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筱晴端看這局勢,不急着現身,她倒想看看彥澈軒會爲了她做到哪一步。
“放了她,可以!不過——”檠王故意不把話說完,拉長尾聲,眼中閃過一抹算計之光。
“不過什麼?”彥澈軒順着檠王的話,冷聲問道,猜想檠王無非是要他退讓皇位,或者自裁。
“你先自斷一臂,跪下求本王。”檠王脣邊嚼詭異的笑容。他不禁想象到彥澈軒斷了一臂,血流不止,還要跪着求他的場景,那該何等大快人心?
溫筱晴心頭一緊,怒火狂生。這檠王真是欺人太甚了,想逼彥澈軒讓出皇位也就罷,何必這般羞辱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溫筱晴深覺可笑,爲了爭奪權勢,即便流有相同的血液,也如同仇人一般,可悲!當真可悲!
同時,她緊張得無以加復,連手心都泌出了汗水,緊緊地盯彥澈軒,想知道他的答案。
許是她太過緊張,便覺得宛若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方聽到彥澈軒緩聲說道:“好!本王可以答應你,但若是本王照做不誤,而你卻出爾反爾當如何?”
他如何能相信檠王會信守承諾?何況,檠王到現在都沒提出要他讓出皇位,實在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
“本王豈會是出爾反爾的小人?你敢質疑本王?”檠王被彥澈軒的話激得大怒,拔出長劍,往‘溫筱晴’身上劃去。
“住手,不準傷她!”饒是彥澈軒反應再快,也快不過站在‘溫筱晴’身邊的檠王,劍尖劃過她的右手臂,布料破開的同時,血流如注。
‘溫筱晴’痛醒了,仰起頭,一張臉痛得扭曲,明明張開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淚水橫流,痛苦不堪,扯得彥澈軒似感同身受般,他嘶吼道:“晴兒!”
“不準過來,再靠近一步,本王便殺了她。”檠王見彥澈軒要拔足衝過來,厲聲大喝道,將劍架在‘溫筱晴’脖子上。
彥澈軒生生止住了腳步,一手緊握成拳,一手握緊劍柄,皆青筋暴突,赤紅的雙目紅得似乎要泣出血一樣。
溫筱晴從未見過彥澈軒露出這麼可怖的模樣,哪怕當初在景雲國,他認不出她、卻受制於她,也不如現在這樣。
他對她的在乎,完全沒有一點摻假的成份,這一點是不可質疑的。再看那個假冒她的人,不是被毒啞,就是被點住了啞穴。
溫筱晴的目光掃到冒牌貨的耳朵,那白嫩如玉的小巧耳垂上戴着的翡翠鑲珍珠耳墜好生眼熟,可不就是凝瑜的?是了,她記得幾次見到凝瑜,都是戴着這耳墜,不曾換過。
這人肯定是凝瑜,莫翡委實狡猾,捉不到到她,乾脆把凝瑜易容成她的樣子。就算彥澈軒識出此人不是她,而是凝瑜,也無妨,凝瑜是他的皇妹,他必定不會見死不救。
“跪下求本王,快!”彥澈軒的止步,讓檠王深感快意,說話間,將劍推近一分,‘溫筱晴’的脖子就溢出了血線。
傷在‘溫筱晴’身,痛在彥澈軒的心,他卻不能衝過去擊檠王手中的劍,更不能拿她的性命去賭個兩全之法,他賭不起。
他沒有猶豫,便曲膝重重跪下。地面滿是沙石磕碰得如鈍刀刺入他膝蓋,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躲在暗處的雷宇等人幾乎要忍不住衝出來了,因爲彥澈軒事先交代過沒有他的命令不得輕舉妄動。他們只得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受此大辱,好比要他們的命。
“不!”溫筱晴低呼出聲,不過聲音低若蚊鳴,彥澈軒和檠王都似沒聽到。
她驚得久久都難以反應,眼睛已朦朧,彥澈軒是多麼驕傲的人,就算是面對皇上、太后都不願意屈下雙膝。
爲了她,卻連尊嚴都能夠放下,若非愛慘了她,又怎能做到這一步?更令她震驚的是檠王喝令他自斬一臂,他竟然真的擡劍,對準自己的左臂緩緩揮去。
“不要!”溫筱晴再也忍不住了,用盡全力地大吼,腳下用力一踏,藉着樹幹飛向了他。
“殺了她!”檠王見到突然冒出來的人居然是溫筱晴,暗叫一聲糟糕!便命人殺了她。
實則,他內心震驚不已,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所挾持的人是冒牌貨,莫翡什麼都沒告訴他,只讓他帶着‘溫筱晴’前來這裡,給了他這個機會。
現在,他以爲突然衝出來的人才是假冒的,是彥澈軒佈下的局,所以他直接下了死令。
“晴兒!”彥澈軒沒有顯出多大的震驚,喊出她的名的,同時將劍往檠王身上擲射過去。
便猛地起身,飛迎向她,速度疾快,一下子就到了她面前,把她攬入懷裡。
溫筱晴懵了,他就如此肯定沒有被檠王挾制的人才是真正的她?那麼剛纔怎麼還受制於檠王?
她來不及多問,就響起檠王痛苦的慘叫聲,轉目一看,彥澈軒擲射出的劍貫穿了檠王整個肩頭。
力道如此精準,檠王身邊還圍着衆多殺手,卻避不開這一劍。除非彥澈軒在劍上灌注了內力,早就做出擲射的準備,才能使得力道又準又疾,讓人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你、你早就看出那人不是我?知道我就在這裡?”若非早就識破被綁之人不是她,又怎可能做出這般算計?
既然知道那個人不是她,爲什麼還肯跪?還做出要自斬一臂的舉動?溫筱晴有種被騙的感覺,卻偏偏生不起怒來。
“若本王不是這樣做,你又怎肯現身見本王?”彥澈軒緊緊地抱着她,如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寶,連聲音都微微發顫。
因爲那個人在見到他跪下後的眼神,使得他辨出那不是溫筱晴。也隱約聽到她的聲音一般,直覺告訴他溫筱晴就躲在附近。
“所以你就將計就計,引我出來?”溫筱晴哽聲道,眼眶溢出的淚水流得更猛,就算他又騙了她,可這一次她卻沒有半點怒意。
哪怕是騙她,假裝要自斬手臂,可他爲了她甘願捨去尊嚴卻沒有半點作假,夠了!光是這一點,就足以令她原諒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