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均感受到喬以恩那股怪異的目光,微微縮了縮眸子。
他能感覺得到,她正在打着什麼主意,而且好像還跟他有關。
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只是勾了勾脣,帶着一絲興味的目光盯着她。
喬以恩絲毫沒有覺察到自己的舉動已經被人窺破,依舊盯着他,嘴角微微彎起:“杜先生,既然你知道我是正常的,那你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嗎?”
在杜均朝她拋出一隻橄欖枝,問她是不是真遇到什麼困難的時候,她沒有立即巴上去求救,而是微笑地反問他有沒有興趣聽她的故事。
一般這個時候,人都會產生或多或少的好奇心,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擔心杜均會拒絕她。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他聽了她的話,不僅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好奇,反而勾脣淡淡地笑了笑,低頭端起桌上杯子送到脣邊。
他沒有看她,也沒有問她到底有什麼故事,他的表情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樣。
喬以恩頓時有種挫敗感,她終於知道這個叫杜均的男人,真的跟一般人很不一樣!就連她也完全沒有辦法揣摩到他此時的心思。
如果她方纔不那樣反問他,而是直接說自己確實遇到困難了,他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表情?
就在她感覺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杜均卻忽然停下將杯中水送入口中的動作,擡眸盯着她勾脣一笑道:“可以聽一聽。”
他說着微微低頭,淺淺地啜了一口水。
聽他突然這麼說,喬以恩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愣,似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見她傻傻地看着自己,杜均將手中的杯子輕輕地放到桌上,隨後擡眸看向她:“不是要說說你的故事嗎?”
男人的聲音不像剛開始那般冷冽,而是帶着一絲低沉磁性的性感,聽起來倒是多了些人情味。
喬以恩被他帶着磁性的聲音感染,恍然間收起呆愣的神智,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脣。
過了一小會兒,她擡起頭看向他,緩慢而認真地說道:“杜先生,很感謝你願意想信我。”
杜均勾脣笑了笑,並沒有開口說話。
但即便是這樣,喬以恩也覺得他這個人其實也不像外表看起來那般冷漠。
沉默下來的時候卻突然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她想了想,悠悠開口道:“我本是s市第二人民醫院一名小醫生,不說生活得多麼多麼好,但一直很平靜。最近不知怎麼就惹上一個惡霸,就是那個帶我上車男人,他叫傅明寶,是帝都傅家的大少爺。”
她說着頓了頓,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杜均,接着又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他也根本就不是我老公!我只知道他在身份很不一般,所以我儘量地想避開他,卻不想還是被他給鑽了空子!是他!是他將我綁架,一路帶到火車上,想要帶回帝都……”
“等等。”
身旁男人低沉的聲音突然打斷她的話,喬以恩有些詫異地看向他,抿了抿脣:“杜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雖然她沒有說出傅明寶是將她當成心心的替身,所以才抓她,但她所說的也算是句句屬實,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纔對。
那麼,杜均爲什麼會突然要她停下來呢?
杜均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地敲打着桌面,雙眼微眯地盯着她,有些不太相信地問道:“你說你是在s市被綁架,然後正被人帶往帝都?”
聽他這麼問,喬以恩稍稍鬆了一口氣,她還以爲自己說的話他不相信,還拿她當精神病人看呢!
原來,他只是這麼問。
不過,他爲什麼要這麼問呢?
見他還一直盯着自己,喬以恩微微蹙眉輕輕地點了點頭:“是啊,我是在s市被人綁架,然後那人說要帶我去帝都。”
她說着頓了頓,有些狐疑地盯着杜均小聲問道:“杜先生,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杜均蹙着眉頭,沒有立即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緩緩地轉頭看向窗外。
見他這樣,喬以恩有些着急了。
他的樣子明顯是在懷疑什麼,然而卻不告訴她。
他到底在懷疑什麼呢?懷疑她說的話嗎?還是到現在都不相信她是正常人?
喬以恩被傅明寶隨意杜撰出來的一句“我老婆有精神病”,給弄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懷疑,她是不是真被傅明寶氣出精神病來了?
“杜先生……”
她正準備問他到底有什麼問題,請他說出來的時候,杜均卻突然回頭了。
他看着她,看了那麼一小會兒,才淡淡地開口道:“據我所知,這輛列車是從s市南邊的t市出發,途經h市、s市、n市、b市等站,最後纔到s市北邊的終點站l市,而並非你所說是到帝都。如果照你所說,你是在s市被我綁架,那你現在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輛列車上?”
