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筱晴望着鸞風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側顏,緋色衣袍隨着風微微鼓起,絕豔而又傾城,卻平添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鬱色。
鸞風變了,大部分是因爲她,她不是不愧疚,但她卻連一句對不起都說不得,只能默默地裝作不知道,一旦提起,也許連朋友都做不成。
“你沒事吧?”鸞風淡聲問道,語氣沒有多大的起伏。
溫筱晴只是搖頭,竟連一句‘我沒事’都說不出來。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我好恨你!是你搶走本該屬於我的一切,是你讓我落到今天這種地步…………”綠意被鸞風踹中了胸口。
鸞風是習武之人,足下力道可想而知,只看起來下腳不重,卻生生地把綠意的胸骨給踢碎了。
眼下她痛苦地趴在地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香婷趴在她身上哭得甚是悽慘。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了旁人。”溫筱晴面色冷峻如冰,看着綠意的目光冰冷中帶着嫌惡。
對於綠意,溫筱晴無法產生半點同情,她給過綠意多次機會,可綠意非但不知悔改,心理還愈加扭曲。
自己行岔、走錯了路,弄得淒涼下場,不反省自己,只會一味地把錯推到別人身上,這種人最令人厭惡。
“我哪裡錯了?我纔是侯府的小姐,憑什麼要給你當婢女,服侍你?是你霸佔了我的一切,還有當時要不是你帶我去凌王府,我怎麼會、怎麼會——”到後面,綠意說不下去了,哭得更加悽慘,捂着心口,嘴裡不斷溢出血。
“你真是可憐!”溫筱晴冷笑道,除了說綠意可憐,她一時竟說不出旁的話。
是啊!綠意可憐,而又可恨,如此活着,只有痛苦。
“你胡說!我怎會可憐?有莫大哥愛着我,我怎會可憐?莫大哥說要娶我的?”綠意語氣癲癲地說完,便擡頭,一臉希翼地看着不知何時站在溫筱晴身邊的莫晚。
莫晚站了出來,走到綠意麪前,沒有俯身,就這麼居高臨下地望着她,面上是難得一見的憐憫之色。
許久,莫晚才緩聲道:“我確實說過要娶你,照顧你一輩子,是你自己跨不過心裡那道坎罷。”
莫晚至今仍然記得那一次在軒王府後門,綠意那決然的轉身,似在他心裡烙下一道難以消除的印記。
但是印記隨着時間的風化,逐漸消淡,再度回首,原來他也曾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動。
綠意愕然地看着莫晚,一顆心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捏着一般,這種痛,饒是胸骨碎裂也比不得。
是她錯過了?如果她當時答應了莫晚,那麼她此時是不是就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呵呵!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你所謂的悲慘不過是你自己給予的。”溫筱晴漠聲道,她從綠意眼中看到了悔意,倒有些不忍了。
“莫大哥,我、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綠意悽聲涼笑道。
“你問吧。”莫晚心裡一抽,點頭道,眸色漸黯。
“你可曾對我動過心?哪怕只有一點點。”綠意顫着聲音問道,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莫晚猶豫了片刻,方點頭,“嗯。”
“夠了!足夠了!你說得沒錯,是我自己跨不過心裡那道坎,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綠意已然醒悟,仰頭望着天際,突然低頭往地面狠狠撞去。
“綠意!”莫晚疾步上前,卻已經太晚了,綠意用足了力氣,頭部撞得血肉模糊,當場斃命。
“綠意,我可憐的女兒啊!”香婷被綠意的舉動驚住了,也來不及拉住綠意,待她反應過來,綠意已經嚥氣了。
溫筱晴見到這一幕,心裡堵得難受,綠意悔悟了,卻再也無生念。
“小姐,是我們母女對不住您,可是您明明可以拉她一把的。”香婷用力擦去眼淚,望着溫筱晴,那眼神蘊含了濃濃的譴責。
溫筱晴沒有說話,拉綠意一把?她何嘗沒有拉過?可是她不想和香婷解釋,或者再糾於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不想,她的沉默卻換來香婷更偏激的做法,香婷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匕首,對着自己的心口用力刺了下去。
一個人想死,讓人很難阻止,香婷倒在地上,慘白的臉上蕩着滲人的笑意,吃力地爬到綠意身邊,斷斷續續道:“我是殺不了你,可、可我能讓人知道、知道你的心腸、如、如何歹毒。”
說罷,又拼出所有的力氣大喊道:“溫筱晴,你逼死我們母女,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這是耗盡最後的力氣喊出來的,沒有斷續,言語又清晰,迫得在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香婷倒是如意了,喊完就嚥了氣,卻爲溫筱晴引來一大波怪異的眼神,有仇視的,有譴責的、有憎恨的………總之沒有一道好的。
最後,是混在百姓中的逆黨,率先出聲:“殺了她!她逼死那對母女,真是蛇蠍心腸。”
“對!她還是異國人,故意逼害我朝百姓。”一道道忿忿不平的怒罵聲連接響起,明明只是個人恩怨,偏偏升級爲兩國事端。
“晴兒。”彥澈軒擋在溫筱晴面前,聲音帶有安撫之意。
“得將那幾個刺頭拔掉才行。”溫筱晴說道,從彥澈軒身後站了出來,她不需要躲在他背後,能與他並肩而站。
冷眼掃了那幾個挑事的人,溫筱晴渾身迸現出殺意。
彥澈軒沒有回答她,劍眉緊蹙着,不等他開口,便從官道的另一邊涌出一隊兵馬,爲首的將領遠遠便大吼道:“軒王爺,吾等奉您的命令前來格殺亂民!”
此話一出,嘩地一下,百姓全炸開鍋了,皆憤怒不已,這些百姓中有的是準備進城擺攤的,手中有扁擔。
還有的是爲防場面會混亂,都帶了傢伙什自保,有的人帶菜刀、有的拿着炒菜的鏟子…………
又是一個逆黨出聲挑撥,眼下局勢,百姓最受不了挑撥,於是暴動而起,掄起‘武器’就要和溫筱晴他們拼命。
偏偏那個將領喊着保護彥澈軒的口號,也領隊逼近,這場面豈是一個亂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