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向後偏開,安然的神色多了一絲冷然。
華瑾城的動作一頓,不解地看着她。
對着他的眼眸,安然能感覺到自己內心在那一刻,心淡如水,“你知道,在這之前,我在做什麼麼?”
華瑾城皺眉,不解地看着她。
安然的態度對他而言,是可怕的。
“曾喻找過我。”安然清冷的眸子看着華瑾城,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字。
她的目光,透着銳利的鋒芒,她的話語,像是空中打了一個響雷,讓華瑾城腦子一片空白。
兩人久久對視。
“她找你?”華瑾城擰眉,一臉疑惑,可是眼底卻暗藏着絲絲的恐懼。
安然點頭。
許許多多的可能,在華瑾城的心頭閃過,他強自鎮定:“說了什麼?”
聞言,安然擡頭,“該說的都說了。”
華瑾城面色微變。
安然知道,如果不把話挑明瞭,只怕華瑾城都不會承認。
其實在這之前,她曾想過,也許能當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因爲在他們之間,關係如此尷尬,也許跟曾喻,也只是一時衝動罷了。
可是,不行!
因爲她是安然!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無所謂,可以任由別人當做玩偶似的,喜歡怎麼玩就怎麼玩,儘管她深知,華瑾城不會這般對待自己。
華瑾城倏然嘆了口氣。
這個舉動,引得安然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這時候,他擡起眼來,眼中透出絲絲無力,“安然……”
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該如何說起。
安然靜靜等着他的下文,不去打擾,目光也從之前的清冷逐漸變得有些柔和。
她還是希望聽到解釋的,儘管事情已經發生了。
華瑾城突然握上她擱在病牀被子上的手,那一刻,安然感覺到他手心上冒着細細密密的汗。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無濟於事,我只希望,你能夠相信我,未來,一定不會讓你失望。”華瑾城說道,握着安然的手微微加重了幾分力度。
他在害怕。
極不容易才能得到的幸福,他不希望就這樣,稍縱即逝。所發生的事情,已經成爲歷史,他只希望安然能給自己一次機會。
“我能相信你麼?”被他緊握的手,微微掙扎了下。
華瑾城急了,緊緊握着她的手,更帶着一絲絲的希望,“能。”
他狠狠點着頭,那雙漆黑的眸子透着堅定。
如果換做以前,這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安然毋庸置疑。
只是今天,她卻猶豫了。
這個男人,她打從心底裡信任着,不曾懷疑,當她得知一切的時候,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不得自拔。
太無力!
“在這之前,我從未對你有過質疑。”安然看着他,脣角勾着淡淡的笑,“我曾經以爲,這輩子,最不可能背叛我的人除了尤桐,另一個人就是你,只是到了今天,我才發現原來這些想法都是錯誤的。是我,太自信。”
華瑾城擰着眉頭,聽着安然那字字句句,卻找不到半句反駁的話。
安然說:“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人生在世,從來就沒有規定誰一定要忠誠誰。總之一切都過去了。”
“安然!”
聽她這般語氣,華瑾城急了,“相信我,這隻會是最後一次!”
“常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覺得我還能像以前一樣,對你毫無保留的相信嗎?你相信我還能如此麼?”安然淡淡反問,甚至帶着絲絲的諷刺。
其實彼此都很清楚,這根本不可能!
只是,他們都在掙扎着,試圖給對方一條活路。
總之,到最後,累的只會是彼此。
華瑾城無話可說。即便,他很想在這個時候極力爭取。
見他不語,安然也就算了。
尤桐回來的時候,兩人正好陷入了僵局當中。
打開門的瞬間,尤桐已經聞到了不對勁的味道。
“來,吃點粥。”尤桐提着在外面斬獲的食物,一一陳列在桌面上。
安然笑着坐起來,華瑾城倒是一句話也沒說。
“都是些什麼吃的?”安然問道,爲了打破這僵局。
尤桐:“還有一些點心,一會兒佩佩還要送湯過來,所以沒買多少東西,但是足夠你吃的了。”
“嗯,謝謝。”
安然笑着,開始了就餐。
或許在這個時候,她需要做的就是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如果說,對華瑾城存在一定的埋怨或者責怪的話,倒不如說,從知道那些事情到最後,心情就猶如心電圖一樣,十分有規律地跳動,直到現在,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整個過程中,他們也只是隨便說說笑笑,華瑾城雖然有參與,可中間一直都處於十分被動且陰沉的狀態。
直到,佩佩給安然送補湯過來,尤桐找了個藉口,帶走了華瑾城。
出了醫院門口,尤桐直接停下腳步:“說吧,發生了什麼事?”
