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 安東尼和小七 6— 表白
十一瞳眸微縮，沉了眸色，“等我？你到底是誰？”
安東尼緩緩走近，夾着一身風雪，他的肩膀，頭上上都有不少的雪花，她再次確定，他已站在這裡很久了，他爲何會在這裡？
“小七……”安東尼幽幽地喊她的名字，微微一笑，真誠，而且良善，“我等你，你不開心麼？”
十一心頭狂跳，風雪亦不能把心跳穩住，他又在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了，安東尼，你到底是何居心，她不信他的戀人真在雪地中走散了。
一個失去戀人才幾人的男人，卻對另外一個女人始終存着曖昧，說不通，他並無什麼戀人，一切都是他虛構出來的。再一個解釋就是這個男人花心風流，對女人無情，所以很快就忘卻了他的戀人，尋找另外一段激情，這樣的男人，她也不喜。
他見她神色益發難看，眸中露出厭惡，平靜了斂盡噴涌而出的感情，風輕雲淡地說道，“庫爾太太怕風雪太大，你迷了路，她想親自出來尋你，這麼大雪天，我怎會讓她出來挨凍，所以我代替她來尋你，你站在太出神，我猜那時你不喜人打擾，所以我沒叫你。”
十一一怔，庫爾太太讓他出來尋她？
是真的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這地方繞來繞去才發現。
“昨天，我來過這裡。”安東尼輕聲道，十一渾身一震，詫異，震驚，更有少許的慌亂，彷彿是自己費盡心思隱藏的感情被人發現了，那些說不出口的羞澀之事。
腦海裡就響着一句話，他來過，他來過？
安東尼走到她面前，“這裡方圓幾裡就一間小屋，在雪地中走失的人一定會到裡面暫時躲避風雪的襲擊，我只是來碰運氣，不想你真的在。”
他解釋得合情合理合邏輯，十一挑不出一點毛病，她今天走過很多彎路，的確沒有其餘的木屋能夠躲避風雪，安東尼所說並無道理。
她神色減緩，“多謝。”
安東尼舒了一口氣，定下心來，秀氣的臉龐上露出了性感的笑容，“小七啊，不要說謝謝，出來尋美女，是我的榮幸，找到了，更是我的幸運。”
十一垂眸一笑，這個男人，真是……她自己都不知該如何說他了，若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在追求她呢。
他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十一心想，像這樣會哄女孩子開心的男人最吃得開了，即便是冰冷如她，如今在扮演着另外一個人的她，也感受到一份久違的開心。
真心想笑，已是好久以前的事情，這個安東尼……她看着他，似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羞愧的表情，卻只看見他深邃的眼眸，專注的眼光。
天藍色的眸寬廣似海洋，在雪地中見得更明顯，他的眼睛看起來很深情，這樣的男人總是有意無意地發射他的電力。
給人一種用眼神述情感的微妙感覺，很討得人好感。
“你找到你的戀人了嗎？”十一問，語氣平平的，細聽，卻有一絲淡淡的笑意，像是一種善意的嘲弄，說他風流多情。
多情最是無情。
安東尼豈會聽不出來，他欲言又止，笑容清淡，一點也不介意十一譏諷他，反而說道，“小七，人有時候真的要隨心而走。”
“隨心而走？”十一臉上浮起笑容，戲謔道，“我以爲安東尼是隨性而走。”
安東尼哈哈大笑，笑容暢快，風雪都好似染了他的愉快，瘋狂亂舞，可這笑聲的尾音卻很沉重，更透出淡淡的傷痛和……愧恨。
“如果我能早點意識到這點，如今也不會是這個局面。”安東尼聲音幽幽的，像是說給十一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心隨所致，多麼簡單的一句話，他卻一直忽略了自己的心發出的真實聲音，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他甚至不知該如何去抓住，那個曾經被他傷透的人。
風雪太大，十一聽不清他說什麼，只覺得他好像很悲傷。
一陣狂風撲面而來，十一被嗆了一下，咳了幾聲，安東尼回過神來，他真是大意，她身子不好，就算要說什麼也不該在雪地裡凍着。
“天太冷了，我們回去吧。”
“好！”
十一剛邁動一步，突然腳下一軟，往前跌去，安東尼眼明手快，迅速伸手把她摟住，本可以很快扶起她，安東尼卻反摟着她的腰，把他圈在懷裡，身子一側，細心爲她擋住風雪。
他很想裝陌生人，只是無意接住她，又若無其事地扶起她，可是，他的手不聽使喚，硬是把她護在懷裡，天知道，他多想這樣碰着她，抱着她。
這是他很早就想做的事。
安東尼身材挺拔，十一嬌小，他整個人都好像能夠把十一裝下，有他擋住風雪，並無什麼冰冷，但十一的腳還是很麻木。
站的太久了，雪都把腳凍僵了。
十一此時也沒注意到兩人姿態很曖昧，只能靠在他懷裡，不知如何是好。
“走不動嗎？”安東尼垂着頭，擔憂地問，熱氣在她耳邊吹着，很快又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他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古龍水味道，充斥在她鼻尖。
十一的臉微熱，頷首。
她的身子不是鐵打的，還不算復原，病毒破壞了她的身體構造，很容易生病，勞累，這是她有力量增強背後付出的代價。
這兒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任是誰在雪地中站久了都會被凍僵。
安東尼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披到她身上，暖暖的體溫隨之而來，十一驚呼，“你做什麼？”
