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疼痛從肩膀蔓延到四肢,顧唯一一樣清秀的臉頰皺在一起,貝齒咬着紅脣。額頭上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
從小到大,她從來就沒有受過傷。更何況她又是敏感體質,有一點細微的疼痛就讓她都適應不了,更別說縫針好了,站在又要再來一次。
纖長的睫毛因爲緊張輕輕顫動。
那醫生瞧着她過度緊張,側首對着站在身旁氣場沉穩的男人說道。“還請您幫我穩住她。我看她好像是有些緊張。”
季耀北看着她因爲緊張將紅脣上都咬下的齒痕。眉頭微不可察的蹙起,走到她的身旁握上她的手掌。嗓音溫漠,“別緊張。打了麻藥。不會感覺到疼痛。”
他站在她的身旁,低頭說話清冽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讓她緊張的情緒一下子就緩解了許多。
顧唯一垂眸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着的手,點點頭。
醫生給她打了麻藥。紗布被拆開,有些猙獰的傷口暴——露在視線裡,因爲她之前的動作,弧度太大,所以她一共縫了三個針線,已經崩掉了兩個。潺潺的血液從傷口流淌出來。讓人觸目驚心。
顧唯一臉色一白,跟他相握的手指忍不住緊了緊,似乎是感受到她的變化,下一秒溫熱的大掌捂上她的眼睛,“別看,你這樣只會更加的緊張。”
他將她的腦袋摁在腰間,顧唯一這一次沒有拒絕,整個臉都窩在他的腰間,隔着浴巾,她甚至可以感受他灼熱的溫度。
醫生給她打了麻藥後,又將之前的縫製的線拆掉,消毒,重新縫針。
等一切做完後,才拎着醫療箱離開,季耀北看着自然垂眸在她腰間的女人,菲薄的脣瓣染上一絲笑意,“好了。”
顧唯一從他腰間扯離,一擡眸就對上他含笑的俊彥,臉忍不住一囧,道謝,“謝謝。”
季耀北看着剛纔還一副依賴他,瞬間又變得客氣的女人,脣角的弧度擴大,他彎着腰,臉龐跟她的視線平視,語氣調侃,“你一次縫針也是這麼害怕嗎,還是你在我面前故意玩這一出?”
她眨了眨眼眸,目光迷茫,“什麼意思?”轉念一想,瞬間明白他話語是何意,惱怒道,“你不要自作多情,是你主動牽我手的,我又沒有要你幫忙。”
兩隻交疊的手被擡起在半空,季耀北笑,“那麼現在呢?你準備牽到什麼時候?”
她急忙收回手,抿脣試圖想找話辯解,可是她的確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也是疼的不能忍受,但是她又不能求助戴森,所以全程她都是閉上眼睛,但在剛纔的一瞬間她發現自己潛意識的依賴他,就連這恐懼都淡化了許多。
甚至結束的時候,她都沒有反應過來,顧唯一思慮至此,企圖轉移話題,“我餓了,怎麼送餐的還不來?”
季耀北看着她避而不答,也不生氣,他現在有的是耐心跟她慢慢的耗下去,漆黑的黑眸深深的看着她,語調平穩,一字一頓,“你以後是準備都用這種轉移話題,亦或是撒謊的表達方式跟我抗衡到底?”
一語中地的再次揭穿她刻意裝出來的鎮定,顧唯一垂下眼眸不敢看他,秀眉忍不住皺了皺,話語有些偏執,“我就是這樣,你要是覺得我是說謊,還是故意爲之都可以,反正我的意思擺正在這裡了。”
季耀北低頭注視她,語氣不變,更是不在意她話語裡刻意的淡薄,“你不需要不停的重複,看來你還是沒有長教訓。”
他就不信消耗不了她的耐心,讓她主動跟他坦誠公佈。
顧唯一咬脣,好半響沒有說話,只是覺得自己的心莫名有些厭煩,閉了閉眼睛,有些不耐的道,“我真的餓了。”
她從晚上到現在就沒有吃飯,剛纔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是上十二點左右了,她跟許絮看完歌劇出來的時候才九點,意思她在這個房間裡已經三個小時,或者說她也整整睡了三小時。
季耀被看着她臉色淡然,偏偏似乎想要掩飾,眸色變的愈發的高深莫測,他擡手,撫了撫她的頭髮,溫漠的嗓音染着寡淡的笑,“你不說也沒辦法,我已經讓人去查了,我想遲早我會知道你跟我分手的原因。”
顧唯一被他的看有些心慌,這件事情就算他如何查都不可能查的出來的,就連她也不是無意得知的消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又怎麼可能輕易的查出,但是他現在執着到查不到誓不罷休的態度,讓她還是忍不住心慌。
顧唯一擡眸,蹙眉淡然的看着他。
好在這個時候酒店的門再一次被敲響,
他也不在意,低頭趁機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個吻,“再等等,馬上晚餐就送過來,你先去洗把臉,要我幫忙嗎?”
“不要。”
季耀北將她扶去淋浴間,顧唯一拿了一塊乾淨的毛巾,放在水龍上淋溼,一擡眸就看到男人修長的身形倚在浴室的門沿上,一雙黑眸看着她,她咬脣,“你在這裡我怎麼洗?”
