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成緩緩點了點頭,對方剛纔的那番話已經在暗示他的勢力,要用一百人幹掉自己的一名門人,要用十萬人將落櫻宮徹底從這個世界除名,天下間能有這樣氣魄和實力的也只有雄霸一方的王者,如此年輕又擁有這樣的實力的人物屈指可數。
鄒庸不解道:“他和這裡的事情毫無關係,爲何要介入?”
唐九成陰測測道:“我不懂政治上的事情,也沒什麼興趣,如果不是因爲你,我纔不會趟這趟渾水。”
鄒庸面露慚色:“孩兒給父親惹麻煩了。”
唐九成搖了搖頭道:“此人絕對是年輕一代中的翹楚人物,你就算和他無法成爲朋友,也不該多這樣一個敵人。”
鄒庸苦笑道:“此事實非孩兒所願,我早就知道此人別有用心,所以對他處處提防,卻沒想到仍然棋差一招。”事情鬧到這一步,鄒庸唯有感嘆技不如人,無論武功心計自己比起對方始終差上一籌,讓他感到納悶的是,如果這個胡大富當真是胡小天,那麼他爲何膽敢主動登門挑戰?難道他並不懼怕暴露他的身份?又或是他早有恃?
唐九成道:“薛靈君的事情當真和你無關?“
鄒庸有些哭笑不得了:“父親,孩兒怎會做如此糊塗的事情?想要除掉薛靈君的是李沉舟,我纔不會引火燒身。這件事應該是胡大富和薛靈君串謀,那薛靈君今天和我邀約,卻故意爽約,讓我空等了一個多時辰,知道聽說寇子勝被殺,我方纔離去……”說到這裡,鄒庸腦海中卻突然一亮,這些看似毫無干連的事情,如果仔細一想,其中似乎有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李長興被殺而引起的報復?
唐九成道:“絕不可以冒險,他和斑斕門有仇,無論他是不是胡小天,你都要將這個線索馬上告訴北澤老怪。殺一個人未必要我們親自出手。”
鄒庸點了點頭,此時忽然聽到樓外傳來呼喚聲:“公子!公子!劉公公來了!”
鄒庸向父親抱拳施禮,然後快步走出小樓。
劉公公面色慌張,看到鄒庸第一句話就是:“鄒公子,你可知道長公主的下落?”
鄒庸有些鬱悶地皺了皺眉頭。剛剛走了個胡小天,現在又來了個宮裡人,他沒好氣道:“大雍長公主的事情我怎麼會知道?”
“不是薛靈君,是我們的長公主突然失去了消息!”
鄒庸驚愕地張大了嘴巴,此時他方纔意識到事態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胡小天率領一幫金鱗衛擡着那名被殺金鱗衛的屍首來到王城,在宮門外齊聲高喝,其實胡小天這邊的動靜早已驚動了王城禁衛軍,王城禁衛軍統領龐至善站在城樓之上,觀察下方的動靜,揚聲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王城前方喧譁,若是驚擾了王上休息,必然將爾等悉數問斬!”
胡小天揚聲道:“我等乃是大雍長公主身邊金鱗衛,特來向貴國大王求個公道!”
龐至善聽說是大雍長公主的手下,態度頓時改變,他大聲道:“大雍乃禮儀之邦,應該懂得外交之禮,縱然有天大的事情還請等到明日再說,不如這樣,你將事情先向我說明。等明日我尋找機會向王上稟報!”
胡小天大聲道:“等不到明日了,鄒庸那奸賊擄走我國長公主,殘殺我國侍衛,若是今晚見不到王上。恐怕我等都要盡遭他的毒手!”
龐至善聞言一驚,擄走大雍長公主,殺死大雍金鱗衛,此事非同小可,鄒庸這個人雖然在朝中得寵,但是在渤海朝野口碑很差。尤其是軍中將士多半都將其視爲面首小丑,對他的行徑極其鄙夷,龐至善沉吟不決,身邊副手低聲道:“將軍,咱們的長公主也失去了下落,你看這兩件事會不會是……”
龐至善咬了咬嘴脣,終於做出了一個決斷:“你去見福總管,將這件事先稟報於他,至於是不是向王上通報,還是由他做出決定。”
“是!”
龐至善又向一旁禁衛道:“劉山,你帶二十名弟兄跟我出去看個究竟。”
胡小天率領金鱗衛在王宮外面大叫冤枉的時候,已經有人密報王宮大總管福延壽,福延壽得到消息,第一時間來到沐恩宮向仍然沒有休息的渤海王顏東生稟報。
顏東生聽聞大雍長公主薛靈君也突然失去了下落不由得一驚,甚至比聽到他妹子失蹤的消息更加震駭,他驚聲道:“怎會如此?爲何如此?好端端的,怎麼就突然失去了下落?”