他說着頓了頓,又接着道:“哦,忘了提醒你,我們坐的列車現在正在s市南邊的h市範圍內,下一站就是s市。”
從遇到他開始就沒有聽他說這麼多話,現在一下聽到說這麼多,又這麼複雜,喬以恩一時之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她咬着脣,憑着超強的記憶力,一遍一遍慢慢地消化着他的話。
她方纔一清醒過來便發現自己在火車上,根本就沒來得及去了解這輛列車的情形,只知道自己確實是在s市被傅明寶綁架,而他確實也說過要帶她去帝都見一個人。
所以,才讓她有了這個意識,這輛列車是從s市開往帝都的。
然而,剛聽杜均這麼一說,好像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t市、h市、s市、n市、b市加上帝都是處於一條線上的,如果說她此時正處於h市和s市中間,那麼就是說她不是在s市上的火車,而是在h市!
傅明寶肯定是將她帶到距離s市最近的h市,然後在那裡上的火車!而這輛列車通往的l市也是距離帝都最近的城市,等到了n市再要到帝都無疑很方便。
原來,傅明寶根本就沒有在s市出發,他爲了避開白季寒的搜索,竟然想出轉而從h市上車這麼一招,真的太狡詐了!
喬以恩恨得牙癢癢,然而當她感覺到來自身邊男人那股莫名的目光之時,不得不暫時收起那股鬱氣。
她擡眸看向他,咬了咬脣,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纔好。
可是,在這整節車廂內,就只有他一個人會相信她。她必須得緊緊地抓住這顆救命稻草!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盯着杜均沉聲開口道:“杜先生,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之前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我確實是在s市被那個男人綁架,正要帶往帝都。至於爲何現在還在s市通往帝都的另一方,我實在不清楚,因爲之前我被那個男人下了藥,所以一直昏睡着。不過,我猜想,他大概是怕我的家人找到我的行蹤,所以故意繞道h市上車。至於這輛列車爲何不是到帝都的,這個問題想必我不說你也清楚,畢竟l市到帝都很近。”
她說到這裡停下來,仔細地盯着杜均,想看看他是不是相信她的話。
然而,這個男人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讓人根本就無從看出他絲毫心思。
喬以恩有些不自信起來,盯着他有些急切地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個男人怕我逃跑、怕我向身邊人求救,所以對外宣稱我是他老婆,還說我是精神病患者!他就是個人渣!”
說到後面,她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起來。
按時間來看,她可能都失蹤好幾個小時了,這段時間不知道白季寒和莫小麥他們都急成啥樣!
她真的是恨死傅明寶那個人渣!
杜均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敲打地桌面,原本一直盯着窗外看,此時也因爲聽到她激動的聲音而轉過頭看向她。
他的脣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我沒有說不相信你,你不要這麼激動。”
陡然聽他這麼說,喬以恩有些愣住。
這個男人真的很過分耶!
方纔裝得那麼深沉,害她以爲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就在她擔心得要死的時候,他卻雲淡風輕地告訴她,沒有不相信她的意思。
這不是很欠扁嗎!
儘管如此,喬以恩也只能氣得咬咬牙,什麼也沒有說。
杜均脣角的笑未曾間斷,他盯着眼前的人兒淡淡地說道:“你說的倒也不是不可能,不過能讓他們這麼做,你到是魅力不小。”
見他也認同她說的可能,喬以恩總算放心,她沒有時間去跟他討論她的魅力到底有多大,她現在只想知道他能不能救她?
於是,她用十分認真的眼神盯着他,再用萬分認真的語氣問道:“杜先生,我跟你說這麼多我的故事,無非就是想讓你相信我。只有你相信我,我才能問一句,你能不能救我?”
從剛開始遇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就知道他跟別人不同,也許正是因爲那份與衆不同,才讓她覺得如果他願意,那他就一定可以救她。
他,不僅可以救她,也是這裡唯一肯相信她的人。
她只能指望他。
然而,就在她滿懷希冀的時候,身旁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朝她冷冷地說道:“你這個瘋女人,別再纏着我!”
他說着,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