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楚慕離是生是死你也不會在乎
輕輕嘆了口氣，顏曦微微往後，靠在了沙發上。
不知道那個男人，現在怎麼樣了？
“麻麻，你不舒服嗎？姣”
聽到顏曦嘆氣，煜晗從沙發上供着小肚子撐起來，爬到顏曦腿上，關心的問秈。
顏曦搖頭，抱他坐在腿上。
低頭，看着他泱泱的小臉，“是不是很悶？”
“還好。”煜晗口是心非。
顏曦捏了捏他的小臉。
“麻麻，你說大壞梨現在還傷心嗎？”
煜晗看着顏曦，黑白分明的大眼裡，分明寫着擔心。
顏曦神色微暗，“麻麻也不知道。”
煜晗低下頭，將腦袋懶洋洋的靠在顏曦的懷裡，不說話。
顏曦張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麼。
空氣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寬敞的房間內，只能聽到一大一小淺淺的呼吸聲。
“叮~~~”
突然，酒店門鈴響了起來。
顏曦和煜晗同時一愣。
煜晗有點緊張的看着顏曦，“麻麻，會不會是大壞梨？”
顏曦眼皮一跳。
會是他嗎？
抿脣，顏曦將煜晗輕放到身側的沙發上。
起身朝門口走去。
看着顏曦走過去，煜晗眼睛睜得大大的，微微屏住了呼吸。
顏曦緩慢走到門口，捏了捏拳心。
才握住門把，輕輕打開了門。
然而，映入眼簾的人，並不是煜晗猜測的某人，而是一身黑色打扮，氣色不佳的楚荊淵。
顏曦驚，“爸......”
“小曦，不請爸爸進去？”
相比之顏曦的詫異，楚荊淵卻很平靜，但又好似不那麼平靜，因爲他的一雙眼，正含着某種期待朝她身後的房間瞧。
顏曦看見，雙眼閃了閃，咬脣，微移動身形，讓到一側。
楚荊淵朝裡走進的身形微微發顫，握住柺杖的手都在抖。
顏曦看見，心頭不忍，關上門，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楚荊淵身形微僵，看了眼她落在他手臂上的手，自嘲道，“老了，走路都顫巍。”
顏曦心口抽了抽，沒說什麼，撫着他往沙發處走。
走進沙發，顏曦眉心跳了跳。
因爲沙發處，某個小傢伙已經不在。
朝洗浴室看了眼，果見洗浴室的房門輕輕打開了一條縫隙。
顏曦沒什麼表示，扶着楚荊淵坐下，自己則站在他的身側。
“坐吧。”楚荊淵眉頭皺緊，指了指沙發一側。
顏曦點頭，走到一側坐了下來。
看着他中氣不足虛弱的臉，“爸，您一個人來的嗎？”
“嗯，剛出院。”楚荊淵不冷不淡說。
出院？
顏曦想起上次在墓地他暈倒的事。
心裡登時涌出一股愧疚。
她這幾日都在糾結要不要把煜晗送去陪某人幾天，可又怕送去之後，某人真如煜晗所說，不讓他們團聚。
根本沒心思想起他的事。
“爸，對不起，您住院我沒去看您。”
顏曦歉然。
四年前，她嫁進楚家之初，楚荊淵對她很照顧。
而這些年，她在c市，他依然每月往她卡里轉賬。
自從親生父親將她送到楚家沒了音訊後，這幾年，她唯一能感受到一星半點的父愛，來自如他這個和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長輩。
所以，她很感激他。
即便和楚慕離離婚了，她也仍然願意叫他一聲爸爸。
然而，他暈倒住院，她卻沒有前去看望，很沒良心！
楚荊淵看着她臉上印染的慚愧，好一會兒，才冷笑了聲，“小曦，你確實對不起我，但並不是沒有來醫院看望我。”
“......”顏曦指尖蜷了蜷，盯着他說不出話。
楚荊淵握了握金杖，氣勢恢復了些威嚴，字字鏗鏘，“如果慕離沒有發現，你是不是打算瞞着我們一輩子？”
“爸......”