福延壽低聲道:“王上,大雍十多名金鱗衛聚在王宮大門前方高呼冤枉,吵着要見大王,還擡着一名金鱗衛的屍體。”
顏東生因爲緊張而攥緊了雙拳:“死了一名金鱗衛?”
福延壽點了點頭道:“此事已經證實,據說是他們前往鏡水行苑要人的時候被殺。”
顏東生有些糊塗了:“怎麼回事?他們爲何要去鏡水行苑要人?又是如何與鄒庸發生了衝突?”
福延壽慌忙將自己所瞭解到的情況一一告訴了顏東生,顏東生聽完也是目瞪口呆,他喃喃道:“鄒庸果真約了長公主和朕的王妹出遊?”
福延壽點了點頭道:“此事應該不會有錯,只是據目前得到的消息,鄒庸在約定的地點並未等到兩位長公主,所以這件事應該和他沒有關係……”
顏東生怒道:“誰說沒有關係?如果沒有他的邀約,那大雍長公主又怎會出門?正是爲了赴約才失去了下落,那幫金鱗衛不去找他要人難道要找本王嗎?”
福延壽看到顏東生雷霆震怒也不敢說話,等到他氣息稍稍平和之後方纔進言道:“此事的確有些蹊蹺,最近好像對鄒公子不利的傳言有很多。”
“那是因爲他屁股不乾淨!”顏東生氣急敗壞道,他霍然從王座上站起身來。
福延壽以爲他要出去,慌忙勸道:“王上,那幫金鱗衛正在氣頭上,現在並不適合召見。”
顏東生瞪了他一眼道:“誰說朕要去見他們?他們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讓朕去接見他們?”
此時外面又傳來小太監的通報之聲,福延壽慌忙出門去看究竟,等他回來臉色變得越發凝重,低聲向顏東生稟報道:“啓稟王上,率領金鱗衛前來的那人乃是萬昌隆喬老頭的女婿胡大富,他……他此次竟然帶着大雍蔣太后親賜的鳳舞九天令而來,這塊令牌等若大雍皇太后親來。”
顏東生聞言臉色驟然一變,雖然大雍的令牌無法號令他這個渤海國一國之主,可是上國之威他又豈敢怠慢。這個胡大富是什麼人他不清楚,可是大雍蔣太后是誰他再清楚不過,就算大雍先君薛勝康也要對他的這位母后尊敬有加,蔣太后雖然退隱多年,可是並不意味着她在大雍已經失去了影響力,對方拿出這塊鳳舞九天令,就是要逼迫他去接見。
顏東生心中反覆斟酌,猶豫不決。
福延壽一臉苦悶地望着顏東生,須知大雍長公主失蹤,隨團侍衛被殺,這全都不是小事,大雍不可能不追究,一旦追究,渤海這個小國絕對承受不起。
顏東生猶豫良久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斷:“去,讓胡大富入宮,朕要親自見見他。”
“是!”
“還有,大雍不是還來了一位使臣。”
“李沉舟!”
“對,你馬上去見他,將發生的事情全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他,看看他要如何處置此事。”顏東生已經亂了陣腳。
福延壽領命道:“奴才這就去辦。”轉身還未出門,顏東生又想起了一件事:“還有,你……你去把鄒庸給朕叫過來!”顏東生明顯帶着怨氣。
福延壽嘆了口氣道:“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估計他此刻已經前往西山去了。”
顏東生的臉上蒙上一層羞憤交加的神色,西山乃是王太后的居處,鄒庸前往那裡肯定是去求助了,想起最近的傳言,顏東生不由得怒火中燒,咬牙切齒道:“若是查實他和薛靈君失蹤有關,朕絕饒不了他!”
鄒庸斟酌之後還是去了西山,事態正在朝着向他不利的方向發展,此時鄒庸方纔意識到此前散佈關於他穢亂宮廷的事情絕非偶然,而且發動這次輿論攻勢的人很可能就是胡大富。無論外界怎樣認爲他和薛靈君、顏東晴失蹤事件的關係,鄒庸是清楚的,他和兩人的失蹤沒有半點關係,他甚至認爲是薛靈君和胡大富聯手策劃了這一切。
鄒庸本想去找李沉舟,可是斟酌之後,意識到李沉舟難解燃眉之急,能夠幫忙化解他眼前危機的或許只有太后。
雖然已經臨近午夜,太后仍然沒有入睡,女兒原本說好了今晚前來西山陪伴,可是至今仍然沒有任何的消息,讓她怎能心安,該來的沒來,不該來的卻不期而至,如果換成是過去,鄒庸的到來或許會給她帶來意外之喜,可是現在太后非但沒有感到任何的喜悅反而感到有些不解。
“你爲何深夜前來?”
鄒庸神情黯然道:“太后救我!”
第一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