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的是這艘明明快要散架的飛船在宇宙中居然晃晃悠悠的航行了三個多月一點事情都沒有,即使是幾次緩慢的小型的蟲洞跳躍也是有驚無險,這不禁讓鐸寶感嘆聯合政府對人才的埋沒,按照鐸寶看來這個駕駛這艘飛船的人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其實也是鐸寶小看了這艘簡陋的飛船,要知道這艘飛船雖然破舊了些,但是整艘船在捨棄了一些無所謂的裝潢和添加物之後,簡單的空間格局設計確實最有利於宇宙航行的形狀,只要不和那些急速劃過的彗星相撞又或者不巧的碰上宇宙巨獸或者黑洞,鐸寶等人的生命也算無憂。
連一個能夠朝外探看的超合金透明金屬窗都沒有的宇宙飛船是單調的,整個飛船內的六十多個人,每日的吃喝拉撒都在那麼一片狹小的空間裡,空氣中永遠充斥着難以抵禦的惡臭和污濁。
只有在每天半夜換氣的時候,那種難聞的味道纔會在空氣中稍微散開些。
三個月裡,鐸寶見識到了比孤兒更底層的人的生活,但是真正讓鐸寶難受的卻不是他們生活大艱辛而是他們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麻木,這種麻木讓鐸寶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經過三個月來斷斷續續的瞭解,鐸寶多少對他們的生活有了些許瞭解,他們中竟然沒有一個是因爲犯罪而被髮配祖星的。
更多的是同鐸寶一樣的孤兒,不同的是鐸寶生來健全所以能夠進入孤兒院,而他們許多與生俱來存有缺陷,所以就連孤兒院都不會收容,畢竟孤兒院是政府花錢培養下一代的地方,一個殘缺的人對他們來說是沒有任何培養價值的。
當然他們中也有和鐸寶一樣曾經在孤兒院呆過,只是因爲第三鏈條的建立不成功這才淪落到這個地步,至於他們第三鏈條建立不成功的原因鐸寶沒問,他們也不說,有些事情註定要在埋在心底比較好。
除了鐸寶這個連自己已經建立第三鏈條都不知道的傢伙以外,整羣人裡唯一就只有一個人建立過第三鏈條,那個人竟然是曾經給過鐸寶菸屁股的老頭。
鐸寶不知道這個老頭具體叫什麼,只是聽他說讓大家叫他老蕭,鐸寶等人也就這麼叫着。
細細的啃着手中硬的可以砸死人的饅頭,鐸寶摸了摸自己滿是肥肉的肚子,苦笑一下竟然又長肉了!誰能告訴他,爲什麼他每天只吃一個半個拳頭大小的硬的連老鼠都不吃的饅頭,卻可以養出這麼厚的脂肪。
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贅肉,身上的肉團一陣抖動將黏在身上的饅頭渣滓和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掉,鐸寶伸了個懶腰,三個月禁閉在這個狹小骯髒的世界裡,就連鐸寶都在問自己爲什麼自己沒有發瘋。
想來除了每天三遍的《金剛經》誦唸之外,鐸寶將這一切歸結到了身邊的老蕭身上。
老蕭具體是什麼來歷,他一直不肯說,但是他卻不是孤兒,這和在這裡的太多人又不同,就憑着這一點,在場的很多人多少對他也有些嫉妒,這也包括鐸寶,沒有人比孤苦無依的孤兒更渴望和羨慕曾經有一雙或者兩雙或者許多雙關愛的手在身後牽着自己。
但是老蕭卻沒有表現出一個不是孤兒的應有者的驕傲或者是別的什麼,只是沉默的坐在那裡,也只有這個時候他纔會不吝嗇自己的菸頭,將三五根菸頭狠狠的塞進嘴裡然後用力的吸着,讓人看不見煙幕後面他臉上的神情。
就在老蕭將最後一個菸屁股化爲灰燼後的第五天,這艘殘破的飛船終於‘鈧鐺’一聲着地了,關閉了三個多月的艙門也緩緩的打開,外面便是他們一生將要生活的世界,這裡曾經是他們的祖先生活過的地方,但是現在這裡只有廢墟。
緊隨着老蕭就要踏出艙門,鐸寶感覺自己的腳有些顫抖,儘管他對這艘破舊的飛船深惡痛絕,但是現在他卻不想走出去,離開了這裡他將徹底和過去告別,離開了這裡他將一個人生活在一片荒蕪之中,或許是一百年,或許只是一兩年,直到他死去爲止。
天空是灰色的,灰色的天空已經看不見原本的淡藍,空氣中的粉塵讓鐸寶打了幾個噴嚏,但是比起惡臭無比的船艙,這裡似乎也不算太差。
人羣並沒有就此散去,人們要做的還有領取自己應得的一份物質和一份工作的工具。
排着隊,鐸寶總算看見了這艘飛船的船長,出乎鐸寶意料的這竟然是一個十分年輕的年輕人,只是偶爾從他眼中劃過的淡然和冷漠不知爲什麼卻令鐸寶有些膽寒。
一件大衣,一個食物和淡水合成器,還有一輛空氣清潔機器便是鐸寶領到的一切,鐸寶將大衣披在身上,然後將食物和淡水合成器緊緊的抱在懷中,這便是他生命的全部。
食物淡水合成器和空氣清潔機都是太陽能的,只要不出故障,即使是在昏濛濛的世界裡只要有陽光能夠照射進來,它們便不會停止工作。
目送着飛船的離開,鐸寶終於將目光投向了自己腳下的大地。
這是一片蒼茫的世界,昏黃的土地上生長着許多帶着堅硬荊刺的小草,東一片西一片的趴在地上,遠處似乎也是有一片樹林,只是被厚厚的灰塵掩蓋住了模樣,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了看地上的小草,鐸寶也知道這些小草將是他未來食物和淡水的來源,食物和淡水合成器也是需要原材料的,鐸寶現在能夠看到的原材料只有這些烏黑的小草。
人羣很快散去,沒有什麼野外生活經歷的他們似乎憑藉着本能想要去找個棲身之地,至於說危險?
在他們的意識和接受的教育中,地球是從來沒有危險的,或許是對建立的第三鏈條的人類而言,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