“回答我，是不是？”楚荊淵厲聲。
顏曦看着他蒼白卻也凜冽的臉，有些無奈。
從一定程度而言。
楚荊淵的脾性和楚慕離很像，脾氣都暴躁，而且很沒耐性，若說不同之處，大概就是楚慕離更青出於藍吧。
顏曦沒有否認，“如果楚慕離沒發現，我會瞞一輩子。”
“混賬！”楚荊淵臉色當即鐵青，金杖嘭嘭嘭的落在地面，怒瞪着顏曦。
顏曦看着他氣得眼都紅了，有些心驚，想勸他剛出院不要激動，可，不敢說話，怕更激怒他。
“我們楚家到底哪兒對不起你？你顏曦說說看？”楚荊淵低吼，渾身發抖。
四年了。
他從來不知道，他已經有一個孫兒。
她顏曦倒是好啊，瞞得是嚴絲合縫！
更讓他生氣的是。
想當初她說要去c市實現夢想，還是他親口同意的。
現在看來，她哪兒是去實現什麼狗屁夢想，明明就是偷偷生孩子去了！
能不氣嗎？
要是他不同意她離開a市，他用得着到現在才知道孫子的存在！！！
“爸，楚家沒有對不起我，我也從沒說過楚家對不起我。
相反的，我很感激當初楚家給了我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顏曦擔心他的情緒，所以聲音放得很輕。
可楚荊淵聽來卻是火上加油的一番話。
心中怒意更甚，“既然我們楚家沒有對不起你，你爲什麼要瞞着我們這麼大的事？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想幹什麼？
她能幹什麼？
顏曦提口氣，紅着眼道，“爸，我知道瞞着你們煜晗的事，是我不對，是我自私，我對不起您。”
過去幾年，楚荊淵不止一次打電話委婉的跟她提和楚慕離“生兒育女”的事，都被她含含糊糊帶過了。
而這次回a市，他不惜動手干預肆魅和ak的合作，就爲了讓她留在a市，和楚慕離好好過日子，替楚家生下一兒半女。
她知道他一直渴望要一個孫子，可是......她還是瞞了他煜晗的存在！
這一點，是她愧對於他，她無言以對。
“是，這世上，怕是沒有比你更自私的女人！”
楚荊淵狠氣的說，“當初是你找上門結婚，離婚也是你提。
楚家沒有半分對不起你，可你又是怎麼對我們的？
就因爲你的自私，晗晗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你讓他童年失去的東西，你這輩子都彌補不回來！！”
“......”顏曦指尖攥進掌心，心，生疼。
眼前，他憎惡的目光，已經模糊。
顏曦狠狠嚥了咽喉嚨，想壓住欲從咽喉中嘭涌而出的哽咽。
可是一開口，才發現根本沒有用。
聲音哽咽不能自已，“爸，我，我知道，我最對不起的，就，就是煜晗，我，我對不起他。”
可是如果再讓她選一次。
她依然會選擇隱瞞。
她不想，在她的生命中，沒有任何一樣屬於自己，那樣的空白，她真的承受不起。
楚荊淵看到她這樣，心中的怒火卻並未消減分毫。
如果不是她的隱瞞。
他的清兒，不會到死都不知道，她還有一個侄兒。
心中的悲痛涌上。
楚荊淵開口的嗓音越發鈍沉，“對不起？你......”
“不許你說我麻麻，壞爺爺......”
卻這次，不等他喝斥完。
一道迅疾的小人兒，飛快竄了過來。
踮起腳尖兒，緊緊抱住了顏曦的脖子，氣鼓鼓的瞪着楚荊淵，哼哧道，“你和大壞梨一樣，就會欺負我麻麻！”
“......”楚荊淵身形一僵。
看着煜晗豎着眉毛怒氣以對的小臉，並不生氣，而他眼中的怒焰，也一下子熄滅了。
臉上的沉厲不再，一臉慈和溫暖的看着煜晗，“晗晗，我是爺爺啊晗晗......”
“哼。”煜晗絲毫不給他面兒。
凡是欺負他麻麻的人，他都不想搭理。
轉過頭。
煜晗抿着嘴兒，兩隻小胖手mo着顏曦紅紅的眼睛，“麻麻，別聽那個壞爺爺胡說，煜晗只要麻麻，有麻麻在，煜晗什麼都可以不要。”
聽着兒子暖心的話，顏曦眼淚涌了出來，緊緊的抱了抱他。
而後輕吸口氣，擡手抹了下眼睛。
握着煜晗的雙肩，轉向一臉期待看着他的楚荊淵。
聲線微啞，“寶貝兒，他是你爺爺，親爺爺，不能對爺爺沒禮貌，知道嗎？”
楚荊淵聽到顏曦的話，眼眸閃了閃。
煜晗不大樂意的瞄了眼楚荊淵，盯着顏曦小聲說，“我知道了。”
“乖。”顏曦mo了mo他的小腦袋。
“晗晗，到爺爺這兒來？”
楚荊淵看着煜晗那張酷似兒時楚慕離的臉，心，軟化，連聲音都帶着小心翼翼的輕顫。
煜晗不想去，別開頭。
“寶貝兒。”顏曦捏了捏他的小手兒，將他往楚荊淵身邊推，“快去爺爺身邊。”
煜晗沒辦法，低着頭走到楚荊淵面前。
楚荊淵看着站在他面前白胖胖彆彆扭扭的小人兒，彷彿看到了小時候跟他鬧彆扭的楚慕離。
眼中漫出一絲紅。
楚荊淵將柺杖丟到了一邊。
顫着雙手，輕輕握住了煜晗的兩條胖胳膊。
煜晗皺了皺眉頭，想掙脫。
