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這番話着實讓邢素素吃驚,她是做好了今晚讓婉兒鄙視,讓她頂撞,讓她發火的心理準備找她談話的,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地心平氣和,寬宏大量。
一顆心驀然紛亂,酸酸楚楚的味道就像開水的氣泡擠擠挨挨地在心湖裡冒,她訕訕地蠕蠕脣,想笑卻又感覺牽強,垂下眸來,她低低地說:“謝謝你,謝謝你不恨我,你雖然不在意我曾經對你的忽視,對你的傷害,可我清楚……清楚自己做得很過份,這兩天我想了再想,總覺得我應該對你說聲--對不起!你是個好媳婦,是我錯了。”
她說最後兩句時有了重重的鼻音,婉兒抿直了脣,望着她臉上漸漸浮現出的愧疚,她伸出手想去握一下她的手,可最終她還是收了回來。
婉兒的遲疑與隔閡,邢素素看得一清二楚,她的心更酸了。
也是,一直不喜歡她,一直對她冷眼冷語,她怎麼可能像女兒一樣對自己親熱起來,能不記恨自己已是天大的寬容,她邢素素還想奢求什麼?
“你明天能跟俊楠離開去美國,我很感激你,出了這麼多事,你依然包容了他,給他一次次機會,作爲婆婆,我感到非常欣慰,婉兒,”邢素素擡起頭來,眼神複雜地盯着婉兒的臉,“雖然有些事難以忘掉,但我今晚還是想懇求你,不要再冷淡俊楠,既然都答應跟他走了,那就像以前一樣愛他,行嗎?能答應我嗎?”
婉兒一愣,看來,婆婆她很清楚這段時間自己與陳俊楠的關係,是的,她是答應跟他走了,而且她也感激他沒有阻撓前兩天的故事發佈會,但是,如果讓她一下子拋卻掉他給她造成的傷害,她怎麼能做到?
這就像在紙上寫錯了字,縱使用立可白塗上,那遮住的字跡還在。
如果你把一張白紙揉皺了再撫平,白紙還能像原先一樣平整無褶嗎?
忘掉曾有的傷害,那是自欺欺人!她喬婉兒可以把剁碎了的心重新粘合,但不等於她的心沒有留下疤痕,不等於她的心在以後的日子裡會不會隱隱作痛。
她給不了這個承諾,於是,她搖搖頭:“我做不到像以前一樣愛他!我無法答應你。”
邢素素一頓,看到她眼裡的堅定,她訥訥地問:“那你還跟他一起?”
“我不能自私,許多母親會爲了兒女放棄很多。”
邢素素皺着眉:“婉兒,你當真是爲了妞妞?有沒有其他的……其他的原因?”譬如爲了肖明傑什麼的。
“我暫時不多想,也許維持現狀更好,如果俊楠提出來離開我,我無能爲力。”婉兒依然平靜,一切答案好像早已在她心中。
“你的意思是,把決定權交給陳俊楠?”
“呵呵,”婉兒忽而淺淺一笑,擡眸對上邢素素奇怪的視線,“媽媽,這不是你期望的?”
邢素素一噎……來了,那個聰慧又堅強的婉兒又出現了,她的寬容,她的嬌弱並不代表她的懦弱,她的無知,她可以隱忍,但她在一定的時候總會伸出帶刺的爪子,讓你猝不及防,讓你無地自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