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婉兒還是沒有吱聲,撿完碎片,她去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開水,若無其事地走過來,依然恭敬有加地放在茶几上。
邢素素張着嘴,坐正了身姿,擡起下巴直愣愣地望着她……她在挑戰自己的忍耐力還是在探測自己的狠心度?
“媽媽,我知道你心裡很煩,如果你罵我心裡能好受點,那就罵吧,即使打我,我也不會怨媽媽一句的,只是要求媽媽別傷害了自己的身子骨……美琳這麼大了,她肯定會沒事的,你想開點。”她望着邢素素,表情溫婉,聲音清淺柔和。
邢素素喉頭的一股氣突而像一團雪球從高處直滑谷底,底部的暖流很快把那團雪球給融化掉了,汩汩在心底流淌着說不清是冷是熱,垂眸,清幽的綠光像件柔和的薄紗罩在了她身上,滿身的火氣便滅息了不少,拾起不了哪根火線,邢素素緊緊擰着眉,朝面前的喬婉兒揮揮手。
“你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的聲音緩和了不少,人一下子好像疲倦了,就像一張拉着弦的弓,箭射出後,軟軟地復歸,邢素素的身子倒下來,頭擱在了沙發扶手上,閉上了眼。
婉兒應答了聲,轉身找來了一條毛毯,輕輕地蓋在邢素素身上。
時間在星光的閃爍下流逝,秋季的夜晚真的清冷,婉兒披着一件風衣坐在紫花藤長廊下,幽暗的燈光下,她仰着頭,靠在柱子上,看一片片樹葉在冷寂的夜風中婆娑飄零。
夜色裹身,心變得寧靜,眼神卻變得空洞無神,她不想思索,什麼都不想。
就這樣,她靜靜地坐着,伴隨時間一分一秒穿過樹縫,淌過草尖,不知何時,一片葉子落在了她的臉上,冰冰涼涼,彷彿是草尖上的露珠,睜眼,她看到樹縫中朦朧的點點光亮,薄霧飄浮,恍惚如仙境。
“沙沙……”耳邊傳來掃地的聲響,婉兒睜大眼,發現天邊已露出了魚肚白,晨光灰濛濛地籠罩了陳家大院,薄霧中,吳媽清瘦的身子在樹木間遊移。
婉兒馬上站了起來,走向車庫時,吳媽才發現了她,她一愣,見婉兒的頭髮上沾着瑩亮的露珠,疑惑地問:“少奶奶,你昨晚睡在外面?”
婉兒笑笑,避而不答,卻問道:“吳媽,你看到少爺回來沒有?”
吳媽搖搖頭,有點茫茫然,婉兒看看婆婆的屋子,便不多言,擡腳朝那邊走去,吳媽望着她單薄的身影在晨霧中漸行漸遠,輕嘆了一口氣。
邢素素一晚上睡在沙發上,醒來的時候,看到頭頂上的燈依然亮着,屋門也關着,身上的毯子蓋得嚴實,抹了抹臉,她馬上想到女兒,拿起茶几上的手機拔通了陳俊楠的電話。
“俊楠,怎麼樣?你回來沒有?”昨晚一時氣話,總不會真不回家吧。
“媽,我們沒有找到她,”那廂的聲音顯得很疲憊,“我現在正開車回來,媽,爸爸下午就到了,我想美琳肯定會回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