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歌天鈞說不認識長離恨,那當然是假的,只不過對於正狂熱追求她的長離恨她確實當做不認識的罷了。
但這個時候,長離恨居然也冒出來攙和一腳,陽歌天鈞就沒法當做不認識了,怒上心頭,當場喝斥。
“滾?我爲什麼要滾,我長離恨眼裡不揉沙子,不知有異端存在也就罷了,既知異端存在,便不容許異端繼續活着破壞當今這一平和盛事!”
長離恨聲震如雷,一副我以維護當世繁華爲己任的模樣,直接出現在了擂臺上,臉色卻是一片鐵青,殺意瀰漫。
時代突變,天命成了當世主流。
八年前長離恨一朝覺醒了特殊命運,直接成了下品王爵,更成了離恨星主,他便脫離了青雲宗真傳弟子的身份,開創仙廟離恨宮,顯露天命神通,神蹟聚攏人心,麾下聚集了大量信徒,直接成了青州之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風頭之盛比起林長河這位皇朝水軍大將更強三分。
三年前意外與陽歌天鈞碰面,登時驚爲天人,加上陽歌天鈞乃是陽州郡主,太陽宮宮主,便下決心要追求陽歌天鈞,造一場天命時代兩大仙廟之主聯姻的佳話。
只是事與願違。
陽歌天鈞一身氣息如太陽般火力四射,但骨子裡卻冷淡之極。對於他的追求根本不假辭色。
不過長離恨也不以爲意。在他看來陽歌天鈞本來就不是普通的凡俗女子,這種女子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追求成功的。而且他自命不凡,認爲陽歌天鈞遲早會成爲他的道侶,這些追求困難的過程只不過是一種趣味的調劑而已。
這些年來長離恨非常關注陽歌天鈞的一舉一動。
就在剛纔,他再一次準備前往陽州,面見陽歌天鈞。不料,突發意外變故,皇朝水軍大將林長河帶領麾下水軍直入青雲宗,他有所驚訝,但卻不放在心上,對他來說青雲宗已經成爲過去,他曾經身爲青雲宗外宗的真傳弟子的事情更是一種恥辱,所以哪怕明知林長河是要找青雲宗外宗的麻煩,他也沒打算爲青雲宗幫腔。
可他沒想到陽歌天鈞竟然從陽州趕來青雲宗了。長離恨這就有點吃驚了,他鬧不懂陽歌天鈞前來青雲宗的目的何在,但不管怎麼樣,陽歌天鈞來了,他必須得跟着來。
可誰曾想,他比陽歌天鈞慢一步抵達青雲宗,卻讓他看到了他萬分不想看到甚至是心生萬丈怒火的一幕。
陽歌天鈞趕來青雲宗竟然是爲了蘇夜。
可蘇夜是什麼人?
那可是他長離恨這輩子最大的仇人,他與蘇夜之間,說是仇深似海一點也不爲過。
想當年,他身爲青雲宗外宗第一真傳,威風八面,地位尊貴,整個青雲宗外宗除了皇甫長天這個宗主外,只有天刑真人等寥寥幾個人地位在他之上,他一人之言,就彷彿金科玉律,無人敢拂逆。
可蘇夜突然橫空出世,受蘇清霧那個神秘的女子保舉爲內門弟子之後,立即在青雲宗中顯露獠牙,隨即就仗着蘇清霧的庇護,把他這個地位尊貴的第一真傳的聲威一挫再挫,甚至把他逼得只能禁足在離恨峰,足不能出戶,還被蘇夜以討債之名欺壓上門,直讓他尊嚴喪盡,到最後甚至連青雲宗都待不下去。
如此種種。
長離恨對蘇夜之恨,那是藍天做紙書不盡,海水作墨寫不完。
長離恨對蘇夜恨之入骨。
八年前,長離恨覺醒特殊命運以後,神威暴漲,比之仙人只強不弱。長離恨還特意派人尋找蘇夜的下落,就是想把蘇夜抓來一報當年之仇。只可惜蘇夜行蹤成謎,他的報仇之念只能擱置。
而今,蘇夜時隔十五年之後,居然重新冒出頭了,卻與他早就視作禁臠陽歌天鈞關係匪淺,這簡直就是在刺激他的神經,新仇舊恨一股腦全涌現出來了。
長離恨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擊殺蘇夜,而且還要當着陽歌天鈞的面擊殺蘇夜。
所以,明知陽歌天鈞突然大怒是因何而起,他也絲毫不退縮,反而因爲陽歌天鈞含怒喝斥更加殺意暴漲。
“長離恨師兄,你來得正好,快快除去蘇夜這個異端,這個該死異端一如當年那般兇獰,他的存在根本就是對天道的侮辱,他就是污染當今天命盛世的一顆毒瘤,必須剪除…”
林長河與長離恨其實從來都沒有什麼交情,甚至當年他們都作爲青雲宗真傳弟子時,林長河還因爲聲威受長離恨壓制不得不遠走四方,以圖積蓄實力對長離恨進行反撲。
