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姨從垃圾桶找回了海豚,但布偶已經被剪開分成三段。
“怎麼回事?”秦玉萱下樓,看見擺在莫躍辰面前的布偶,沒有驚訝,只是疲憊地揉揉眉心。
剛纔她和廖天逸幾乎找遍了莫宅,也沒海豚布偶的蹤影,僕人也是一問三不知,除了有人故意拿走,秦玉萱想不到其他可能性。
莫躍辰靠着沙發椅背看電視,彷彿沒聽到秦玉萱的問話。
“莫躍辰。”秦玉萱秀眉微蹙,語氣有些冷:“是媽剪的?”
僕人們都回家,大廳只剩下她和莫躍辰,很輕的聲音在大廳迴盪。
莫躍辰擡頭看她一眼,大手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他身邊的位置上。
“我應該說對不起嗎?”正當秦玉萱疑惑他要幹什麼的時候,莫躍辰突然來了一句。
秦玉萱怔了怔,猛然間明白他在說什麼,他想跟廖天逸說聲對不起。
“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秦玉萱失笑,伸手揉揉莫躍辰的頭髮。
他頭髮柔軟,摸起來很舒服。
像是觸碰到莫躍辰的開關,他的瞳孔掠過危險的光,捉住她亂動的手,反身欺壓,秦玉萱被嚴實地困在雙臂和沙發之間。
秦玉萱睜大如黑珍珠的眼睛盯着眼前那張俊美的臉,心裡暗暗流淚,果然老虎頭頂不要碰。
莫躍辰低頭吻了吻她,冷峻的眉目如冰雪化開,變得柔和:“回房睡覺吧,我還要處理一些事。”
被壓制的秦玉萱乖得不行,認真地點點頭。
莫躍辰被她的乖巧取悅,忍不住又啄了啄她的脣角,才捨得將她放開。
這段時間莫躍辰好像逐漸忙碌了起來,應該是公司上的事務增多了。
回自己的臥室之前,秦玉萱去廖天逸的房間看他。
剛剛秦玉萱哄他說,海豚只是離家出走了,明天就會回來,他才睡下。
秦玉萱坐在他的牀邊,廖天逸睡得很不安穩。
俊朗的眉心緊鎖,臉色蒼白,脣緊緊抿着,額頭的汗珠一滴一滴地滑落。
是在做惡夢嗎?
秦玉萱伸手過去,想要撫平他的眉心。
手指碰到他的額頭時,才發現,他的額頭髮燙。她又仔細探了探,不是很燙,只是低燒。
醫生說過,廖天逸的情況有點不穩定,免疫力比較低,很容易感冒發燒。
幸虧上次發燒之後,她在家裡準備了一些發燒的藥。
秦玉萱到浴室拿毛巾,洗了冷水之後,擰乾,摺疊成方塊擱在廖天逸的額頭上。
再去找藥片,倒了溫開水。
“天逸,起牀,先起牀吃藥。”秦玉萱輕輕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廖天逸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兩眼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慵懶中點綴幾分性感。
他壓根沒清醒過來。
“來,張嘴吃藥。”人雖然沒清醒,但還是很聽秦玉萱的話。
哄他吃了藥之後,秦玉萱擡手抹了一把汗。
廖天逸重新躺下,他睜着眼看秦玉萱:“我想回家。”
聲音因爲發燒的緣故變得沙啞,眼睛依然無神,分明是還處在迷糊的狀態中
。
“真的想回家了嗎?”秦玉萱輕聲問道。
廖天逸點頭:“我想回家。”
他低低地嚀喃着,聲音越來越輕,沒等秦玉萱回答他,他頭一歪,又沉睡了過去。
秦玉萱看着他緊閉的眼睛,眉頭在熟睡中也沒有舒展。
她第一次產生想要回去的想法。
廖天逸在這邊過得並不快樂,雖然爺爺對廖天逸友好,但爺爺不可能無時無刻地陪在他身邊,她要照顧爺爺,也不可能時時陪他。
他又不喜歡護工的照顧,多數情況他都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裡。
回那邊的話,雖然自己會辛苦一些,但廖天逸起碼會更開心。
等廖天逸的燒退了,秦玉萱纔回到自己的臥室。
莫躍辰還在書房忙。
秦玉萱把那個破碎的布偶拿出來,用針線小心翼翼地縫補起來。
爲什麼廖天逸會對這個海豚情有獨鍾呢?
縫補好了之後,秦玉萱雙手舉起海豚左右端詳,心裡不由疑惑起來。
等等,這個藍色身白色肚子的海豚好像在哪裡見過?
秦玉萱認真地回憶,突然想起了在很久很久之前,大概是廖天逸和她還在念初中的時候。
有次他們倆出去玩兒,無聊地在玩偶店轉悠的時候,秦玉萱看上了店裡面一個粉色的小海豚,廖天逸就買下來送給了她。
當時店員還跟他們說,海豚是一對的,一個是藍色一個粉色,那會兒他們還小,也還不是情侶,聽到店員的調侃,倆人都有點尷尬。
後來,秦玉萱搬家的時候把海豚弄丟了,也就沒想起過這件事。
難道……
這個海豚是廖天逸那時候就買下來,一直沒拿出來給她看?
