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笑道:“本王也正想說這句話呢。兩人碰了碰酒碗,仰首一飲而盡。胡小天今天無論膽色還是氣場在霍格面前不落半點下風,沒辦法,誰讓他們這邊的周王龍燁方上不得檯面,非但酒量不行,膽色更是不行。和眼前這位沙迦十二王子相比全然落在下風。身爲大康子民,胡小天今日重任在肩,承擔着爲國爭光的任務,表面上和霍格談笑風生,可私下裡兩人卻是鬥智鬥勇,相互較勁。
摩挲利始終在一旁相陪,看到胡小天在王子麪前鎮定自若頗有大將之風,此時方纔明白周王器重他的原因,難怪周王會將美貌女奴送給了他,這廝的確有過人之處。
胡小天道:“王子殿下,我聽說您此次前來是爲了提親,卻不知殿下看中了哪位公主?”
霍格道:“安平公主!”
胡小天對安平公主到底是哪一位也搞不清楚,畢竟老皇帝子女衆多,只怕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女兒,正準備進一步詢問的時候。
摩挲利一旁進言道:“殿下,咱們應該出發了。”他看出胡小天正在旁敲側擊,試圖從霍格那裡套出更多的消息。
霍格微笑道:“好!”他拍了拍胡小天的肩頭道:“你我一見如故,以後要多多親近。”將自己剛剛用來射殺毒蛇的短刀納入鞘中,託在掌心雙手遞給胡小天道:“初次見面,小小禮物,還望胡大人笑納。”這把短刀乃是他從小攜帶,意義非同尋常,胡小天看到刀鞘上點綴的各色寶石已經知道這把短刀價值非凡。趕緊雙手接過。
外交禮儀講究個禮尚往來,胡小天不能白白收了人家的東西,馬上又從靴筒之中抽出自己的匕首,這把匕首還是他未來岳父李天衡送給他的禮物,胡小天道:“寶劍送壯士,紅粉贈佳人。這把匕首乃是我岳父送給我的禮物,今天便送給王子殿下了。”
霍格一聽這禮物如此來歷,也知道對胡小天的意義非同尋常。於是也雙手接過,將匕首握在手中已經感覺到這匕首絕非凡品。從黑鯊魚皮鞘中抽出一截刀鋒頓時感覺到寒氣逼人,端的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器,比起自己送給對方的短刀絲毫不差。
胡小天也將短刀抽出了一截,其實剛纔在霍格飛刀斬蛇的時候已經見識到了短刀的鋒利,此時近距離觀看,又發現刀身雖然沒有光澤但是通體遍佈六角形的暗紋,如同蜂巢。這是沙迦國特殊的鍛造工藝,製作而成的武器堅韌鋒利,強度極大。胡小天心說老子沒吃虧。別的不說,單單是刀鞘上的寶石扣下來單賣,也值不少銀子。
霍格對胡小天送給他的匕首愛不釋手,他微笑道:“敢問胡大人岳父的名諱?”
胡小天心說霍格終究還是蠻人,哪有直接這麼問的,不過告訴你倒也無妨。他輕聲道:“他老人家乃是西川開國公,劍南西川節度使李大人。”一言驚醒夢中人。
李天衡在西川經營多年,和沙迦國人經歷了無數戰事,正是因爲他的存在方纔保證大康西南國境這十多年的安寧,在沙迦人的心中,李天衡的名氣絕不次於大康皇帝,霍格再次抱拳行禮道:“胡老弟,李大人乃是我心中最佩服的當世三位英雄之一,真是失敬失敬。”
胡小天也沒想到自己的這位未來岳父居然那麼拉風,連沙加國王子都是他的粉絲。他笑道:“我對貴國大汗也是仰慕已久,在我心中,他也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胡小天其實對桑木扎沒多少印象,說這番話根本就是禮尚往來,虛情假意地恭維一下罷了。
霍格卻聽得心頭大悅,握住胡小天的手腕道:“來,你我再飲一杯。”剛纔喝酒是打着欣賞的旗號相互試探,現在這杯酒就衝着對方的身家背景了。兩人又飲了一碗,霍格感到還不過癮。又將酒碗添滿,端起酒碗道:“胡老弟,你我一見如故,你岳父又是我敬仰的大英雄大豪傑。不如這樣,你我結爲異姓兄弟如何?”
