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無損版好戲人
《驚爆X區域》講的是，一家因過於無趣而瀕臨倒閉的小型遊樂園成了X區域，幾個園方的呆瓜普通人員工和老闆誤打誤撞之下，竟然力挽狂瀾，幫助一隊本該進來救人卻陷入困境的異體英雄成功過關，震驚世人，遊樂園也從此生意興隆。
觀衆滿座的放映廳內笑聲陣陣，雷越和白月光公主也看了全場，看得挺歡樂的，兩小時片長轉眼而過。
電影散場後，夜色更濃了，街頭上霓虹閃耀。
炫彩電影院外的商業步行街上，路人來往，其中有不少是正在約會的年輕男女/男男/女女，許多就是學子。
南溪藝術學院風氣開放，向來走在時代最前衛的陣線，什麼情侶組合都有。
“我對錶演其實也略有研究，小時候上過興趣班，當異體藝人後，也有在賽藤內部的表演課堂進修過。”
白月拖着雷越的手，輕搖慢晃，走在月夜街頭上逛着聊着，這時聊到剛纔那片子的表演水平。
“最近我還了解過東州老家的表演理論，方法、體驗、表現，我聽花姐說你特別喜歡彼得-布魯克。”
白月只見好戲人轉頭瞥來，那張無損帥臉上多了份神采，這廝果然一談演戲就來勁……
過去兩小時，她和他幾乎一直都在手拖手，即使觀影時也沒鬆開。
雖然沒進一步，但她知道，已經結束啦，好戲人逃不出她白月光公主的手掌心，耶！
不過，這個夜晚還得有個好收尾，第一次約會就親嘴？先考慮一下吧。
“你怎麼看‘間離’？”雷越問道。
“唔……”白月停着了話，使出自己全部的表演功力，裝出一副沉吟思考的表情，心頭卻在急速想着：
間離，賤泥，堅梨……媽媽生的？
她真想不起來這是什麼，但推斷應該是個表演理論術語，就道：“彼得-布魯克的理論，都很有啓發性。”
“間離不是布魯克的理論，是布萊希特的理論。”雷越說道。
“……”白月嘴角微抖，我以爲我們在談彼得-布魯克？怎麼冒出個布萊希特麼的？
她決定這個話題還是別裝了，拿出淑女風範來，並且趕緊轉到時尚、美妝那些話題去。
“我有點記混。”白月手上大拇指輕撓了下好戲人的手掌心，“什麼意思嘛？”
“一種舞臺表現方法，簡單來說就是使戲劇過程中，演員和觀衆都別入戲，演員知道自己在演，觀衆知道自己在看，雙方都不完全沉浸在情感與幻覺中，以求更冷靜地進行全面分析批判，而不是被戲劇情緒完全影響。”
雷越邊說，邊看着前方店鋪招牌的霓虹光亮，“打破第四面牆。”
“哦。”白月點點頭，確實是聽懂了，“跟終戰打的那天，你可沒讓哪個觀衆間離。”
“因爲相比間離，我本身就更喜歡古典主義。”雷越笑了笑，“神聖的戲劇。”
他環顧滿街的行人，真有一陣子沒怎麼跟別人談論表演，入學了這幾天也沒，大家還沒學到這些。
“但事實就是，這個時代是屬於間離的時代，並且是不要批判、只要衝擊的間離。”他仰目看向夜空，“古典主義正在消亡了。”
“嗯？”白月真想聽聽他的想法，對他多些瞭解，“解釋一下？”
“就拿布魯克舉過的例子說吧。”
雷越說着轉了轉頭，回過頭來時，臉龐已然變回半爛半好，演着一個黯然無光的神情，像曾經那樣。
“如果你看到舞臺上這樣的一個人，你會接受暗示‘他正傷心，他有什麼難過的事’，要入戲就需要投入情緒，去認真看待和感受這個事：這小子他遭受了很多，他有複雜的心理，他怎麼怎麼。
“當他哭，觀衆也會難過，當他毀滅，觀衆會震撼。
“這就是古典主義形式，是一種神聖的情感，是那些‘存在還是不存在’的問題。
“但是如果……”
雷越再次轉轉頭，變成無損版臉龐，掛上一副誇張的、其實是嬉皮笑臉的哭喪臉，肢體動作同樣輕浮。
“如果在剛纔的小夥後面緊跟着這麼一個戲仿他的小丑，觀衆們就會大笑起來，很多小品、情景喜劇就用的這種手法。
“間離，打破了先前的情感，解構了人物，解構了一切。
“間離用在粗俗戲劇裡非常好使，粗俗戲劇不要求觀衆投入靈魂或太多情緒，就圖個樂，簡單的衝擊，簡單的快樂。