秦玉萱抱着海豚,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廖天逸的智商退化到五歲,但把他們的相冊當寶貝,聽她的話,完全地依賴她。
她又不由得想起何玟薇和秦筱瑜對她說過的那些,廖天逸爲她所做的事情。
秦玉萱苦笑,疲憊地躺在大牀上,仰面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就是因爲廖天逸這樣,她纔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清醒過後的廖天逸啊。
她甚至懷疑,現在她盡心盡力照顧廖天逸,也是錯誤的。
既然已經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就應該把他推得遠遠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又一次地靠近他,給他希望。
最近廖天逸見到她跟莫躍辰坐在一起都會很不開心,就像看到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奪走。
秦玉萱真的不敢去想,等廖天逸清醒,他又該以什麼心情對她。
把廖天逸送走,會不會對她、對莫躍辰更好?
秦玉萱煩躁地抱着枕頭在大牀上滾來滾去,還是沒有得出結論。
腦子的神經化成扯不開斬不斷的結,扯哪根線都只會讓結越來越亂。
翌日。
秦玉萱到廖天逸的房間喊他起牀,她把布偶玩具放在身後,想給廖天逸一個驚喜。
“天逸?”
進了門,房間空蕩蕩,什麼人也沒有。
秦玉萱摸摸後腦,疑惑不解,廖天
逸一般情況都是待在臥室的啊
“還我!”
“你幹什麼!把這個瘋子拉開。”
剛旋身走出門口,突然聽到樓下傳來吵鬧聲。
聽到廖天逸和莫母的聲音,秦玉萱心中的警鈴急速拉響,她來不及多想,連忙下樓去。
“還我!”大廳裡,廖天逸雙手張開,擋住莫母的去路。
“滾開,真的是瘋子!”莫母語氣不好地冷聲道。
旁邊的僕人連忙過去要把廖天逸拉開,手剛碰到廖天逸,廖天逸突然用力地把僕人甩開。
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下,廖天逸狠狠地推了莫母一把,莫母也沒料到廖天逸真的敢動手,完全沒有防備,身體踉蹌兩下,跌進了沙發裡。
空氣頓時凝固了一般。
“把他扔出去!”莫母最終怒不可遏地命令道。
然而此時的廖天逸猩紅了眼,沒有人敢靠近他。
秦玉萱忙走過去,把廖天逸拉開:“天逸,你在幹什麼!”
一時走得急,秦玉萱的口吻難免有點衝。
廖天逸轉過頭看她,秦玉萱看到他因爲氣憤而繃緊的臉時,愣了愣。
那麼久來,廖天逸第一次露出那麼憤怒的表情。
“她拿了我東西!”廖天逸指着莫母憤憤地說道:“還我。”
秦玉萱明白廖天逸爲什麼會對莫母發那麼大的火,現在的他心思簡單,來莫宅那麼久,對他最不好的就是莫母,所以廖天逸才會直接肯定是莫母拿了他的海豚。
“不是她拿的,你看,在這裡。”秦玉萱忙把海豚拿出來給他看。
看到失而復得的海豚,廖天逸嘴巴微張,震驚住了。
過了幾秒,他才轉頭去看莫母,怒火已經褪去,眼神從剛纔的兇狠變得膽怯。
他索性就縮到了秦玉萱的身後,小心地揪着秦玉萱的衣襬。
秦玉萱哭笑不得,鬧了脾氣之後才知道要害怕啊……
“媽,抱歉,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爲止。”一開始拿了廖天逸海豚的人是莫母,秦玉萱不說,只是不想讓廖天逸更加討厭莫母。
莫母看到那個被縫補過的海豚,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沉默了半響,她拍了拍被廖天逸碰過的衣服,嘟噥着:“真是晦氣,不知道帶了多少病菌。”語氣毫無不掩飾厭棄和輕蔑。
秦玉萱沒有在意,她跟莫母打了聲招呼後,才拉廖天逸上樓去。
莫母看着他們的背影,眼底的冷意越甚,她扔廖天逸一個娃娃,廖天逸就要跟她拼命似的。
這種危險的人,她不能讓他留下來,而且這種事傳出去也不好聽。
莫母冷笑,廖天逸哪裡是變癡傻兒,分明就是變瘋子了。
廖天逸的臥室。
秦玉萱坐在牀邊教導他:“以後不能對伯母動手動腳,知道嗎?”
要是剛纔不是她及時趕到,秦玉萱真的擔心廖天逸會對莫母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
畢竟現在廖天逸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做一切事情都是憑着本能。
“小海。”廖天逸不知聽沒聽進去她的話,伸手拿過海豚,緊緊地抱在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