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筱晴見鸞風已暈倒,才放下手中的硯臺,她方纔故意騙鸞風幫她拿那隻小箱子,趁他不備,隨手抓起桌上的硯臺就往他後腦勺砸。
其實那小箱子是還來不及收起的藥箱,眼下根本就用不上。硯臺也是她自制的藥硯,她倒了藥汁在裡面,用來浸泡銀針的,銀針已取走,硯臺還未收起來,正好用來砸暈鸞風。
她絕不能讓鸞風跟着,她怕去了之後,會被他發現原主曾爲銅麪人效力的事,那便麻煩了。
“稟報王妃,王爺請你到墨閣一趟。”溫筱晴正準備換裝出去,卻不想彥澈軒會讓人請她過去。
“好,你讓王爺稍等片刻。”溫筱晴蹙着眉頭,頓了一下,門未開、就對外面的人喊道。
她的目光移到地上的鸞風身上,她怕等她去彥澈軒那裡,他便清醒過來。於是,她將一粒迷藥丸喂進他口中,再將他吃力地拖到屏風後面。
同時,她命人備了酒菜,裝在食盒裡,帶到墨閣,打算與彥澈軒對飲。與其說對飲,還不如說她在酒裡下了迷藥,準備迷倒彥澈軒。
溫筱晴實在是出於無奈纔出此下策,老侯爺的毒拖不得,鸞風已送來紫玉符贗品,她也將他打暈。
今晚若不和銅麪人交換解藥,恐怕鸞風一醒,彥澈軒就會知道此事,開弓沒有回頭箭!
她沒有帶上婢女,親自提着食盒去墨閣,她未經通傳,便直接進入彥澈軒的寢房。
一入內,就見他一身月色素袍、一頭青絲僅用同色髮帶束着,垂於背後,慵懶地半倚在窗口,側頭望向窗外,似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瑩白的月光透過窗口、傾撒於他惑人的身姿,盡顯風華無鑄、美如月神下凡。
溫筱晴就這麼看着他,呼吸一滯,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被他奪去了心魂。
“晴兒,你來了!”彥澈軒早就知道她的到來,更知道她凝望了他許久,令他不免有些得意。
“你找我有何事?”彥澈軒轉過頭,衝她露出璀璨的笑容,立即將溫筱晴的思緒拉回現實,暗暗告誡自己不可受他迷惑,定了定神才問道,同時把食盒裡的酒菜一一放在桌子上。
“無事,不過是想找你說說話。”彥澈軒搖頭道,見她帶了酒菜過來,有些驚訝。
他走到桌邊,落座,看她斟了兩杯酒,就笑道:“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想不到你會準備酒菜,打算與本王對飲。”
“你不也一樣,今晚難得閒置在府中,還突然想起要找我。”溫筱晴將其中一杯酒遞給了他。
“你這是在怪本王冷落你多日?”彥澈軒故意如此理解道,這幾日他確實有事纏身,並非有意不見她。
溫筱晴卻不明所以,暗想他這幾日都避她不見,現在突然想起要見她也就罷,更似之前什麼事都未發生過一般。
“我巴不得你別在我面前出現,眼下只不過我突然想飲酒,又無人作陪。”言下之意是無人陪她喝酒,才勉爲其難的找他。
彥澈軒不以置否,仰頭飲下杯中酒,酒杯一空,溫筱晴又爲他滿上。
“晴兒,你今晚真是殷勤,可是有事要本王幫忙,或者做下什麼錯事,需要求得本王原諒?”彥澈軒半開玩笑道,面上雖含笑,可他心裡卻多了莫名的緊張。
“你未免也太自以爲是了,不過是幫你斟一杯酒,就能聯想到那麼多有的沒的。”溫筱晴未去細想他話中的含義,也未注意到彥澈軒眼中一閃而過的異光。
“你當真沒有什麼事要對本王——”彥澈軒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體卻突然泛軟,手一鬆,酒杯落地摔得破碎的瞬間,他也暈了過去。
“抱歉了!”藥效已發作,成功地將彥澈軒迷暈,溫筱晴的心情卻無比沉重,心頭染上了幾許愧疚感。
可溫筱晴並不知道,在她走出寢房的瞬間,原本應該被她迷暈的彥澈軒卻突然睜開眼,有些失望地望着她離去的背影。
她當真選擇欺瞞他!其實,他給過她坦白的機會,但她卻依舊以這種方式來待他,攤開已溼了一大片的衣袖,不禁逸出一抹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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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筱晴懷着複雜的心情回到流曦閣,到自己房中換了一身夜行衣,帶上一些防身之物與紫玉符贗品,就喚凌夜帶她避開守衛離開王府,幾名暗衛皆隱在暗處跟隨。
她讓凌夜帶她到無人的空曠之地,沒想到凌夜直接將她帶到城外離亂墳崗不遠的荒地。
溫筱晴看到身處的環境,略爲心懼,但還是讓凌夜隱於暗處,她則放出了信號,等待銅麪人的到來。
但等了許久,都未等來銅麪人,這令她有些心焦,暗想會不會銅麪人離這裡太遠,而未能及時趕來?
約過了半個時辰,不知從哪裡傳來銅麪人陰冷的聲音:“往亂墳崗裡面直走。”
銅麪人是用了隔空傳音術,他人卻在極遠處。
溫筱晴聽了他的話,心裡只覺得滲得慌,出來見她不就好了?居然還要她往亂墳崗裡面走?
看着大片的東倒西歪的墳包,還有許多暴露出來的枯骨,溫筱晴若說不怕,那是騙人的!大半夜的,除去隱在暗處的暗衛,只有她一個人孤立於一處,還時不時能聽到幾聲怪異的鳥叫聲。
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壯着膽子沿着亂墳崗邊的雜道上往裡面走,夜靜得可怕,偶有枯樹葉沙沙的聲響。
亂墳崗一邊是枯樹林,一邊是荒地,着實奇怪,很不協調。
當溫筱晴走進枯樹林裡面,遠遠就看到一名老者被捆綁於一棵枯樹身後。
那名老者居然老侯爺,他緊閉着雙目,頭往一邊歪去,依舊昏迷不醒。
溫筱晴震驚極了,老侯爺不是在鬆客居嗎?怎麼會在這裡?待她走近些,看清他只穿着白色寢衣,便知道他是昏迷中被人直接擄來。
可是她離開王府時,並沒有聽到老侯爺被人擄走的消息,難道是她離開王府之後的事?
“爺爺!”明知道老侯爺聽不到她的聲音,她還是忍不住大喊道,心痛之色溢顯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