“剛纔的《驚爆X區域》就是用了戲仿和對立，倒轉角色功能，製造笑點和熱梗。
“無論什麼時代，喜劇都會流行；但古典主義嘛，現在？”
雷越聳聳肩，失笑了聲，“你打開手機看看短視頻，看看任何娛樂產物，你會了解的。”
“嗯……”白月當然明白瞭解，決定給他點甜頭，“反正我喜歡看你的好戲，給我很複雜的情感體驗。”
“那我的間離戲呢？”雷越隨即問道。
“也好啊。”白月微瞪眼眸，“整天正劇累不累，做人總不能24小時都繃緊神經吧。”
“我作爲演員，不會只演一齣戲。”雷越說，“但現在有人對我這樣不滿意，認爲任何的間離表演都是墮落。”
他雖然是在跟白月聊天，目光卻也四望，似乎也在跟另外的人說着。
“哈哈！”白月笑了起來，現在的好戲人與東州之夜時確實有了很多不同。
就像他剛纔說的，以前那個屬於神聖戲劇的舞臺，要給人們展示腸子；
現在這個打破第四面牆，演員和觀衆鬧成一團了。
“你現在是多了很多爛梗。”白月笑說，“可是，如果你一直那麼繃，又真能行嗎？
“時代不同啦集美，你想給大家看腸子？人們就是沒那個興趣。
“或許這種間離纔是當今觀衆想要的好戲吧，你不能指望這些老百姓太多。”
她拖着他的手用力擺了擺，這個話題談着談着，忽然也有點想敞開心扉：
“兩三年前，我剛剛異體共振那會兒，跟現在的我，也是很不同。
“對待很多事情，我也有認真過，不是隻有你才懂理想主義的，然後又……
“反正現在，我發現，去他媽的其實不錯！”
雷越看向她打量着，忽然問：“你知道網絡上，我最熱門的表演視頻是哪個嗎？”
“……”白月還真知道答案，“暴揍終極戰士？”暴揍白月光公主纔是。
“我跟你那個假的小視頻。”雷越說。
“啊！”白月裝着恍然明白過來，與他相視一眼，他們頓時都大笑了，她知道自己被他看穿在裝……
嗯嗯不錯，在月夜街頭談表演、談人生感悟，談着談着曖昧起來。
這場約會真不錯，尤其是對着他這個頭，又帥又有才華……
白月又去撓雷越手掌心，心裡說了句：“想來真的嗎？看看白月光是怎樣的一種光？”
要不要說呢，會不會太快，等等，糟糕！好像有些油膩下頭，而且太主動了，這不是又把自己往舔狗去趕嗎？
但是，機不可失，能拿下還是趕緊拿下吧？
那就只說半句，“想來真的嗎？”要不要說呢……
“白月。”雷越突然說，語氣十分嚴肅正經。
“啊？”白月渾身一個激靈，心都亂了，“你說，你說。”想來真的嗎？說吧。
“我去那邊買兩杯奶茶，你站在這裡別動。”
雷越說道，從她的手掌中抽出手，湊近過去幾乎像摟着她，身影遮擋着了後面路邊垃圾桶一隻小蜘蛛的視線。
“？”白月正懵着，有點快，但並沒有推開他。
忽然，她就感到他塞過來了一把硬物。
“你先拿着。”雷越悄聲說，右手把黑銀雙色的重型手槍塞到她的懷中讓她拿着，子彈是滿的，6紅1黃。
“呃？”白月疑惑地接過槍，怎麼了這是，這傢伙不是對這把槍寶貝得很，怎麼忽然捨得給她玩？
雷越雙手插着衣袋，往街口很遠處那邊的一家奶茶店大步走去了。
哎？白月站在原地不動，望着好戲人走遠，疑惑嘀咕：爲什麼我要站在這裡站？不能一起過去買嗎？不就是奶茶？
感覺有點不對勁，難道他要搞什麼驚喜好戲？像了……
她不禁微笑，拿着這把重型手槍翻轉端詳，“槍啊槍，你明明是我的，跟回我好不好？”
不跟也沒關係，別說這把槍了，連好戲人都是我的！
驟然，白月看到手槍握把護板上的三同心倒三角形標誌有紅光微亮，心頭頓時驚喜，難道！迴應！？
呼嗖嗖——
白月的驚喜還沒完全升起，就變成了對致命危險所感到的驚警，背後有一股可怖氣息如風暴般襲來。
呼轟！！！
她猛然一下側身閃避，同時雙手舉槍，迅疾地對準後面。
只見一道泛着詭異灰白色的蛛絲噴濺而過，如同是一把利刃，沒有打中她，卻一下打中後面的燈柱，衝擊得燈柱轟隆倒塌。
“啊！？”周圍路人怔了怔，馬上意識到這是異體者打架，一看，那黑絲大長腿不是白月光公主嗎！
