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澤回到營地所在的樹林附近已經又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等着墨涅縮回米粒大小藏回他身上之後,艾澤這才整了整衣服,扭頭往回跑。
他藉口出來溜達一圈也用了一個多小時,再不回去就糟糕了!艾澤一邊這麼想着,伸手撥開樹林裡茂盛植物,結果迎頭撞上了一個人。
在黑布隆冬的樹林裡這麼來一下,就是擁有完美夜視能力的艾澤也不由自主地愣住了——擡頭就看見拜倫也在看着他。
劍士碧藍色的雙瞳在黑暗之中蘊成了深深的海藍,艾澤看見他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什麼。
“你‘散步’太久,我出來找你。”
……傻子才聽不出他在強調“散步”兩個字好吧!
艾澤“呃”了一聲,編了個很蹩腳卻也姑且算是符合他屬性的謊話:“走得太遠,迷路了。”
拜倫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發出一聲輕笑,隨後轉身領着他往回走:“還是不放心,又回去看了?”
= =
這是完全不給他面子嘛!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了何必說出來呢喂!
以及放心什麼的纔不是這回事咧!
就算這麼腹誹卻也還是要回答問題的,艾澤只能垂頭喪氣地“嘁”了一聲:“據說我有很多錢,所以回去拿點錢花花。”
拜倫的背影有一瞬間可疑的凝滯,但很快就恢復正常。他回過頭一挑眉,問:“據說?”
艾澤一甩頭:“要你管!”
拜倫:“……”
艾澤的脾氣是來得快去得也快,這頭和拜倫犟了一句那頭立刻就後悔了——人家也沒做錯啥,他傲嬌個什麼鬼!
只是艾澤此刻的心情確實不太好,根本拉不下臉去道歉。於是拜倫不吭聲,他也就跟着沉默了下來。
艾澤心情差的原因,追根究底還是半個多小時之前在巢穴裡發生的事情給鬧的。
他皺着眉,想起了先前在巢穴裡的稀奇一幕——他纔剛打算讓小蜘蛛帶他去找值錢的東西搜刮一番的,沒想到巨型蛛網的正上方出現了空間扭曲,而撕裂的罅隙中則是掉出了一個黑黑的東西。那個不知名物體經過了自由落體後落到了蜘蛛網上頭,粘着就不動了。
艾澤在理智上還是對這個出現得詭異的玩意兒保持一定戒心的,可猶豫了一番還是敵不過好奇心,踩着蜘蛛網上去看了。
那是個球,純黑的表面看上去有種類似磨砂一樣的質感,這讓艾澤不由得想起了先前在阿格拉城內在城主小兒子的私人別業中釋放技能所召喚出來的黑球——就感知上來說黑球的氣息與他身上的相一致,看着也和他曾經放出過的技能很像……這是屬於他的東西麼?
但凡是人們看到自己所熟悉的事物,在本能上都會多少卸下一些防備之心,包括艾澤也是這樣——他又觀察了一下那個動也不動的黑球之後,估摸着這要是根據奇幻小說的定律來的話,這東西會不會是類似於能夠讓他吸收的暗能量球,吸收了之後武力值max……之類的?
於是艾澤試探性地伸出了右手食指,想要戳一下看看。
可就在他剛把手指伸過去,還根本沒碰到那個東西呢,就見本來還鼓成球狀的黑色不明物體忽然解體,就像是具有自身意識一般黏了過來,並順着他伸過去的手指“流”進了身體裡!
媽呀!這玩意兒整個鑽進他身體裡去了!!!
艾澤登時嚇得一個後仰,踉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體沒摔倒。他立刻抓着自己右手,瞪大了眼睛上下摸索啊看啊,把右手的袖子擼高了仔細審視了好久——沒有傷口、沒有痛感,幾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可那東西確確實實是跑到他身體裡去了!
我……擦……說好的武力值max呢!?
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被這麼來了一出,艾澤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爲受這樣的心情所影響,連帶着墨涅幫着他把在巢穴裡搜刮來的好東西打包好,並且全數塞進它的次元空間裡頭帶走都沒能讓他的心情好轉一丁點兒。
那個扭曲的空間是偶然出現還是有人故意而爲之的?
鑽進他身體裡的東西又是什麼?
艾澤當然也問過墨涅,可這回連小蜘蛛都沒能回答上來。
於是艾澤不開心了。
自從那個東西進了他身體裡頭之後,他就有種不怎麼好的、被人盯上了的預感——這不要是被人暗算了吧……?
