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傾盆大雨,躲在橋墩底下的陳老漢,數着自己絕望的一聲,幼年喪父,家境貧寒,青年喪母,因此一蹶不振。中年喪妻,至此長年頹廢。老年喪子,最是痛徹心扉。
看着橋墩下那滾滾的河水,渾濁的就像是這世間的人情世故,總是吞噬着每一個人的心。命運對自己是何其的不公自己無數問過自己這是爲什麼。
算命的告訴陳老漢,這是命,這是他上輩子造的孽,必須要今生來償還,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罪過,讓自己一個人承受不就好了?爲什麼總是要奪去自己親人的性命。
橋下滾滾的河水,就像噬人的怪獸,但是陳老漢卻覺得它對自己越來越有吸引力,罷了生無可戀,不如早早歸去,也省的在這人間受苦。
天恆世界,一個無名的小橋下,一個名爲陳老漢的人無聲無息的這樣死去。
新月皇朝,帝都月牙之都,公爵府正在大辦喜事,因爲今天是公爵的小公子新婚大喜的日子,賓客滿門,非富即貴,所有人都帶着或是真善或是假善的笑容,祝福着一對本該被祝福的新人。
但是命運總是這般喜歡捉弄人,一對新人還沒有走進屬於他們的洞房,一羣黑衣殺手就衝了進來,殺死了賓客,殺死了老公爵,殺死了幾乎所有的人,包括一對新人中的新婚妻子。
公爵的小公子逃過了一劫,他眼見了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化成了廢墟,人生的突變,讓他心中的仇恨將一生無法熄滅。
就像很多小說裡講的一樣,身負血海深仇的小公子入深山拜高人爲師,習得上層武藝,終於在習成之後回到了月牙之都,想要找出仇人報仇。
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當然,直到他找到了真正的兇手。
那個人竟然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那個擁有至高無上權利的人。
然後他又發現,那個殺光他全家的統治者並非如他所想的暴君,相反卻是一個對百姓仁慈無比的明君,正是在他的治理之下,整個國家纔會安穩太平,百姓才能安居樂業。
至於公爵府被滅一事更是出乎了小公子的意料,在他人生最悲痛的那一天,卻是很多平民百姓歡呼的一天,因爲老公爵權傾朝野,把持朝着,以至於整個國家官吏**不堪,民不聊生。
於己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一個滅門的仇敵,應該殺之而後快。但是於天下,那個人卻是仁慈的君主,是太平盛世的締造者,是一個殘暴血腥年代的終結者。
孰對孰錯?小公子無從選擇。
他甚至更願意自己當年便死在了公爵府。
在家仇和大義之間他選擇了自我的毀滅,在公爵府殘破的廢墟中,小公子一邊哭一邊笑着割斷了自己的咽喉。
十年磨一劍,最終取
的卻是自己的項上頭顱。
大荒世界,荒古青年澹臺,三年化道,十年化境,三十歲便成爲了天下少有的絕頂高手,直到那一年在漫天飄雪的日子裡,他遇見了她。
就像是所有的英雄都難過美人關一樣,他深深的被她吸引,並且愛上了她。
他封了自己的絕情刀,寶刀歸鞘,鋒利深藏
只是爲了他心愛的女人。
但是就在他擁抱她的那一刻,她卻將匕首插進了他的心臟。
他愛她,但是她不愛他。
她喜歡的是他手中的刀,當他手中握有那絕世的刀鋒時,當他殺人盈野時,她愛他,因爲他是天下無敵的英雄豪傑。
當他爲了她放下手中的刀,想要變成一個普通人,和她一起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時,她將匕首插進了他的胸膛,因爲放下了手中殺人之刀的他已經不是她所鍾愛的那個英雄了。她寧願殺了他。也不願和他平凡的生活在一起。
人生最大的悲涼莫過於此。
你以爲自己爲她放棄了一切,其實在那一刻她也放棄了你。
他一出生就是一個啞巴。
因爲是個啞巴,所以幾乎沒有人在意他什麼,所有的話都會當着他的面毫無忌憚的說。
在人們的心中他不僅僅是一個啞巴,也是一個傻子。
有時候,傻子和啞巴的概念真的分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隻有啞巴自己心裡清楚,他不傻,一點都不傻,事實上他比很多人都聰明。
因爲他懂得裝傻。
從所有人毫不忌諱的談話中,啞巴知道了很多。
比如張三和李四表面上是很好很鐵的兄弟,但是在背後他們卻相互辱罵着對方,詆譭着對方。比如看似是老好人的王五背地裡其實是一個陰險小人。
諸如此類。
對於這些醜陋的事實,啞巴總是善於裝傻的。
他認爲這個世界本就該如此的醜陋。
除了她。
她不漂亮,但是有一雙大大的會說話的眼睛。
總是一眨一眨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她愛笑,儘管在啞巴看來她的人生實在是沒有什麼是值得笑的。
一個常年臥榻在牀的母親,一個好賭好酒的父親,一個遊手好閒的哥哥。
全家的生活重擔都壓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她卻總是笑着。
替人洗衣,替人做粗活,還有做一些別人最不願意做的事情,比如收夜香。
她是如此的樂觀,開朗堅強,啞巴覺得她和自己就是兩個極端。
就好像生活在兩個世界裡一般。
但是這一天,啞巴聽到了一個令他古井無波的心都生出無限憤怒的事情。
女孩那無能的父親和他禽獸般的哥哥竟然計劃着怎麼將女孩賣到ji院,作爲他們的賭資和遊手好閒遊玩
的資本。
對於無怨無悔照顧他們的親人,他們怎麼能夠做到如此的殘忍?
啞巴終於決定不再裝傻,不再保持沉默,他要將這一切告訴女孩,讓她逃走。
他找到了女孩。
但是他卻不會說話。
當然更不可能會寫字。
手舞足蹈的表示着,卻只能迎來女孩沒心沒肺的笑聲,她以爲他在和自己開玩笑。
女孩的父親和哥哥已經拎着繩子走過來了。
啞巴忽然衝了過去,一把將兩人緊緊的抱住,說出了他生命中的第一個字。
“逃”
染血的匕首插在了啞巴的胸膛,動手的是女孩的哥哥。
看着驚呆了的女孩,啞巴的視線逐漸模糊,然後終於什麼也都不知道了。
可悲的命運啊
總是在愚弄那些被命運牽引的人們。
就像是命運手中的扯線木偶,無論你多努力的活着,只要它輕輕的動一動手指,就可以將你的一切摧毀,並且讓你措手不及。
千萬世界。
千萬個故事。
悲劇或者喜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爲什麼要被捏在手中?
爲什麼就不能決定自己?
所有悲傷的靈魂發出了堅定的怒吼。
然後朝着命運的輪迴發起了自己不甘的衝擊。
咔嚓~
命運的禁錮碎掉了。
就像是一層原本就薄薄的紙張。
它只是迷濛了你的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