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身處耀目白光中的海妖之王大叫一聲,滿頭藻綠色的長蛇做最後掙扎般掀起驚濤駭浪,猩紅如血的獠牙撲打着水面,發出令人心驚膽寒的咔啦聲。衆海妖見不到白光之中海妖之王的模樣,只聽得他們的王低沉嘶吼的叫喊聲,紛紛舉起了手中長劍,將寧若水和紅衣妖孽千無影圍在當心,隨時準備衝上前去。
“你,你們究竟對我們的王做了什麼?“,聽得一聲高過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美麗的海妖們警惕且仇恨的看着不斷從水底涌出的千無影等人。
“若是真爲你們王好,就趕緊退下“,此時,書生打扮的男子拉着小童從水底一躍而出,正是風禾國國師風燼大人。
雖然塞壬海妖長期與世隔絕,但卻鮮少有人不認識西海諸國實力最爲強大的風禾國國師,見得風燼滿臉憤怒之色,衆海妖雖不明就裡,但還是乖乖退了下去,只緊握手中長劍,緊張兮兮的看着海中央那團逐漸變淡的白光。
“啊“,隨着最後一聲恍若解脫的呼聲,白光散去,露出一個金髮碧眼,眉若遠翠,口如朱丹的妖嬈女子,正是已經恢復原狀的海妖之王玉真。但見她如遠山一般青翠的眉頭輕蹙,身形嫋娜拂動間,已然游到了寧若水身邊,右手搭在心口處,朱脣輕啓,恍若天籟般的輕靈嗓音落在衆人耳畔。
“恩人,多虧有您的相助,玉真才能擺脫那魔樹的蠱惑,否則,玉真還不知道自己還會傷害多少無辜人的性命“,玉真頓了頓,繼續道:“他日但凡恩人有所囑託,玉真及海妖一族哪怕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亦無怨無悔“。
“玉真姐姐不必這樣多禮,在惑心妖樹的樹洞裡,若不是看見姐姐多年前姐姐留下的字樣,我和獨孤也不會那麼快就找到問題的關鍵“,寧若水擦了額間的汗水,淡然一笑。
兩人正說話間,海面忽然噴出數道水柱,數十道身形從水中一躍而出,正是被惑心妖樹關在樹洞中的其他人。藍夜,沐雪晴,羅玉剎,南離憂等幾隻貪婪的吸收着新鮮的空氣,劫後餘生的喜悅籠罩各人心頭,就連素來以撲克臉著稱的冥夜也脣角微揚。
見到衆人臉上微微泛白的臉色,海妖之王心中甚是過意不去,柔聲道:“諸位客人,實在是抱歉,我海妖一族本性善良,若不是受到那惑心妖樹的控制,也不至於害得各位差點丟了性命“。
“其實嘛,若是大王您真的覺得對不住我們,大可以多送我們點艾丁灣的特產和寶貝“,南離憂心情甚好,狹長的鳳眸精光一轉,笑的好似一隻老狐狸。他剛纔在海底看得清清楚楚,光是那些高達丈許的紅色瑪瑙珊瑚就令他心晃神搖,更遑論海妖之王王宮裡幾千年累積的收藏。
“我說小憂憂,你那嘴裡就不能吐點象牙出來麼?“,藍夜拍了拍某憂的肩膀,實在不想他們這些代表萬靈大陸形象的傢伙一個比一個不要臉,在西海之外異民面前丟盡顏面。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我南離憂又不像某些人,有了媳婦忘了兄弟。對於財寶的愛好,我可是從一而終,心比金堅,如此專情的一個人,你怎麼能說我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呢“,南離憂鼻孔朝天冷哼了一聲。
若論他們幾人裡面誰最毒舌,除了藍夜,還真找不到第二個人。
被羅玉剎晾在一邊的沐雪晴耳朵尖一顫,至於嗎?怎麼躺着也會中槍,他喜歡玉剎與小憂憂喜歡金銀財寶可不是一碼事。
“喂,皮休,你個死變態,能不能鬆開你的豬手,再不鬆手,老孃可要重新將你踢進水裡了“,羅玉剎抖了抖幾乎將整個身子都貼在自己袖口處的皮休,一臉嫌棄道。
“奴家不僅恐高,更害怕的就是水了,你就不能容忍一下奴家麼?“,皮休聞言將手拽的更緊了,生怕羅玉剎下一刻就將自己丟到水裡。
皎皎月輪的清輝下,剛從惑心妖樹樹洞裡得救的衆人席地而坐,若有所思的看向場地中央那位金髮碧眼的美麗女子。
看着已經恢復到原來模樣的艾丁灣,海妖之王美眸劃過淡淡的哀傷,輕靈的嗓音似因爲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染上淡淡的憂鬱:“三年前的一天,艾丁灣忽然闖進一隻實力異常強悍的魔獸,我拼盡全力也沒能將它消滅掉,反而因爲一時疏忽受了重傷..“。
“你們都退下,趕緊派人去風禾國找曦禾大王求助“,金髮碧眼的玉真口中噴出一股鮮血,強忍着椎心刺骨的疼痛,嬌小柔弱的身形堅毅的攔在氣勢洶洶,下一刻即將踩在自己身上的巨大魔獸面前。
她是海妖之王,有保護子民生命安全的義務,即便要犧牲自己的性命,她也絕不會有半點猶豫。
“王,不要趕我們走“,衆海妖看着渾身被鮮血染紅的妖王,誰都不願意在這個節骨眼上離去。
看着寧願死也不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子民,玉真只覺心中有熱流淌過,更加堅定了犧牲自己,換取子民平安的決心。然,就在她逆轉氣息,準備以自曝的力量拖垮魔獸之際,眼前晃過一抹令她這輩子都不能忘記的美麗風景。
“落霞融金,斬“,隨着那聲清泉般的嗓音,道道彩霞色的靈力風暴如潮水般在狂暴的魔獸身上炸開,幾個瞬間就將那強悍無匹的魔獸轟成了齏粉。忽如其來的變化令衆海妖呆楞在原地,一個二個圓睜着雙目看向半空中緩緩降落的頎長身影。
但見那男子一襲玄水色長袍,衣襟處用金線暗繡小篆“夜“字,足下踏着一把蒼藍色的寶劍,緩緩落在玉真的面前:“沒事了“。
“謝,謝謝恩人“,玉真看向那張容顏如玉的俊臉,心頭有如小鹿撞鐘般忐忑不安,就連目光都有些躲閃,不敢去看他眉心處那點殷紅的硃砂痣。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真的很難想一個男人長這樣一顆硃砂痣,卻並不破壞他全身自然而然散發出的英雄之氣。
“嗯“,男子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揮了揮衣袖,看情形竟是要馬上離去。
“公子,那個,你能不能稍等片刻?“,見他轉身要走,玉真顧不得渾身的傷痛,忙起身追趕:“還不知道恩人高姓大名,不知道恩人可否相告?“。
“我沒有名字,你可以走了“,那男子對於攔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似微微有些不滿,眉頭幾不可見輕皺,竟然越過了玉真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