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明文昊看着顧霏，問道。
顧霏瞟了一眼對方的口袋，“我陪阿澤一起來的，他來找暖暖……不過看起來事情的進展並不順利。”
“你都聽到了？”明文昊的面龐籠罩在陰影裡，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雖然不想承認剛纔聽到了大部分的談話內容，實在是有點兒尷尬，但是顧霏還是點了點頭，“嗯。”
明文昊沒再說什麼，只是把頭靠在牆上長舒了一口氣，“介意我點根菸嗎？”
一個紳士是不應該在女士面前吸菸的，更何況顧霏這種非常討厭煙味的人。
明文昊不知道她的喜好……實在是讓人有些失望。
顧霏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指了指旁邊的露天庭院，“不介意，去那兒坐會兒吧。”
“嗯。”明文昊含糊的應了一聲，在下風處點燃了香菸，叼在嘴邊，也不吸，像是某種特定的程序必須要運行一樣。
顧霏倚着欄杆，晚風吹起她的裙角和髮絲，她立在那裡，美得就像是一副畫。
“很久沒見過你抽菸了，上一次還是在我出國前，算起來有個四年了。”顧霏把髮絲往耳後攏了一下，“我還記得你其實不怎麼喜歡抽菸，一盒兒裡能抽掉兩根就很不錯了。怎麼現在還隨身帶着？”
“應酬需要。”明文昊說，“我不喜歡，也總會有人好這口。”
青色的煙霧很快就在風中消散開來，好像有什麼東西也隨着這一小片青色消失了。
明文昊把煙從嘴邊拿下來，用指縫兒夾着。
“你的心情太糟糕了。”顧霏輕蹙着眉頭看着他，眸子裡盛着擔憂。
“顯而易見。”明文昊垂下眼瞼。
就像以前一樣，明文昊心情不好的時候話就會很少，甚至有些冷淡。
顧霏暫時離開了一會兒庭院，回來的時候手裡拿了兩瓶黑啤。她遞了一瓶給明文昊，對方已經把煙掐了，按在了旁邊的垃圾桶裡。
“嚐嚐嗎？我在國外的時候很喜歡這個牌子的酒。”顧霏微微勾着脣角說。
明文昊沒接話，只是扣開易拉罐的環猛灌了一口。
味道確實不錯。
“有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顧霏趴在欄杆上，看着遠處的燈光，“一個喜歡你的人和你喜歡的人，你會選哪一個？”
明文昊偏過頭看着她，有些疑惑。
顧霏目不斜視，自顧自的說，“我覺得辜負一個真心喜歡自己的人是不應該的，或者更準確的說，我不確定在對方的追求下，時間一長，我會不會也喜歡上他。”
“如果能夠喜歡得上那就是最好的。”顧霏說，“如果喜歡不上呢？那自己喜歡的人不也就錯過了？這是最糟糕的結果。”
明文昊又喝了一口啤酒，“這需要冒險。”
“是的。”顧霏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至於另一個選擇……那就牽扯到了另外兩個問題，一個是自己有沒有勇氣去向對方表明心意，另一個則是追求一個可能永遠也不會喜歡上自己的人，這樣的行爲是不是真的有去做的價值。”
“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選？”顧霏伸手在左右兩邊各點了一下，“是選擇喜歡自己的，還是自己喜歡的？”
明文昊居然認真的思考起來，片刻後，他摩挲着下顎說道，“從損失最小化的方面出發，我會選擇前者。我仍然認爲，在感情中，一方如果永遠保持對另一個人極其強烈的喜愛的話……對方總會被打動的。”
明文昊伸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就算其中一個沒有辦法喜歡上另一個人，我認爲這樣的情況也不算太糟糕。和積極向上的人在一起自己也會被感染的。”
顧霏倏地笑了出來，“我們倆的選擇正好相反。”
“當然了，這種非常感性的問題並不完全適用於理性的解決方法。”明文昊大概是想安慰顧霏，他拍了拍顧霏的肩膀。
顧霏應了一聲，而後轉過頭，一瞬不瞬的盯着明文昊的雙眼。
“但是你有發現嗎？非常有趣的是，理性的你選擇了前者，但是現實生活中你選擇了後者。”
明文昊一愣，隨即笑了一下，“所以我說，完全理性的分析並不適用於感性的問題。”
“另外，我的情況和你描述的不太一樣。”明文昊無奈的聳了聳肩，“沒人當面表示過喜歡我。”
“以前學校裡喜歡你的人可不少。”顧霏說。
“那時候我也沒有喜歡的人啊。”明文昊嘆了口氣，“如果真的有喜……”
明文昊的話還沒有說完，顧霏就出聲打斷了他，“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現在有個人對你表白了，你就會接受對方，是嗎？”
明文昊愣怔了一下。
“是這樣嗎？”顧霏看着他的眼睛，追問道。
明文昊居然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霏霏，你怎麼了？”
顧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抱歉。”
她重新趴回了欄杆上，擡頭灌了一口啤酒。
像是感官有些遲鈍似的，顧霏這才感覺到啤酒的苦澀，慢慢的，充斥在她的口腔當中。
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胸口不斷地脹大，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說出來，說出來就好了。爲什麼要讓自己難受呢？把壓力拋給對方讓自己輕鬆一點兒不就好了嗎？或許還能有個不錯的結果呢？
不，那“撿來的”交往真的能算是不錯的結果嗎？
太矛盾了。
顧霏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將易拉罐裡最後一點兒黑啤喝完了。
酒壯慫人膽，顧霏用力的捏了一把易拉罐，瓶身癟下去。
“記得我剛纔說的第二種情況中會面臨的另一個問題嗎？”顧霏深吸了一口氣，“選擇自己喜歡的人，還要有勇氣站在對方面前，告訴他自己的心意。”
這一點對於一直把對他人的愛慕放在心底的人來說，是需要莫大的勇氣的，連同自己的自尊也一併放下。
顧霏緊緊的捏着易拉罐，朝着遠處的一片燈光大喊，“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