是陀蘭國王哈馬斯四世的弟弟波斯頓-哈馬斯,隨行的還有一位陀蘭國的皇親,不過總坐在馬車裡面,據說是哈馬斯四世的小女兒,陀蘭國的風俗,只有女子的丈夫才能知道自己妻子的名字,所以他們並沒告訴下官這位公主殿下的名字,其餘還有陀蘭國皇家侍衛長塔薩亞,外務大臣阿赫馬等人。”
張天星點了點頭,朝着旁邊有些好奇的張天雷笑了笑,這才接道:“他們現在何處?”
“下官已經安排他們住在天安城的驛館裡等待衛王殿下傳召。”
張天星讚許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去讓他們等着,明天我會派人通知他們什麼時候見他們,記住了,好生招待使團人員,怎麼說人家也是從萬里之外來到咱們大燕,這誠意可是非同尋常,不能慢待了,再就是可以派人領着他們在天安轉轉,再一個,派人詳細問問他們的風俗習慣,接見他們的時候別鬧什麼笑話,大燕的面子上須不好看,有礙國體不是,其他細節上就你來負責吧,沒什麼事情的話,你下去安排吧。”
……
當晚,衛王府大排宴筵,爲太子殿下接風洗塵,席間讓張天雷苦笑不得的是,這些天安的官員們也許是得了張天星的暗示,也許是知道他還沒有正式立妃,都將自己的家眷帶了來,一大羣鶯鶯燕燕聚在一起,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
此時的大燕風氣已然比之前宋要開放的多了,儒學在朝廷明裡暗裡的引導之下已經發生了本質性的變化,一些思想開通,不固守成規的人物紛紛被沿用,任教於各大書院,再加上大燕在軍事上的節節勝利,和眼前盛世來臨的景象,使許多士子不願再聽信以往儒學中什麼好戰必亡,仁德教化爲主的主張和觀念。
這樣一來,直接間接的結果就是對女子的管束也不再象以前那般嚴格了,畢竟有大燕皇帝作爲表率,一個妃子在朝中手握重權不說,長公主殿下已經進封衛王,且在北方獨當一面,並不比男子差了。
尤其是在北方,民風本就開化,又是龍興所在,大燕在此經營三十年,民風之開放自是首屈一指。
宴會之上,穿着豔麗的小姐們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輪番上陣,在公主張天星暗地的鼓動之下,將張天雷喝的是頭昏眼花,最後被人擡回臥房之中的時候,已經是不省人事了。
……
第二天,張天星派人傳喚陀蘭國使團,接見外國使者,在大燕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情了,現在西方十數個小國已經和大燕建立一定程度上的聯繫,象大燕這樣強大的帝國,不是這些小國可以拒絕得了的,距今爲止,伊蘭西部數千裡內的數十個小國已經和大燕建立了初步的外交聯繫,當然,這其間,大燕的商隊也曾受到過襲擊,西方的一些小國明着是國家,其實只是一些遊蕩的盜匪或是部落組成的鬆散政體罷了,對着那些貨物豐厚的大燕或是伊蘭的商隊自然不可能不動心,初期的時候,襲擊大燕商隊的事情時有發生,大燕西域安撫使沈中上書大燕皇帝張棄,請求派兵進剿,以保護大燕商隊安全。
這時的大燕已經是一個大帝國了,疆域之廣闊,軍威之強盛,物產之豐饒都不是歷朝歷代可比,但這位大燕皇帝的性子還是一如當年般強硬,當即回書沈中,其中言道:“將軍年已老邁,不復當年之勇乎?若果如此,不若迴轉京師,頤養天年,朝廷再派幹吏前往……
區區西域小國,竟敢犯我天朝威嚴,豈不知當年草原舊事乎?特簡卿爲護國將軍,賜便宜行事之權,望卿能竭心盡力,揚我大燕威名於異域……
卿之妻子勿有關切,朕已賜你卿長子爲御林軍二等尉官,賜卿正室夫人王氏爲二品誥命夫人,其餘諸子也皆有賞賜,望卿專心軍事,開前朝未有之功勳,則青史留名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