“洗個臉而已,還不能看了?”
“……”
股唯一覺得自己真的是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了,只是洗個臉而已,看就看吧,她先用溼毛巾洗了一遍接着又用了乾淨的毛巾將臉上的水漬擦拭乾淨。
等她洗好之後,剛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酒店的門被人從外面敲響,她擡眸看着男人走過去開門,微微側身。
立刻就有侍者推着餐車走了進來,將所有的餐盤全部擱置在餐桌上,她才微笑道,“您點的餐已經齊了。”
顧唯一點點頭,扯出一抹淡笑,“謝謝。”
她臉上露出的笑容,惹的某男一陣不愉快了,從醒來之後就一直給他擺着一張淡然的臉龐,竟然第一個笑容是對着別的男人展示的,黑眸倏然一沉,“出去。”
聲音低沉帶着不快,那侍者摸不着頭腦,瞧着他冷漠的模樣,當下笑容僵在臉上,但是畢竟經過訓練,很會隨機應變,“先生,夫人,祝用餐愉快。”
股唯一因爲他的稱呼一愣,但是她又沒必要解釋什麼,所以拿過桌上的筷子,埋頭吃飯。
夫人這兩個人字倒是讓季耀北心情好了許多,成功的取悅了他,在侍者推車至門口的時候,他從一側櫃子上的黑色錢夾裡抽出幾張鈔票放在他的推車上。
侍者不知道這個男人爲何剛纔一副虎視眈眈的表情,瞬間就慷慨的給他打賞了這麼豐厚的小費,立刻道謝,還體貼的將門關上。
顧唯一自然沒放過他的行爲,等門關上,蹙眉道,“你很有錢嗎?”剛纔她目視那一疊鈔票少說也有千起步,這讓一直自力更生自己賺錢的人來,簡直就揮霍。
男人邁着長腿走過來,俯身把她因爲用餐垂下來的髮絲捋到耳後,然後隨口回答她的問題,“不錯,還沒嫁過來就知道替我心疼錢了。”
她咬着筷子,對於他說的話,她寧願就當時沒聽到,況且季耀北點的都是她喜歡吃的,想到他竟然將自己喜歡的吃食都記了下來,她目光柔軟了一些,問道,“你吃過了沒,要不要一起吃一點?”
季耀北捏了捏她的臉頰順勢在她身側坐下,“恭敬不如從命了,你多吃點,看看你這幾天好像都瘦了。”
他的嗓音溫和視線落在她的胸前,意有所指。
顧唯一懊惱,她哪裡瘦了,前天她還覺得自己的胸圍又成熟了,可是穿在寬鬆的睡衣裡,似乎真的看起來就像是平胸的狀態。
她難道還能跟他爭論這件羞事?從餐盤裡揀起一塊肉就塞在他的嘴巴里,後者很享受的咀嚼着,全程基本上都是她一個人吃,偶爾季耀北說了什麼讓她羞惱的話都會以食物堵脣。
顧唯一將餐盤裡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手裡的筷子,“我吃飽了。”
“嗯,現在想要幹什麼?”他問道。
她想了幾下,道,“我想睡覺。”
現在她肩膀的麻藥的藥效還沒有散去,所以她想趁現在感覺不到疼的時候,趕緊讓自己進入夢鄉,免得到時候疼得睡不着。
季耀北將藥遞過去,又再次遞過去一杯水,嗓音淡漠,“把藥吃了再睡。”
她老實的將藥吃下,剛放下杯子,就感覺到一片陰影落下,下一秒她被打橫抱起。
季耀北抱着走回到臥室,將她放在已經整理好的牀褥上,然後俯身去扯她肩膀的衣服,想檢查了一下她肩膀上的紗布。
顧唯一蹙眉,“沒事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檢查了一下,才淡淡的“嗯。”了一聲,將被毯蓋在她的身上,“睡覺吧。”
說完,他站直身軀,立在牀邊。
顧唯一瞧着他不像是要離開的意思,蹙眉,“你去忙吧。”
“你睡了我再出去。”
她自然不同意,“你在這我怎麼睡?”
季耀北轉身走到窗戶前,將沒拉嚴實的窗幔拉緊,漆黑的眼眸盯着她看了幾秒,“好,我在旁邊房間處理事情,睡不着,或者無聊,都可以叫我。”
雖然之前的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但是維森中途要求入股,還有份文件他也需要看,也不再房間停留,邁步走出臥室,順便將房門掩上。
瞬間房間變得安靜下來,顧唯一看着漆黑沒有光亮的房間,忽然就沒有了睡意,她覺得自己身上很不舒服,本來去醫院就是消毒水的味道,此刻感覺圍繞在身上都是福爾馬林的味道,雖然她沒有嚴重的潔癖,但是夏天不洗澡,她還是覺得睡不着,況且她現在吃的飽飽的,如果直接睡,那就跟豬沒差別了。
她伸手將牀頭等拉開,小心翼翼的坐了起來,因爲怕牽扯到傷口,所以這一次她的動作格外的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