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孟奇回過神來,故意轉移了話題,擡頭望天,嘆了口氣:“秋雨綿綿,電閃雷鳴的天氣越來越少了。”
這段時日來,陰雨天氣間或有之,卻都是濛濛細雨,雷聲難聞。
孟奇真正想說的是若明晚出現雷暴天氣,自己就不怕魔後翻臉或設下陷阱了,當然,這種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阮玉書抱着古琴,不動聲色地道:“明晚應該有。”
“你會伏皇神算之類的絕學?”孟奇驚愕交加,飽含期待。
阮玉書搖了搖頭:“目前不會。”
“那你爲什麼說明晚可能會有電閃雷鳴的暴雨天氣?”孟奇疑惑問道。
雖說只是可能的話,每天都有,但孟奇覺得阮玉書不會隨口胡言,莫非她在安慰開解自己?不像啊!
阮玉書抿了抿嘴脣,淡淡道:“魔後、右相的心靈境界接近外景,肉身境界距離半步外景也只差一層窗戶紙,處於內外天地感應到交匯的中間,若他們全力出手,必然天人交感,引動天象變化,雖然無法像真正的半步外景般少少借用天象,但也一樣近乎神魔,到時候,最容易出現的天象就是烏雲匯聚,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認識這麼久以來,孟奇還是第一次聽阮玉書說這麼多話。
“你怎麼知道?能肯定嗎?”孟奇愕然問道,雖然按照自己對外景和半步外景的瞭解,魔後與右相若全力出手,多半會天人交感,雨落宮廷,雷劈皇城,但這種事情,必須小心求證。
阮玉書平平靜靜吐出幾個字:“《武林紀要》。”
“這是什麼東西?”孟奇覺得有點摸不着頭腦。
“朝堂記載江湖之事的秘檔,有不少大宗師交戰的實例。裡面明確記載了天人交感,暴雨灑街。”阮玉書一副事情就是這麼簡單的樣子。
孟奇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什麼時候看的《武林紀要》?”我怎麼不知道?!
阮玉書瞥了他一眼:“你去拜訪幾位皇子的時候,我請陸帥幫我借的。”
朝堂和武林互相之間的影響到了這種程度的的世界,朝廷要是不對江湖之事做記載就奇怪了!
孟奇老臉微紅,略略發窘:“你不是說無聊纔不去的嗎?”
“你覺得呢?”阮玉書腦袋微揚。
哈哈,孟奇乾笑兩聲:“快把《武林紀要》給我看看。”
阮玉書輕輕點頭,轉身步入自己的廂房。
看着她背影搖曳,步伐優雅地消失於門口,孟奇忽地傻笑起來:“若真有天人交感就好了,到時候。不管誰對我設陷阱或動手,我都能高冷地道:‘今晚我強大的連自己都感覺害怕!’”
當然,若魔後和右相等人全力出手時會天人交感,天雷未必能劈死他們,但這至少不是他們能抵禦的進攻。
少頃,阮玉書拿着一本厚厚的書冊走了出來,遞給了孟奇。
孟奇收斂笑容,沉靜心神,正經又專注地翻閱起來。果不其然找到了重點標註的“魔尊殺龍象和尚之戰”,“魔尊與天和真人御道長街之戰”,“魔後與國師皇陵之戰”,“劍皇與右相裴河中央之戰”。“右相與活佛小輪山之戰”,“劍皇入大雪山與活佛之戰”……
這些戰鬥,無一例外都出現了天人交感的現象,十幾次交手裡有七八成是電閃雷鳴暴雨侵盆。有兩三成分別是烏雲蔽日、彩虹橫空、雪山霧消……
孟奇越看,神色越是鄭重,也就是說。魔後與自己交手時,確實未曾出盡全力,難怪最後能信心十足地說若想殺自己,自己在劫難逃,哼,你若全力出手,天人交感,我亦不是沒有手段!
當然,也可能是必須面對同層次的大宗師,氣機糾纏、互相激發之下,他們才能藉此觸摸更高境界,從而天人交感,與自己交手時,想做也做不到。
至少從這些戰例看,出現天人交感異象的都是大宗師之間的戰鬥,無一例外,不過除了魔尊搏殺龍象和尚之戰外,其餘大宗師之戰都沒有真正的性命相搏,頂多有一方落在下風后退走,否則孟奇懷疑,他們早就藉此踏出重要一步,靈魂、**和生命盡數昇華,破碎虛空而去。
“能三番五次從近乎全力出手的魔後手下逃脫,邪君的實力應該比我們交手時表現的更強……”孟奇覺得裴河中央之戰時,邪君是因爲面對從未遇過的神奇刀法,才一時謹慎,直接退走,實力未曾真正展露,若性命相搏,自己恐怕得用出捨身訣才能將他擊退或擊傷,“嗯,屢次逃脫也可能是因爲不死印法的特殊和強橫……”
合上書籍,孟奇悠然神往,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在這種秘檔之中有“驚神劍與邪君皇城之戰”,“驚神劍拜意廬與劍皇之戰”,“驚神劍與魔後霧滿攔江之戰”……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在人榜之中有“雷刀狂僧與大羅妖女廢墟之戰”,“莽金剛與刀氣長河江心之戰”……等等,我爲什麼要想雷刀狂僧和莽金剛,呸呸呸!
