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均話裡的意思,喬以恩聽得清楚明白得很。
他這麼一句話,就讓這姑娘因爲自己的年少輕狂,使她在這家看來還不錯的飯店裡的職業生涯就此結束了。
雖然很詫異他竟會如此鎮定地說出這樣的話,來決定一個人的去留,但卻對他的話絲毫沒有懷疑。
彷彿他天生就有這樣的能力似的,不管他做什麼事總是能有足夠的能力去達到。
那姑娘被他霸道的氣勢所震撼,良久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來,不甘地看他們一眼,轉身就走。
她那一眼,彷彿還不相信眼前的男人有那股通天的能力,可以將她弄走一樣。
服務員走後,喬以恩因累極所以有些虛脫一般,緩緩地坐到身後的位置上。
杜均邁動優雅的步子坐到她對面的位置上,擡眸淡笑地看着她。
喬以恩豎起雙臂撐在桌子上,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按在眉骨之上,不輕不重地揉着。
她怎麼也想不到,就因爲臨時被莫小麥拉出來所以忘記帶錢,便引發一場令人如此身心疲憊的戰爭。
如果沒有杜均的出現,她是不是會被當成強吃霸王餐的小人而送進警察局?
想起幸好有杜均的及時出現,才替她化解一場尷尬,心裡溫暖極了。
她緩緩地移開雙臂,微微擡眸朝他看去,見他正盯着自己笑得意味深長,有些不好意思地慌忙垂下腦袋。
他是想笑她麼?
他臉上的笑分明就是在笑她蠢啊!
也是了,現在都什麼年頭了,竟然還被她遇到這樣的事兒。而且還被她弄成那副差點兒就無法收拾的殘局……
想想她也是醉了!
方纔她明明可以強勢一點,爲什麼要對那個姑娘勢弱呢?
什麼時候,一向清冷強勢的自己竟變得連一個小姑娘都應付不來了?
想來想去還是因爲住院太久,一場病將她病糊塗了吧!
她爲什麼會病呢?
還不都是爲了替眼前這個男人卻山上尋藥,所以纔不小心被蛇咬跌落山坳麼?
這男人倒好,現在竟然還敢取笑她!
思及此,喬以恩突然擡起頭,狠狠地瞪他一眼,緊接着訥訥地說:“都怪你!”
被她突然說出的三個字弄得莫名其秒的杜均,雙眸微微縮了縮,目光深邃地盯着她卻沒有立馬接話。
喬以恩見他不哼聲,似乎不解,輕輕地哼了哼:“都是爲了替你尋藥才摔壞腦袋,搞得我忘了帶錢、也忘了反擊那個無理的姑娘,才被人欺負得這麼慘!你說,是不是都怪你?”
她說着雙手拖住下巴,微微嘟着嘴瞪着他。
那模樣可愛之中帶着幾分俏皮,跟她一慣清冷的脾性十分不一樣。
杜均見到這樣的她,倒是不覺得奇怪,反而寵溺地笑看着她,也不出口反駁。彷彿默認一般,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下倒是讓喬以恩有些呆愣了。
杜均目光之中那種淡然、安靜的寵溺,雖然跟白季寒對她誇張、包容的寵溺多有不同,但同樣都是寵漲到骨子裡。
白季寒寵她那是應該的,誰讓他是她老公呢?
可是,杜均爲何也用這種寵溺的眼神看着她?
要說交情,他們不過相交那麼一天一夜,說到情誼,頂多就是你救過我、我爲救你而受傷的感激之情。
他用得着以那種可以跟白季寒媲美的寵溺目光看着她嗎?
從沉思之中回過神再看向他的時候,他又恢復到一副淡然冷漠的樣子,彷彿方纔拿那種寵溺到極致的眼神看她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這讓她幾欲脫口而出想要問他爲何要那樣看她的話,一時之間怎麼也問不出口。
看着他一派悠然地坐在那裡,似乎並沒有說話的意思,她也不好意思再開口說話。
只不過,方纔他那寵溺的眼神,到底是不是她看錯了啊?
不等她多想,忽然朝他們走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先生,您好!”男人朝杜均恭敬地行禮道,“我是這家分店的負責人,方纔那名服務員不懂事,打擾了二位用餐的雅興,實在抱歉!本店已經正式解僱她,敝人特來跟二位道歉。這是您的卡,請收好,歡迎您和您的朋友下次光臨!”
聽着飯店負責人恭敬而有禮的話語,杜均接過卡片微微頷首,卻依舊惜字如金並沒有開口說話。
喬以恩知道他就是這性子,倒也見怪不怪。
只不過,令她想不到的是那飯店負責人顯然根本就不認識杜均,可卻僅憑一張小小的卡片,就將那名服務員解僱了!
那卡片到底有什麼神奇之處,竟能發揮如此大的作用?
