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樹洞,卻看見陳麝已經用一個凹陷的石槽煮了一鍋滾燙的熱湯,一些植物的莖塊和長在陰暗角落裡的無毒菌類在滾燙的湯水裡翻滾着,散發着誘人的清香味。
石槽旁邊,一柄木勺和兩個用大大的樹葉捲起的小碗已經穩穩當當的擺放着,顯得有幾分溫馨的味道。
鐸寶連忙將樹洞的出口堵住,一面冷風吹進來,香味飄出去。
“這是你做的?”鐸寶在小碗裡盛滿了一碗熱湯,然後放在嘴邊吹了吹,一飲而盡。
長長的哈出一道白氣,轉頭看向蜷縮在一旁的陳麝時,鐸寶才發現她早就不知在何時睡着了,難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睡夢中的陳麝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以至於眉頭緊緊的蹙着,似乎有很深的積鬱壓抑在心頭。
是在擔心如何回到龍城嗎?
還是在擔心她的爺爺見不到她,而有什麼意外?
鐸寶無法理解陳麝的擔憂。
他只能揣測,無親無故的鐸寶無法理解那種有另外一個人將自己擺放在自己之上,牽腸掛肚的情感。
將手中已經清理好的食物用一直塞在懷裡的那把鏽匕首削成一塊塊肉丁,然後全部撒進滾滾的濃湯中去。
短短不過十來分鐘,湯水的顏色便從原本的清清淡淡的透明變成了香濃的乳白色,更加濃郁的香味從石鍋裡傳了出來,鐸寶找了塊木片將石鍋蓋好,然後走到了陳麝前面,輕輕的將她搖醒。
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陳麝似乎好不容易纔集中視線,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誰。
“我知道!”鐸寶輕聲道。
“我找了些肉食,剛剛下到了湯鍋裡,過一會就可以吃了!”鐸寶對着陳麝解釋道。
“你看好湯鍋!”鐸寶道。
“怎麼你又要出去嗎?”陳麝有些小慌張的問道。
鐸寶回頭看着陳麝笑了笑道:“不是!我只是去早點柴火!”
說着又翻下了樹屋。
扛着大捆大捆的枯樹枝,鐸寶有稍微轉了一會。
說實在的,這裡雖然常年積雪,但是卻也不全是針葉林,竟然還有一些闊葉林存在,只是這些闊葉長得卻像木片一樣堅硬,想來陳麝就是用這樣的樹葉做的小碗。
鐸寶採集了幾片類似於芭蕉葉形狀的闊葉的嫩葉,然後又將地上的泥土,混着雪水挖了一大塊,回到了樹洞。
看着鐸寶弄回來的東西,陳麝有些好奇。
鐸寶卻將剩下的一些野果和莖塊塞進一隻只動物的肚子裡,然後將它們用樹葉包好,再用闔上了雪水的泥土將包裹起來的食物,滿滿的糊上了一層泥土。然後再將一個二個的泥疙瘩丟進火堆裡烘烤起來。
這是鐸寶從書上看到的一種對食物的處理方法,這種做法不僅僅不會在烹飪的時候將香味擴散,並且吃起來又十分的美味,實在很適合鐸寶他們現在的情況。
靜靜的看着鐸寶處理着這些,陳麝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她無法忘記,先前當鐸寶離開後,自己一個人守在這個樹洞裡的那種彷徨和恐懼,她害怕,所以她出門採集蘑菇和莖塊,製作石鍋和小碗,想要用勞作忘記恐懼。
但是望不到遠方的樹林給了她更多的恐懼,暗下來的夜幕,將一切又形容的那麼的猙獰。
她不得不又匆忙的跑回來,守着這個空蕩的樹洞。
儘管這個樹洞的確稱不上大。
無論如何,至少現在,她覺得有他在真好。
滾燙的湯水不斷的想要掀開壓在它上面的木片。
“湯好了!”鐸寶有些開心道。
然後將木塊挪開,用木勺盛出一點點湯水和肉塊放在自己的小碗裡,淺淺的嚐了一口,雖然味道有些淡,肉也有些腥味,但是在這樣的雪夜裡,在這樣的荒山野嶺,的確算得上一頓美味了。
用另一個小碗盛上一碗肉湯遞到陳麝的面前。
“很冷吧!吃一碗肉湯吧!會舒服很多!”
“謝謝!”
陳麝接過小碗,捂在手心,放在嘴邊小心翼翼的吹了兩口,然後淺淺的喝了一口。
鐸寶轉身爲自己也弄了慢慢噹噹的一碗,嘩啦嘩啦的大口大口吞嚥起來。
他早就飢腸轆轆了。
熱湯下肚,鐸寶精神一振。
看着燃燒的火堆,鐸寶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神,也重新有了焦距。
當湯鍋重新倒進雪水的時候,丟進火堆裡的泥團也燒得乾裂起來。
鐸寶將泥團一個個撈出來,然後用棍子敲開一個。
扒開已經枯黃的樹葉,一股清香味透了出來。
扯下一隻後腿,鐸寶狠狠的咬上一口,那種香嫩油滑讓鐸寶全身的神經都舒爽起來。
連忙扒拉開另一個泥團裡的食物遞給陳麝,也顧不得她是什麼表情,鐸寶自己就連忙大快朵頤起來。
吃完了烘烤的肉食,再喝上幾口濃湯。
一頓算不上豐盛,但是絕對豐富的晚餐拉下了一天的最後一幕。
將火堆移了個地方,然後在原本火堆存在的地方鋪上一些圓滑的樹棍,讓這個簡陋的牀榻顯得儘可能的舒服些。
“睡上去試試!”鐸寶對陳麝笑道。
陳麝依言,躺了上去。
剎那,一股溫暖的熱力透過樹棍,溫暖着陳麝身心,不知爲何一滴滴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卻因爲樹洞的昏暗,悄無聲息,瞬間濺碎在木棍之間,被蒸發掉。
再次沉睡,原本緊促的眉頭不知爲何舒展開了一部分。
鐸寶將洞口封好,只留下一些細小的透氣孔,然後盤腿坐在火堆旁邊,再次搬運起體內的內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