孟奇“後怕”地揉了揉太陽穴,忽地想起一事,疑惑地看着阮玉書:“你怎麼特意強調烏雲匯聚,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阮玉書的古琴背在了身後,揹負雙手,慢悠悠走向自己的廂房,清冷地傳音入密道:“雷暴陣雨之中,引天雷一道斬殺‘青玉手’元孟支,我想你肯定很期待電閃雷鳴的天氣。”
我……孟奇呆愣了一下,我去!人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六扇門果然居心叵測!
“等一下。”孟奇壓下心頭奔騰而過的一萬匹草泥馬道。
阮玉書輕巧轉身,眉毛微挑,看着孟奇,等待他說話。
“我們今晚去探一下皇城,弄清楚周圍佈置,不要明日急就章地行事。”有時間的情況下,孟奇做人做事還是傾向於提前準備周全。
阮玉書點了點頭,贊同孟奇的決定。
兩人再次潛出驛館,往着皇城而去,忽高忽低,沿着陰影遊走,過了一陣,已是到了皇城外圍。
兩人躲在一株行道樹樹冠之上,孟奇看着皇城,皺起了眉頭。
皇城周圍百米是白色石頭砌成的廣場,沒有一株樹木,坦坦蕩蕩,一目瞭然!
而皇城城牆之上燈火通明,將廣場照得宛如白晝,不說一個大活人,就算老鼠飛鳥,只要躥過廣場,一樣會被城牆上警戒守衛的大內護衛們看到。
想要潛進去很困難啊……孟奇和阮玉書差不多已經繞了皇城一圈,發現城牆之上三步一衛,皆是身手矯捷、目光敏銳的好手,而牆外全爲百米寬的廣場,毫無躲藏和隱蔽的地方,並且也無法藉助樹木越過三四丈高的城牆。
果然是對付江湖高手經驗豐富的朝堂……這樣的佈置讓孟奇有種老鼠拉龜,無處下口的感覺,同時也覺得理所當然,若是江湖之中高手輩出,朝堂不對此有所防備,那才奇怪!
不算魔後等人,在有着如意僧、鬼王等人間巔峰高手的世界裡,朝堂若是毫無防備,任由他們出入皇城似自家院子,孟奇真要懷疑這個朝廷是怎麼存活下來的!
“選實力較弱的位置,用幻形**,倒不是沒有可能穿過廣場,可三四丈高的城牆,我又不會壁虎遊牆功,怎麼上去……”孟奇冥思苦想着。
幻形**若直接對人,能干擾他們的感官,使得他們出現幻覺,產生位置上的偏差,而要是包裹全身,實力不高的人望過來,距離越遠,越容易被精神干擾亂“反饋”,下意識忽略此處,即使實力較強,若沒有全神貫注,也可能“忽視”,孟奇就是想依仗後者,但上面守衛的實力由於隔得太遠,難以判斷,突破位置的選擇有點憑運氣。
真是有點固若金湯……孟奇感嘆了一句,與阮玉書返回驛館,決定將這個煩惱拋給魔後,自己則穩固金鐘罩第六關,琢磨“神宵九滅”第一式“天打五雷轟”殘缺的變化,看能不能借助天刀精要裡講的九種刀道精義,從中衍化出一式或者幾式開竅刀法。
翌日,孟奇早早便去拜見陸觀,旁側敲擊地問道:“陸帥,不知皇上身體如何了?你可趁見到?”
“遠遠見了一眼,還在昏迷。”陸觀真心實意地嘆了口氣,頗爲惆悵,他乃老皇帝簡拔於微末之人,在西北局勢糜爛的情況下一步步創建了鐵山軍,收復失地,驅除敵人,堪稱君臣相得,時時想報知遇與國士之恩,可後來懷璧其罪,被奸細誣陷擁兵自重,引起了老皇帝的猜忌,這才被貶越西。
孟奇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找了個藉口告辭出來,帶着阮玉書就去找羅勝衣。此行危險,多一個幫手多一份全身而退的把握,並且羅勝衣顯然被三皇子排除在了核心之外。
羅勝衣聽完孟奇的講述,微微眯眼,似笑非笑地道:“三皇子真是雄主啊……真定,什麼時候去?”
“等魔後來找。”孟奇回答道。
到了末時,陽光正熾,魔後就出現於他們三人面前了。
“跟本座走。”魔後重新蒙上了面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