這種不爽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清晨,艾澤妥協了。
橫豎都已經發展成這樣了,一直因爲這個事情心情不好的話也太不值了。
成功地進行了自我調整後,等待着艾澤的就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經歷的馬不停蹄的趕路。
緊趕慢趕地穿過山嶽之城阿格拉,他們朝着西南方向又走了將近一天,到達了奧克拉帝國由東起的第一個內河港馬諾爾。
在奧拉克帝國的版圖之上,山嶽之城阿格拉是整個帝國最東面的第一座軍事要塞,這個北面臨海,東邊倚靠着綿延山脈,西邊、南邊都爲平原的帝國佔領着整個大陸近三分之一的面積。
王城格拉芮坐落於整個奧克拉帝國版圖的腹地,在它不遠處的布澤爾城就坐落在由大陸東側蜿蜒流經奧拉克帝國的尼高雅長河邊上,作爲走水路的商人貿易線路必經的內河港口,布澤爾城的繁榮程度並不亞於帝國王城。
他們繞路到馬諾爾城的目的,就是走水路,坐船到布澤爾城。從拜倫和西蒙的討論結果來看,這是在帶着個三個妹紙行動的情況下最快捷的行進方式了——騎馬從阿格拉城到王城格拉芮最快也需要十五天,再加上伊薇特等人坐的是馬車,且不說她們需要忍受十五天的顛簸,從整體來看,速度還比騎馬要來的慢。
而從馬諾爾坐船到布澤爾的話最慢也只有十天而已。
在得知不用騎馬改坐船這一消息的時候艾澤還是很開心的——算上出發去冥蛛巢穴的時間,他已經在馬背上度過整整五天了hold不住了!坦白說,他在原來的世界裡只在出遊的時候偶爾騎過那麼一兩次馬嚐鮮,所以雖說知道怎麼騎,但從來沒試過長時間騎馬。
然而,到了這個世界唯二的代步工具就是馬和馬車。
馬車是妹紙們坐的,他一個大男人再怎麼也不可能去和女孩子擠吧?開始的時候就是再不舒服他也還能咬着牙忍耐,可時間一長艾澤就杯具了。
大腿內側的皮膚磨紅了磨破了疼得要死有木有!
明明有個很犀利的速度堪比極品飛車的小弟墨涅卻不能用有木有!!
身爲一個漢紙也不可能那麼直截了當地說老子在那個有點羞羞的地方破皮了有木有!!!
這種時候連微笑都做不到了……
艾澤在到達馬諾爾城下馬之後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腿在打顫,但當着妹紙的面——這裡特指伊薇特——就是死撐也要維持良好的形象!
可真到了上船之後,艾澤就意識到他高興得太……早……了……
他發現自己暈船有木有!
伊薇特也發現她暈船有木有!
才上船沒兩個小時艾澤就和伊薇特面對面吐得稀里嘩啦臉色發白有木有!
作爲一個從小到大都沒有坐過船的男人,他表示活到今天才知道自己居然會暈船什麼的真是弱!爆!了!
看着甲板上的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一臉淡定自若地來來去去,“掛”在船舷上的艾澤感覺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坐船什麼的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喪心病狂的出行方式,上船前剛吃下去的東西吐光了,胃裡還在翻江倒海,但是再吐也吐不出東西了。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十天,艾澤就覺得他胃痛得簡直要窒息了!
這個破世界也沒什麼暈船藥之類的東西……話說他明明身爲王級魔物爲毛還會暈船呢??艾澤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一邊痛苦地看着兩岸緩緩後退的景色,一邊試圖藉此轉移注意力來調節想要吐的*。
就在此時,艾澤的面前空降一個深褐色的水袋——
“來,漱漱口提個神,應該會好點。”他一轉頭就看見拜倫一臉的歉意,“沒想到你和伊薇特都暈船,爲了配合我們的行程,真是對不起。”
身爲腦殘粉聽見自己的偶像對自己道歉的心情除了“受寵若驚”以外不作他選。
於是艾澤受寵若驚地接過水袋,啞着聲音道了句謝。
相比起在船艙裡休息還有兩個女僕伺候的伊薇特,獨自在甲板上吹風的艾澤顯然讓人有種他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感覺——拜倫就是因爲這個纔過來看他的。
只不過……“蜘蛛居然也會暈船?”
剛含了口水打算漱口的艾澤在聽到拜倫的話之後一口氣沒接上來,嗆得就差沒把眼淚水咳出來了。尼瑪他好歹穿越前也是人好不好!這麼對他說話他很傷心的好不好!
很傷心的艾澤一抹嘴,剛打算爲自己辯駁兩句,就被忽然船體的一次猛烈搖晃給截住了。艾澤被這一晃,毫無防備之下差點沒站穩,一個趔趄,雖然扶着船舷穩住了上半身卻沒穩住下半身,爲了平衡,腿上一使勁——
“嘶——”扯到了腿部內側肌肉上的傷口,艾澤臉都疼扭曲了。
拜倫的觀察力本來就非常敏銳,看見艾澤的表情不對,又結合了這傢伙最近那怎麼看都有那麼點彆扭的走路姿勢……
他當機立斷,提溜着還抱着水袋發愣的艾澤回了兩人的艙室,把人往牀上一丟:
“把褲子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