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澈軒依着溫筱晴的建議,命人注意城中可有人大量購買綠豆,每間糧鋪都有人暗中看守,可惜毫無動靜。
倒是離京城最近的寧城裡的糧鋪,一夜之間所有的綠豆,都被一羣神秘人購走,這些綠豆沒有被運入城的跡象。
其實,莫翡不想着了溫筱晴的道,便借用污水河把綠意送出城診治,綠豆也在城外購買。
幸虧有污水河,誰能想到以一條又髒又窄的河裡進出城?
若非綠意還有用,莫翡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地救她,他從綠意口中得知她的身世,知道了溫筱晴並非溫霆親女。再細想溫筱晴孃親的名字,隱覺得耳熟。
他早年隨恩師去景雲國時曾聽過一個轟動一時的故事,故事中的女主名字與她娘相似,看來定要找機會查證一下。
******
如今皇上以爲老侯爺已死,對彥澈軒放鬆了警惕,溫筱晴偷偷見過老侯爺,把眼下的局勢說與他聽。
不想,老侯爺卻讓她莫再管鸞風的事,與景雲國有關的人事物都不要管了。
溫筱晴不明白老侯爺爲何會這樣說,也就沒放在心上,要她不管鸞風,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老侯爺說的另外一點,她卻記下了,他說不管鸞風是否平安無事,兩國這一戰避無可避。
縱觀天下局勢,景雲國爲各國之首,此次表面願讓袁緋色前來彥天國,暗地裡定然存在着試探之意。
若袁緋色真的在遼江國境內出了什麼意外,在遼江國地界,遼江國自然首當其衝。
遼江國又與彥天國相鄰,一旦戰火燃起,勢必會燒至彥天國,景雲國皇帝又是野心勃勃之人,十有八九會藉機將矛頭移向彥天國,將兩國之誼棄之。
彥澈軒與溫筱晴聽老侯爺這麼說,心情皆是沉重不已,回到王府就收到了一個壞消息——景雲國皇帝已經收到鸞風被捉的消息。
而且因爲彥澈軒之前派人扮成遼江人擒住袁緋色,原本是打算等救出鸞風,讓鸞風勸誡她,但久久未救得鸞風。
趁着鸞風被擒之時,將袁緋色殺了,又是極不道德的事。爲免傷了與鸞風之間的情誼,最後只將她恐嚇一番,生生將她嚇回景雲國,再則,她也以爲擒她的人是遼江國人。
但是隨着景雲國皇帝袁釋隴收到鸞風被囚於彥天國皇宮的消息後,經有心人士故意挑撥,變爲彥天國聯合遼江國擒住袁緋色,不願與景雲國聯姻。
故,袁釋隴大怒,揚言若彥天國不放了鸞風,便踏平彥天國。
袁釋隴爲讓威脅更有力度,已先向遼江國宣戰,遼江國不過是區區小國,卻因與彥天國比鄰而居,可以起到隔山震虎之效。
“你不是說銅麪人無法將消息傳到景雲國嗎?”溫筱晴面帶慍色,白了彥澈軒一眼。
她最愁的是兩國真的開戰的話,那銅麪人會不會覺得鸞風沒有利用價值,就把他給殺了?
“這、本王也不知他是通過何種途徑傳送消息的,陸、空、水三路嚴守,除非他有遁地之術,否則就算是一隻不起眼的信鳥都無法飛出京城。”彥澈軒見溫筱晴不悅,立即裝出無辜之相,實在不願她認爲他做事不靠譜。
“你確定?每條要道都守緊了?比如臭水溝之類的?”溫筱晴蹙緊秀眉,她自然是相信彥澈軒處事不會有紕漏。
她的腦洞開得比較大,連臭水溝都能想到,這倒是給彥澈軒提了個醒,讓他想到了護城河旁的污水河。
他讓人前去查探,污水河旁確留有通行之跡,果然是通過污水河將消息傳遞出去的。
“你!”溫筱晴真的是氣得不行了,上次讓銅麪人從眼皮子底下把綠意帶走、還有綠豆的事,也就罷了!可這次卻讓銅麪人把消息傳送出去了。
鸞風該怎麼辦?她從未如此時這般焦慮不安過,說來說去,銅麪人實在是太狡猾了,行事都不以常理行之。
“晴兒,是本王疏忽了,你莫生氣。”彥澈軒急了,他還未見溫筱晴這般怒過,以往就算被人算計、陷害也不曾怒至如此。
“晴兒,本王對鸞風的關心不亞於你,但事已至此。”彥澈軒緊擁着她,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因鸞風一事,兩國已對上,眼下還有一人同樣愁慮。”
“你是說皇上?”溫筱晴想起方纔宮裡傳來的消息,皇上勃然大怒。
因爲皇上根本就不知道鸞風是景雲國的太子袁煜風,更不知道袁釋隴爲何平白無故就說袁煜風被囚於宮裡。
所以,皇上現在是憋屈又鬱悶,原本還以爲能抱上景雲國這棵大樹,結果聯姻不成,還被潑了一大桶污水,叫他如何甘心?