胡小天心說我靠,又要結拜,敢情沙加國人也流行這一套。霍格應該沒喝多,別看他喝了這麼多酒,可頭腦清醒言辭流利。此人是個千杯不醉的海量,剛纔不提結拜的事情。現在突然說要結拜,肯定是衝着我岳父的緣故,看來從古到今都流行拼爹,岳父也算。倘若沒有這樣的家庭背景,霍格纔不會屈尊提出這樣的要求。胡小天道:“王子殿下,您身份尊崇,只怕我高攀不起啊。”
霍格道:“哎,你這是什麼話,只要你不嫌棄我這個當哥哥的就好。”拖着胡小天的手來到空曠之處,朝着正西的方向跪了下去,胡小天也只能跟着他跪了下去。霍格道:“長生天在上,我霍格今日和胡小天自願結爲異姓兄弟,從今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倘若我違背誓言必亂箭攢心而死!”他從箭筒中抽出一隻羽箭,雙手分執首尾,用力折斷。
胡小天學着他的樣子道:“關二爺在上,我胡小天今日和霍格自願結爲異姓兄弟,從今以後同甘苦共患難,肝膽相照,脣齒相依,倘若我違背誓言,必天打五雷轟!”反正這毒誓已經說過不止一次了,再多一次也無妨。胡小天也抽了一支羽箭,用力一拗,我曰!這箭桿真是堅韌啊,彎曲這麼大的角度居然沒斷。胡小天望着霍格尷尬笑了笑,又拗了一次,還沒斷,第三次方纔將這根羽箭成功折斷,已經累出了一身的大汗。
霍格今年二十四歲,當仁不讓地成爲大哥,胡小天理所當然又當了小弟。
兩人從地上站起,膝蓋上都沾了不少的紅泥,霍格拍了拍胡小天的肩頭道:“兄弟,以後你我便是一家人。”
胡小天道:“大哥,您放心吧,以後兄弟一定當你是我親大哥一般尊敬愛戴。”結拜儀式完成,胡小天也返回自己的隊伍。
霍格目送他遠去,摩挲利悄然來到他的身邊,低聲道:“王子殿下,你的這位兄弟可精明得很呢。”
霍格脣角露出一絲淡然笑意:“你想說什麼?只管說!”
摩挲利壓低聲音道:“殿下,他知不知道這其中的內情?”
霍格眯起雙目望着胡小天遠去的背影,緩緩搖了搖頭道:“他應該並不知情。”
再次啓程之時,周王已經受不了這身笨重的盔甲,這半天已經捂出了一身的痱子,脫掉盔甲,換回了輕薄的裝束,看到胡小天回來,他不禁好奇問道:“聊什麼這麼久?”
胡小天恭敬道:“殿下,卑職有要事向您稟報。”
周王道:“說,別吞吞吐吐的。”
胡小天這纔將他和霍格結拜的事情說了,這事兒還是自己主動承認的好,倘若被其他人傳到周王這裡,還不知會添油加醋說些什麼。周王對此反應平淡,笑道:“人家找你結拜,這面子當然不能不給,算了,結拜兄弟,只不過是個虛名罷了,誰見過同生共死的結拜兄弟?就算是親兄弟也做不到這樣。”說這番話的時候,周王的表情顯得有些失落,心中不由得想起他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爲了皇位不擇手段,哪還顧得上絲毫的骨肉親情。
胡小天看到他突然沉默下去,知道周王肯定是聯想到了他自己的遭遇,默默陪着周王並轡而行。周王沉默了好一會兒方纔道:“霍格這個人好像很不簡單呢。”
胡小天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道:“酒量過人,膽色出衆,剛纔我還親眼看到他飛刀斬蛇呢,武功也應該很厲害。”
周王哦了一聲,伸手撥開頭頂橫亙的枝葉,低聲道:“他有沒有說此次前來大康的目的?”
“說是爲了向安平公主求親!”
周王愣了一下:“安平公主?”他的手用力握緊了馬繮,胡小天留意到周王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心中有些奇怪,卻不知周王爲何反應如此激烈,難道他和這位安平公主的關係特別要好?周王咬了咬嘴脣道:“安平公主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子!”
胡小天這才明白周王反應劇烈的原因,安平是他親妹妹,作爲兄長當然不想自己的妹妹遠嫁。胡小天安慰周王道:“殿下不用擔心,他只是說要求親,答不答應還要看陛下的意思,其實古往今來的和親,還真沒有幾個將出身正統的公主嫁出去的。”
周王不解地眨了眨眼睛道:“什麼意思?”
胡小天道:“您肯定有堂姐堂妹吧。”一句話提醒了周王,他點頭笑道:“還是你主意多,此事我要先向父皇進言。”
胡小天心中暗自慚愧,自己的一句話或許保住了安平公主,可無心之中又不知坑了哪個無辜的女孩子,不過看霍格的樣子倒也不差,高大威猛氣宇軒昂,誰要是真嫁給了他未嘗也不是一種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