但擡起眼，看到他眼中的紅潤時，小臉怔了怔，睜大眼盯着他，倒也沒再動。
楚荊淵見他沒有排斥。
驚喜不已，輕輕將煜晗拉進了腿間，盯着他的小臉，期待道，“晗晗，叫爺爺。”
煜晗擰了擰小眉頭，撅着嘴兒猶豫。
顏曦看到楚荊淵眼中的紅光，有些心酸，雖看着煜晗道，“寶貝兒，叫爺爺。”
聽到顏曦的話。
煜晗無奈，敷衍，“爺~~”
一個“爺”還不是“爺爺”。
楚荊淵就已經高興壞了。
因爲在他聽來“爺”和“爺爺”是一個意思。
他狠狠點頭，收回一隻手，顫抖的從他上衣兜裡掏出了一個紅包，塞給煜晗，“晗晗，這是爺爺給你的見面禮，拿去買糖吃。”
買~糖~吃？
煜晗抽了抽嘴角，塞回去，“我又不是三歲孩子！”
還用買糖吃來拉攏他，門都沒有！
楚荊淵尷尬了一秒，又塞過去
，“不買糖，不買糖，買玩具。”
買玩具也沒門！
煜晗不要！
楚荊淵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只好求助的看向顏曦。
突然很後悔剛纔吼了顏曦。
這小傢伙明顯是在氣他吼了他最愛的母親啊！
失策！
顏曦見楚荊淵看過來，有些不好意思，臉色訕訕，看着煜晗，“寶貝兒，爺爺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爲了體現他自始至終都是站在顏曦一邊的，對於她的任何話，他都是言聽計從的。
所以爲了傳遞這個訊息，煜晗乖乖接過了。
楚荊淵立時欣喜不已，趁機再次要求，“晗晗，再叫一聲爺爺給爺爺聽聽。”
就說紅包不是白送的嘛！
煜晗撇撇嘴，不情不願的叫道，“爺~~~”
而這聲“爺”便成了煜晗對楚荊淵的專稱，即便日後，煜晗對這個“爺”比對他那個“爸”更尊敬，也依然沒有改得過口，因爲叫習慣了，而且，這樣叫，好似顯得兩人更親近了。
“好好好。”楚荊淵連說了幾個好，變戲法似的又從兜裡mo出了幾個紅包，塞給煜晗。
煜晗和顏曦都有些無語。
這是問哪兒打聽的，籠絡小朋友要送紅包？
“小曦，收拾收拾，跟爸回楚宅。”楚荊淵感慨的拉着煜晗看了一會兒，突然道。
顏曦驚，“爸，回楚宅？”
“嗯。”楚荊淵點頭。
顏曦倒吸口氣，“爸，我和煜晗過幾天就回c市，我們在酒店住得慣，不用......”
“回c市？”
楚荊淵的視線從煜晗的小臉上，凌厲的落在顏曦臉上，“你的家在a市，回c市幹什麼？”
“......”什麼意思？
“從現在開始，楚宅就是你和煜晗的家。”楚荊淵再次開口。
顏曦蹙眉，“爸，我和楚慕離已經離婚了......”
“顏曦，爸爸出院時，你唐姨跟我說，慕離除了清兒頭七那日在墓地裡待了一天，其他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清兒房間裡，沒有出來過。”楚荊淵盯着顏曦，語氣忽而變得苦澀和淒涼。
顏曦心口絞抽。
沒想到再次聽到那個男人的消息，竟然是這樣。
她以爲，那日他冷靜參加清羽的出殯儀式，便是已經接受了清羽的離世。
事實上，並沒有對嗎？
想也是，畢竟是自己的至親，又如何能這般輕易走出來？
“小曦，你要是不願意踏進楚宅，爸爸不勉強，但是能不能讓煜晗去楚宅陪陪慕離，讓他儘快走出來。
爸爸擔心，他再這般消沉下去，我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重新振作起來，畢竟，他身上還帶着傷。”楚荊淵看到顏曦微變的臉和緊蹙的眉，微微眯眼，嘆氣道。
傷？
顏曦眼中明顯閃過一記擔憂，迫問，“他身上的傷沒有讓人處理？”
“你覺得以他的個性，會讓人靠近？”楚荊淵反問。
“......”顏曦咬脣。
心裡叫莫名的擔憂充斥，同時又有些氣憤。
那個男人，是真的不想要他的手和腳了嗎？
楚荊淵一直看着顏曦的表情，末了，道，“小曦，爸爸不勉強你去。
畢竟......如你所說，你和慕離都已經離婚了。
慕離是生是死你也不會在乎！
但煜晗是慕離的兒子，你不能讓煜晗不關心自己的親爸
吧？
所以爸爸希望你能同意爸爸帶煜晗去陪陪慕離。
上次慕離看見煜晗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現在只在乎煜晗，只有煜晗能安慰他，鼓勵他。”
楚荊淵那句“慕離是生是死你也不會在乎”，聽得她心口一陣抽悶。
顏曦緊捏着指尖，抿了會兒脣，才盯着她道，“爸，楚慕離身上的傷是爲了救我而負，我去看看他，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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