還有那個，突然從一處下水道井蓋口衝出來的黑色斗篷兜帽身影，那張有着一半紅斑的臉容，似冷酷似漠然。
蜘絲？紅斑？亦有很多路人驚惶地認出，紅斑女！？
不管在網上怎麼說，捧不捧紅斑女的場，事實都是紅斑女是個超級罪犯，真殺人不眨眼的！
人們驚叫之中，紛紛奔逃，這片霓虹街頭頓時一片混亂。
呼轟，呼轟，呼轟！
紅斑女雙手一揚，兩個手背上的符號爆衝出了數十道的蜘絲，目標全部都是白月光公主。
“我操！”白月驚聲大罵，對於這場戰鬥毫無準備，是以爲今晚會有一場戰鬥……但不是這樣！
藍色牛仔外套與呢子短裙襬動，她連連地閃避，卻只是堪堪避開。
左大腿突然就被一道蜘絲擦了一下，黑色絲襪破開了，皮膚火辣地紅痛，幾乎是皮開肉綻。
這片街上還太多人了，不適合開槍，不然很多人沒被彈片打中，都得被槍力震碎。
紅斑女？白月不知道這怎麼回事，卻知道輔助類能力的自己打不過，急喊：“好戲人——你死哪了！！！”
呼隆————
“買奶茶啊。”幾乎一瞬間，那道黑衣身影閃現般穿過逃命的人羣回來，把一杯熱騰騰的奶茶遞到她手上，讓她咬着吸管先別罵。
白月愕然看看他這毫不意外的派頭，搞什麼？怎麼好像他早有預料？
街頭亂了套，雷越望着對面不遠的紅斑女，親眼看到她右臉的那片紅色胎記，感覺，很特別，很漂亮。
“好戲人，你好。”紅斑女說，如此近距離看着他，不禁有份緊張，“我叫紅斑女。”
但她心裡此時更多是受着憤怒、失望、難受、着急等混雜而成的一股衝擊。
那張沒有傷疤的臉龐，那不是好戲人，不是，不是，不是！
還有那什麼間離表演，什麼白月光公主，什麼約會……
好戲人被困住了，他需要別人的幫助，我的幫助！
紅斑女已是收起所有緊張，冷目看向那張驚疑不定喝着奶茶的王牌。
就是這些女人，這些妖婦誘惑，在把你往粗俗戲劇那裡去拉，只有我，是在爲你搭建神聖的舞臺！
“紅斑女，我知道你。”雷越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爲我準備的劇本我不想演。”
即使知道好戲人受困需要蛻變，紅斑女也幾乎破防，茫然地看着他：
“我沒爲你準備劇本，那是你的天命！
“好戲人，你會明白的，我會幫助你明白……”
猛然，紅斑女迅疾地往後面下水道井蓋口竄去，黑色斗篷飛脫，裡面竟然揚出一大羣小蜘蛛，它們飛向不同方向的逃命路人。
速度太快，白月也做不了什麼，好戲人有兩個選擇，一是追擊紅斑女，二是救路人。
呼隆！！雷越腹部衝出了無數的血肉黑影，這些腸子分別掃纏住所有小蜘蛛。
這些蜘蛛轟轟爆開，只是把腸子炸爛，沒有傷着誰。
還有幾根腸子飛去想抓住紅斑女，但她已經進了下水道，蹤影消失不見。
“哦，還是跑掉了。”雷越收回所有腸子，察覺不到紅斑女的異質流動，一時間難以追蹤。
交手了才知道，對方果然有兩把刷子，而且她的力量讓他感覺奇怪，似異質又不似異質，以前不曾遇到過……
“喂這怎麼回事？”白月上前瞪着雷越，“你和她眉來眼去的算什麼？我差點死了啊！”
與此同時，附近的巡警紛紛趕來，路人們一邊逃奔一邊拍下視頻上傳網絡。
各方媒體與嗡嗡熱搜榜，都被這個突發新聞偷襲到了，手忙腳亂：
“大事件！紅斑女現身南溪藝術校區，跟好戲人、白月光公主打起來了！”
“白月光公主怎麼會在那裡！？”
“好戲人，紅斑女，白月光公主，當街羣戰現場曝光！”
“那是好戲人嗎？無損版好戲人！！！”
不管那麼多，先拋開事實不談，好戲人的女粉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急飆，大量鬼男孩、小飛俠的女粉也是趕緊表明大義：
“集美們，好戲人哥哥最棒了！”
“不裝了，不裝了，我是好戲人哥哥的鐵粉！”
“哥哥又救了那麼多人，他真的我哭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