他裡面就穿了一件不算厚的V領羊毛衫，這樣的天氣，他想凍死不成。
“你穿着，別脫下來。”安東尼阻止她想要脫衣的動作，他眸光溫柔，“你穿着，我是男人，這點風雪算什麼，上來，我揹你回去。”
十一一震，揹她回去？
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落魄到要誰揹着她回去呢，可是，她動了動自己被凍僵的腿，實在不好逞強，只是讓他揹着……
她有點小小的抗拒。
“怎麼了？”
“給我一點時間，我能走的。”十一道。
“小七，你該不是害羞吧？”安東尼的笑容很好看，看着她的眼光很溫柔，專注，又有點灼熱，“小七，你不想我凍死吧？”
十一心頭一顫，看着他身上單薄的衣着，略微一猶豫，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安東尼背起她。
十一身上的禦寒衣物一本就很厚，再加上安東尼的，顯得很臃腫，幸虧安東尼手長，能夠護着她。
第一次被男人揹着，感覺很奇怪，風雪從旁側狂猛地掃，寒風呼嘯，冰冷刺臉，十一用圍巾捂住安東尼的耳朵。
輕輕的笑聲從面前傳來，十一有點尷尬，“你笑什麼？”
“小七很乖……”
十一怔住，乖，她什麼時候和乖聯繫在一起了，這個男人真奇怪。
“我很重的，你要吃力就放我下來。”
書上總是描寫女孩子什麼輕如羽毛，男人都不用力就能抱起來，幾十斤的重量，怎麼也和輕如羽毛差距太大，很重的。
安東尼靜了很久都沒說話，沉默地揹着她，好一會兒，她才聽到他的聲音，“小七，你應該吃得胖一點，我也不會……”
她就聽到前半句，後半句被風雪吹散了，十一努想聽清楚又覺得兩人太親密了，只能打消那個念頭。
“小七，你有喜歡的人嗎？”安東尼突然問。
十一知道她問什麼，這個問題和程安雅問的一樣，“沒有！”
“我們的小七好純情啊，沒談過戀愛？”安東尼的略有點幽幽的笑聲在風雪中聽得不太真切，說笑又不像是笑。
“沒談過戀愛很特殊嗎？”
“自然不是。”安東尼笑道，調整一下她的位置，問她是否舒服，十一併不在乎，安東尼繼續說道，“你剛剛站在那裡很久，背影看起來很孤獨，我以爲你在懷念你的戀人。”
“……”十一沉默不語，是懷念麼？
算是吧，但戀人麼？不算吧，五年前，即便彼此喜歡，墨曄對她的獨佔欲很強，時而開玩笑地規劃他們的將來，但兩人都沒提感情。
五年後，更不算是了。
戀人……對她來說，是一個諷刺的名詞。
“不算是。”可能是時候要找個人說說，十一意外地吐露心聲，“我曾經恨喜歡一個人，現在……很恨他。”
安東尼扣着她身子的手微微收緊，似有察覺到什麼，力氣又緩緩地鬆開了。
十一趴在他身上，並無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只覺得很安心，安東尼的背很寬，很舒服。
“他傷害了你嗎？”
“算是，又不不是。”十一輕聲道，冰天雪地，和別人訴說心事是一個新的經歷，他很能讓人卸下心防，十一道，“算是爲我而傷我。”
“不懂……”
“其實我也不懂，反正過去了，無所謂。”十一輕笑道，“我沒有幾年好活，不想過得那麼辛苦，這次來這裡，希望能放開，從此海闊天空。”
“胡說！”安東尼驟然厲喝，停下腳步，十一嚇了一跳，無緣無故，他發什麼脾氣，而且語氣如此沉厲，她有幾分不解，安東尼似也感覺到自己的失態，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不會死的。”
絕對不會死的，他不許！
“誰都會死的。”十一笑道，早就看淡了生死，她開玩笑問，“你不捨得我死啊？”
“是不準！”安東尼沉聲道，“不准你死！”
“你又不是閻王！”
“小七……那個人傷你很深是不是？”
“……”十一不說話。
安東尼也不在乎，又問，“如果他後悔曾經犯下的錯，求你原諒，你會給他機會嗎？”
十一再一次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本是斬釘截鐵的回答，此時卻猶豫了，“安東尼，你對我的事情很好奇，特別是感情。”
“當然了，小七這麼美好的女孩子，誰都好奇你的感情。”安東尼回答。
“你是第一個說我美好的人。”十一輕笑道，“安東尼先生，你真的很會哄女孩子開心。”
“那是他們沒眼光。”安東尼笑，“你開心了嗎？”
“開心。”
“那就好。”安東尼淡淡道，繼而提醒，“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不知道，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而且……我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關聯。”十一沉沉道，驟然感覺安東尼身上有一種沉重的哀痛和陰鷙。
十一選擇沉默了，庫爾家已出現在眼前。
“小七，有沒有想過，你是愛得太深，所以恨得太深，心中執念太深，如果能放下……說不定能走到明媚晴天。”安東尼輕聲道。
十一搖頭，“不可能了！”
安東尼又沉默了，不可能了嗎？不，他不會這麼放棄。
“安東尼，如果你的戀人愛上別人，然後又回頭，你會原諒她嗎？”十一問。
安東尼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的戀人愛上了別人嗎？”
“不算，也算。”
心靈上的走失，誰都很介意。
“小七，如果我的戀人愛上了別人，我不知會不會原諒她，如果她的心最後又回到我的身上，我想我會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