長離恨對林長河也是極盡打壓,把林長河當成可威脅他地位的眼中釘肉中刺。
後來兩人徹底覺醒天命之後,雙雙脫離青雲宗,視青雲宗真傳弟子的身份如恥辱,從此閉口不提出身。雙方更不會認爲彼此之間有什麼同門之誼。
可如今,林長河被蘇夜鎮壓,連手臂都被蘇夜撕掉一條,危在旦夕。林長河卻是把長離恨也當成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聲師兄,喊得情真意切,就好像兩人真是什麼一個宗門裡一塊成長的師兄弟。
長離恨看向林長河,目光裡透着一抹不屑。在他看來,林長河是天命之臣,皇朝水軍大將,統領十萬水軍,當是身份尊貴神威無窮纔對。可林長河竟然還被蘇夜這種一看就沒有天命眷顧的卑賤狂徒鎮壓,真真是恥辱,廢物之極。
但他決心以大義之名當着陽歌天鈞的面誅殺蘇夜,卻還是忍着這一份厭惡,張口便大言炎炎。
“長河師弟,你儘管放心。誅殺異端,維護天命盛世,乃我輩天道之臣的使命。更何況你我曾爲青雲宗真傳,香火之情不可抹殺,理所當然更不能坐視青雲宗因爲蘇夜這一個異端狂徒而全部淪爲罪徒,慘遭天道嫌棄,受國法鎮壓。”
林長河被長離恨一口師弟喊得心中怒意沸騰,他聽得出來長離恨言語之間對他充滿了不屑與嫌棄,恨不能當場甩長離恨一大巴掌,好讓長離恨知道,他乃皇朝大將,身份不輸於長離恨這個離恨宮宮主。
但長離恨滿口大義要誅殺蘇夜這個異端狂徒,還是讓他萬分驚喜。有長離恨出手幫忙,哪怕長離恨還是敵不過蘇夜,可蘇夜先羞辱他,再戰林長河,影響必將更加惡劣了。
當今一世皇朝與諸多仙廟之主勢必不會容忍蘇夜存在,很快就會降下雷霆殺機,蘇夜再兇再狂,很快也將是死路一條,而且下場肯定極爲悽慘,絕非普通死去那麼簡單。
陽歌天鈞爲了保住蘇夜,肯定就不會坐視蘇夜做下這一連串的惡劣挑釁之事,定會橫加阻撓。他這一條命就算是保住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只要保住這條性命,他林長河有的是辦法把今天所受的侮辱都討回來,而且還是十倍百倍的討回來,甚至還不需要十年時間。
想到這,林長河臉上便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泛着濃濃的得意,都忘記了手臂被蘇夜撕掉一條的痛苦了,心中一遍遍的慶幸,這真是一個萬分美好的時代,不用修煉就能掌握極大的威能,號令蒼生,甚至手握扭轉乾坤之力,哪是蘇夜這等所謂修煉天才,卻不受天道眷顧的卑賤凡夫可比?
場面變化迅速,實則不過三兩聲言語而已,當中牽扯的因果卻複雜無比。陽歌天鈞深明其中後果,心中越發爲蘇夜擔憂,同時也被長離恨如此故意插手氣得鳳眸怒火如熾。
“長離恨,此事乃蘇夜與林長河之間私仇,自有他們之間協商解決,何須你來橫插一手。你立即離開,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陽歌天鈞厲聲喝道。
長離恨見陽歌天鈞如此維護蘇夜,心下更怒,厲喝道:“陽歌天鈞,你與蘇夜究竟是什麼關係?你乃聰慧之人,當知蘇夜這個異端狂徒造下此等惡事的後果有多麼嚴重,你當衆維護,可知會害了你自己。因果牽連,皇朝震怒,天道傾罰,甚至會影響你陽家一族之前途。我滿心傾慕你,視你做道侶,而今豈會眼睜睜看你一腳十足造出千古恨事?”
“長離恨,你給我閉嘴。我何時與你有過糾纏,敢言道侶污我名節,我必與你不死不休!”
陽歌天鈞一身陽火律動,如恆陽大星,怒火涌動,便如太陽之火狂涌,氣勢驚人之極。所言所說卻彷彿寒冬之氣化爲一口誅心之箭殺得長離恨透心涼。
他當她是道侶,她卻言是污她名節。
這何止是打臉?
簡直是撕他臉皮,傳之天下,得有多少人笑話他離恨宮宮主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然而,更加讓長離恨怒不可遏的是,此時蘇夜竟然呵呵一笑,轉身竟把陽歌天鈞的嬌軀攬入懷中,動作那叫一個順手,顯然已經不是擁美入懷。陽歌天鈞竟也是瞬間萬丈怒火隨風消散,在蘇夜懷中盡顯女子如詩之妙,柔情滿眼,甚還面露愧疚:“對不起,都是因爲我,讓長離恨這惡廝針對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