“彥天國兵力不如景雲國強盛,皇上這次又是吃了悶虧,你猜他會怎麼做?兩國真如銅麪人所願交戰的話,他會不會殺了鸞風?銅麪人又能得到什麼好處?”銅麪人的意圖,溫筱晴怎麼都揣摩不透,他究竟圖的是什麼?
“鸞風會沒事的,連綠意那賤婢,他都留着,沒道理會殺了鸞風。”彥澈軒安慰道,若他是銅麪人,就不會輕易殺了鸞風,鸞風的生死牽繫着兩國。
“至於皇兄,以他的性情,絕對容不得他人將污水潑到他身上。七皇兄與三皇兄的黨派定會趁機煽動皇兄迎戰,局勢越亂,他們越能渾水摸魚。”彥澈軒知道有心皇位的王黨,以凌王與三王爺檠王爲首,定會蠢蠢欲動,也許這是一次機會。
“那你呢?可有想過趁着這個機會?”溫筱晴語帶試探道,緊盯着他,不想錯漏他任何一個表情。
“暫且觀望,不可太過急躁。”其實彥澈軒更想坐收漁翁之利。
溫筱晴又不是蠢的,怎麼會不明白他心裡所想,可是他爭得過嗎?從表面上各王中,就屬他最無勢力,還是說他的勢力全隱於暗地裡,不曾現出?
“晴兒,你要對本王有信心。”彥澈軒亦是知道她在想什麼,若有深意道,捧起她的臉,在她脣上烙下一吻。
擁着她往牀榻上倒去,他們好些時日未曾親熱過了,一直爲鸞風的事憂慮,也許該適當放鬆、緩解一下。
溫筱晴倒沒有拒絕,任由他索吻,但是當他的手剛放在她腰際、準備扯下她的腰帶時,房門就被人大力拍響了。
“王爺,王爺,大事不好了!”路總管的聲音在房外響徹了起來。
“發生了何事?”彥澈軒被擾了,自是不滿,不過卻清楚若沒有要緊的大事,路總管絕對不會如此慌張。
“王爺,皇上派人來傳您火速進宮。”路總管急聲道。
他還不知道彥天國與景雲國交惡一事,只覺得皇上極少會急召彥澈軒進宮,而且此時夜已深,恐怕沒什麼好事,所以他心急如焚,在他看來這便是大事。
“應該是商討應對景雲國的對策,袁緋色戀慕你,恐怕皇上——”溫筱晴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她的意思很明顯,袁緋色是袁釋隴最寵愛的公主,難保皇上會藉此爲由頭拿彥澈軒當炮灰。
“晴兒莫擔心,本王知道該如何應對。”彥澈軒在她脣上輕啄了一下,慰聲笑道。
說罷,方走出去,不知爲何,溫筱晴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涌起了一種莫名的恐慌?
她知道天下將不太平,若戰事一起,恐怕本國各王奪位之爭也將拉開序幕。
******
莫翡將綠意從京城轉移到寧城外的一座農莊,此處亦是他的一處據點。
這幾日,他命人以綠豆爲綠意浸泡排去毒氣,惡露已止。
留着綠意,自有用意,他從不做無用之舉,他面見綠意,都是戴着銅製面具,不露身份。
此時,莫翡方從農莊出來,夜色已濃,他正準備趕回京城。
但走到農莊外的果林,他便頓住了腳步,兩耳微微一動,面具下的俊臉、臉色已沉,冷聲怒喝道:“是誰躲在暗處?”
他的聲音過於冷冽,驚得躲在樹後的洛雪櫻渾身一顫,她以爲自己被發現了,卻還是咬牙不敢輕舉妄動。
洛雪櫻已經知道那個戴着銅製面具的人就是莫翡,若非親眼所見,就算打死她,她都不相信莫翡會有如此陰冷可怕的一面。
她心裡極爲難受,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若說她爲何會發現莫翡就是銅麪人,事情得追溯到鸞風被莫夫人送走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