她一有些什麼心思總是喜歡即時表現在臉上。
杜均輕易便將她的心思看在眼裡,將手中卡片朝她伸過去,淡淡道:“要看清楚些麼?”
看着突然伸到面前的卡片,喬以恩下意識地接過來。
卻在接過卡片之後,又發現自己心思被人窺探有些不知所措,她拿着那張卡片就像燙手山芋一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還給你,我纔不看呢!”她嘟了嘟脣,堵氣似地將卡片遞還回去。
杜均看着她幼稚的動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低聲道:“送給你了。”
突然聽他這麼說,喬以恩驚了一下,急忙說道:“不用……”
“就當是謝謝你爲了救我而智商變低的禮物吧!留着吧,以後總會用得着!”
他說着朝她淡淡一笑,優雅地站起身看她一眼,轉身就走。
完全沉浸在他這句話裡的喬以恩,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杜均竟然用她之前跟他無禮取鬧的話來堵她的嘴!
什麼叫爲了救他而智商變低?什麼叫留着以後總會有用?
當她每天都這麼弱智地不帶錢傍身麼?
混蛋!這個男人怎麼還是這麼毒舌啊!
她以爲有了那一天一夜跟他建立起來的革命友誼,他總該會對她好一些,卻不想這才幾天不見,他又恢復到初見時那般腹黑毒舌!
真是!果然不能輕易對一個人改觀啊!
喬以恩氣極了!可是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位置上根本就沒有杜均的身影!
這個男人,實在上太可惡!
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可惡的人!
她拎起手中那張他留下的卡片,氣得用力掰去,只想將這卡片當作是杜均那張欠抽的嘴,給他掰壞!
可真不知道那卡片到底是什麼做的,她使出渾身的力氣掰了又掰,卻怎麼也掰不動!
她氣得恨不得將它扔掉!
但轉念一想,那男人惹了她,她拿他的卡以後天天請莫小麥到這飯店裡來胡吃海喝一頓,倒也不失爲一樁美事。
如此一想,氣好像也消了不少,便收起卡片起身走出去。
經過在飯店裡那麼一番鬧騰之後,差不多已經快到下班高峰時期,看着街道上人來人往的車輛,她倒是爲難起來。
身邊本來跟着阿奧和阿然,可上次她出事他們沒有起到作用,搞得白季寒發火直接將他們給撤了。
所以,她現在是孑然一身,自由自在。
其實,她覺得這樣挺好的。
既然敵人總是能以各種手段將她身邊的人弄走,然後對付她,那她爲何還要多此一舉讓人跟在自己身邊呢?
不過,她倒是挺好奇白季寒這次怎麼會這麼放心將她身邊的人都撤走。
雖然好奇,卻從來不曾想去問他,她覺得還是一切順其自然的好。
她不知道的是,白季寒根本就沒有將她身邊的人全都撤走,而是採取一種另類的方式來保護她。
她身邊不是沒人,而是沒有她能看得到的人。
如今,不僅她看不到人跟着她,就連那些暗中想要對她不利的人,也完全摸不清她身邊到底有沒有人保護着。
這,就是白季寒深思熟慮之後得到的最終結果。
路上車很多,人更多。
喬以恩站在路邊等了好久,一連滑過去幾輛計程車都說這個時間要趕回去換班,不能載她。
她無語極了!若是方纔在飯店裡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她肯定不會剛好趕上這個點!現在可好啦,坐不到車了!
正當她左顧右盼的時候,旁邊忽然開過來一輛通體烏黑的豪華越野車,慢慢地停在她面前。
副駕駛位的玻璃窗滑下,探出杜均那張英俊剛毅的臉:“上車!”
本以爲他已經離開,卻不想他只是去取車,看這架勢,他一定是知道她無法輕易打到車,所以特意繞過來載她。
喬以恩來不及驚,便又聽他淡淡笑道:“想讓我被開罰單來報復我麼?”
這男人,總是這麼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像上帝一樣朝她伸出援助之手。卻又總是在下一秒用他那腹黑毒舌的一面,將她打擊得體無完膚。
她方纔明明是在感激他好不好!竟然那樣想她!真是太氣人了!
不過氣歸氣,這個時間點有免費車不去坐那纔是傻子呢!
杜均的車跟他的人一樣,整潔而冷酷。
一般很少有人又這種越野車來代步,不想他卻偏偏要用它。這個男人,總是能讓人輕易便發現他的與衆不同。
想起之前他救她脫離傅明寶的魔爪,還爲了保護她而受傷,今天又在短短的時間內兩次替她解決困難,心裡真的是充滿感激。
“杜大哥,謝謝你數次幫我。”本就坐在副駕駛位的喬以恩側頭看着杜均由衷地說道,“真的很感謝你。”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眸光裡更帶着最真誠的謝意。
杜均聽到她的聲音並沒有立刻接話,而沉默了一小會兒,在車子剛好停下等紅燈的時候突然轉頭看向她:“想要報答我的話,就陪我去一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