從在病房開始,她就嗅到了不對勁,直覺告訴她,這事兒絕對不簡單。
華瑾城雙手插兜,聞言,倒是擡起了那一雙溫潤的眸子,他盯着尤桐看了好久,遲遲才道:“我想,我跟她之間真的結束了。”
結束?
尤桐狠狠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結束?”尤桐追問道,頗顯着急。
華瑾城自嘲一笑:“怪我!”
兩個字,表達了太多太多,可尤桐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她的認爲裡,華瑾城做不出太多過分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你倒是說啊?”尤桐語氣重了幾分,真是要急死她了。
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吞吞吐吐的人了,偏偏這時候華瑾城就耍着這樣的把戲。
華瑾城盯着她許久,終是嘆了口氣。
結果,他什麼都沒說,尤桐什麼都問不到。
原本想着去問安然,可是想了想,也不想打擾到安然休息,最後只能作罷。
……
夜,有些悶熱。
外面的風很大,打得窗外的樹葉沙沙的響,可能要下雨了。
安然原本想今天出院,但是在醫生的建議下,準備留院觀察一個晚上。
一個人,躺在病牀上,拿着一本安佩佩帶過來的書籍,看似入神,可實際上,她腦子亂如漿糊。
人生幾十年,總有許許多多的選擇,而在目前,便是有着許許多多的選擇題。
對於華瑾城,不知爲何,在整個事情上,除卻剛開始的難以接受,至今,卻沒有太多的想法,相反,她總是想起蘇千墨。
這個男人,簽署了離婚協議,然後離開S市,似乎什麼都不再管顧。
一種很淺的內疚,油然而生。
很是奇怪。
也許,她真的太累了。
想着想着,她睡了過去。
似夢非夢,夢境裡,出現了蘇千墨。
她問他:“爲什麼要離開?”
他說:“想要留在那一座城市,只因爲一個人,想要離開,也是因爲一個人。我無法接受那個人站在他人的身邊,笑着告訴我,她很幸福。”
一句話,簡簡單單,她卻哭了。
夢裡的她,哭的很厲害,毫無緣由。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體會了前所未有的空落落的感覺。
尤桐來的很早,她一個人開車過來,接安然出院。
檢查了安然的狀況後,醫生放心讓安然出院。
辦理好一切手續,尤桐推門進入,安然站在窗口前,看着窗外的樹枝發呆。
昨晚,最終還是沒有下雨。
“在看什麼?”尤桐走過來,與她並肩站着。
安然目光遙望前方,卻毫無焦距點,“在想些事情。”
“想什麼?”
按捺住想要問昨晚的問題,尤桐看着她的側臉。
最終,安然回過頭來,看着尤桐卻也只是笑了笑,“尤桐姐,你信麼,未來會發生什麼,也許正是我們現在所牴觸的。”
一句話,說的有些高深莫測。
尤桐細細去想,最終卻還是沒能想明白,安然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
最終,她只好作罷。
華瑾城最終還是沒有來,尤桐給他打電話,卻始終是關機狀態。
安然說:“算了,走吧。”
出了院,聞着外頭的空氣,着實讓人覺得悶熱。
這天,也不知道何時才能下雨,就跟她現在的心情一樣,並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爆發。
……
好一些日子,他們過得很是平靜。
尤桐最終沒有去問安然與華瑾城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安然也什麼都沒有去說。
有時候,感情的問題,從來都容不得第三者插手,尤桐似乎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不再參與。
蘇千墨離開S市,轉眼已經過去半個月,就連華瑾城,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一直在S市,只是不曾露面。
某天,康子君問安然:“那個,安然,你能聯繫到華總麼?”
安然微微愣了下,“你可以試着聯繫他。”
從安然的神情中,康子君確定,他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彆扭。
“其實,我也正好是有點公事,卻找不到人,安然,以你和他的關係,你應該知道他去哪裡了,或者,你應該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康子君試探性問道。
安然笑:“康小姐,這畢竟是私事,我想他應該是不想被人打擾,所以纔會處於失聯的狀態,不瞞你說,我跟他也有一段時間沒聯繫了。”
“這樣啊,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康子君連聲問道。
安然靜靜得看着她,帶着一絲探究。
什麼時候開始,竟是對她的事情這麼感興趣了?
“哦,你別誤會,其實就是出於朋友的關心,再說我與華總也是合作伙伴,所以纔會因爲他的事情多問了兩句。”康子君忙聲解釋。
安然笑意愈濃:“沒什麼,我能理解。如果我聯繫上他了,一定會跟你說一聲。”
“嗯。”康子君笑得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