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嘯楓那麼宅的人,也不會時不時往美國跑了。這個行業,與同行們的交流、溝通也至關重要。
永遠領先所有人半步,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其中投入的資金更是難以想象的。絕大多數時候,能領先大部分同行半步就可以了,這就更突顯出信息的重要性。
孟嘯楠現在坐鎮美國,是擔心孟暢豐一時頭腦發熱,還是單純只爲了以防萬一?
芙茗不認爲孟暢豐會糊塗到這種地步。
美國那可是夢想科技的根基所在,孟暢豐真會爲了所謂的初戀,把自己的身家都送出去?
窗外,肆虐的狂風捲着暴雨,天空如開了道口子般傾瀉而下。
芙茗沒有一絲睡意,翻來覆去的在牀上烙餅。
此時,電話突然響了。芙茗抓起手機,孟嘯楠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
她嘴角微彎,兩人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她正想着他在做什麼,他就打了電話回來?
芙茗按下接聽鍵,孟嘯楠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
“睡了沒?我今早看天氣預報,臺灣刮颱風了,你沒事不要出門。”
芙茗嘴角的笑意更盛:“嗯,你放心吧,我會注意的。家裡現在一切都很好,我會全力幫着母親的,你在那邊自己也小心點,我聽說那邊不太安全呢,美海軍的司令部都被人襲擊了。”
孟嘯楠倒是沒什麼不放心的,他向來知道芙茗穩妥得很,任何事情不想幾個來回是不會輕易開口的。
她性格之謹慎,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也可以說,她沒有一點冒險精神。
這麼說吧,一件事若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可能性,孟嘯楠肯定義無反顧的去做了;但芙茗呢,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她可能還在權衡值不值得,萬一失敗了該這麼善後收拾殘局。
“我沒事,發生槍擊案的是華盛頓,我現在在洛杉磯呢。”孟嘯楠的聲音順着無線電波傳過來。
芙茗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雷電暴雨,現在畢竟不是早些年了,技術進步很快,以前遇到這種天氣,電話早就沒有信號了吧?今天連電都沒有停呢!
兩人並沒有說太久,不過寥寥幾句,卻也讓芙茗異常的安心。
掛了電話,她不一會兒便進入夢鄉。
孟夫人卻沒那麼快睡着。
別看她在芙茗面前說的霸氣果決的,但實際上,她還沒有向孟暢豐開口。
這一點,芙茗從開始就猜錯了,事情的進展遠遠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快。
孟嘯楠離開臺灣到美國的公司去,不過是第一步罷了,爲的就是給孟暢豐一個操作的空間而已。
孟夫人還在等孟暢豐先提出來。
平心而論,兩人夫妻這二三十年,孟暢豐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了。對她,對孩子都很不錯,也盡到了作爲丈夫、父親的責任。
因此,孟夫人並不想撕破臉。
能協商解決最好!爲了點財產弄得一家人吹鬍子瞪眼的太難看
。
她知道現在外界有不少等着看她笑話的人,因此她更加下決心要處理的漂漂亮亮的!
“睡了嗎?”孟暢豐顯然也沒有睡着,而且開場白與孟嘯楠出奇的一致。
欣然在總公司的極品事蹟早就有他身邊的親信告訴過他了,私下裡他當然也找欣然談過。
對於這個女兒,他是有着相當的愧疚心理的。
當年的那場青澀戀情是他永遠無法忘懷的。再到後來,兩人重新在美國相遇,他頭腦發熱的忍不住要了她。所有的事情宛如歷歷在目。
欣然出生的時候,她大概是很高興的吧,要不也不會給女兒起“孟欣然”這個名字了。
可惜那時,他長子出世,公司又遇到了發展的瓶頸,就再也沒有去找過她。幾年過去,他與妻子已在常年的並肩奮戰中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次子也已出世,等他再想到打聽她的消息時,才聽說她已香消玉殞。
於是,這段感情愈發清晰的留在了他的腦海中。逝去的總是最美好的,因此,每年的七夕,他總是會一個人回到兩人最初相遇的那家酒吧,靜靜的坐一晚上,想想關於她的一切。
開始他總是以有事的理由在那一晚不歸或者晚歸,後來年年如此,妻子也有所猜疑,但是妻子也是很聰明的女人,她並沒有問過他。
還是他後來於心不忍,主動告訴妻子的。
有時候,他甚至慶幸她的早逝,也或者說,是感激。
這麼說可能會顯得很無情,但不可否認,這個念頭時不時就在他的心中竄出來。
他終究還是自私的。
他愛着嬌妻幼子,不會、也不想因爲任何事情而破壞現在的家庭;但他又對另一個女子存着好感與愧疚。
當年真讓他找到她的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大概……也會像絕大多數事業有成的男人一樣,在外面另築一個小公館吧。
但神奇的是,她“及時”的去了,讓他不用受良心上的譴責對不起妻兒,也可以讓他騙自己,他也沒有對不起她,是她沒有等到那一天。
於是,她的逝去,無形中成全了他好丈夫、好父親的名聲。
是該說他運氣太好了,還是她運氣太差了?
及至見到欣然,他所有藏在心底的愧疚才全部爆發出來。但欣然畢竟不同,一來她是晚輩,二來她又是女兒,以他現在的身份,他完全可以肆無忌憚的寵愛她。
到目前這個情形,妻子兒子應該也不太會在乎這一點了。
事實也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樣,他們都很平靜的接受了欣然。即使欣然的某些行爲很不符合孟家一貫的準則,甚至在家裡大肆的張揚,他們也都包容了。
當初欣然說想去自家公司的時候,他也並沒有多想,只以爲她爲未來着想,想在公司任個職位。
這一點還是很容易辦到的。家族公司麼,要塞一個人不要太簡單。
他也沒當一回事,直接就把欣然交給了嘯楠。
但嘯楠卻只給
了她一個華而不實的所謂“總監”,這讓孟暢豐很不滿意,以他的看法,應該是從最基層做起纔好,慢慢的熟悉公司的運轉以後再一步步升遷到一個合適的位置。
於是他果斷的出手了,直接利用董事長的權利將欣然放到行政部去。
行政部是與公司各部門接觸最多的地方,他希望欣然能好好規劃一下未來。
但沒想到她依然能攪得公司沸反盈天,雞犬不寧。
他終於忍不住了,找到欣然,直接問她到底想怎麼樣,欣然這才吞吞吐吐的暗示他想要公司的股份。
他雖然對不起欣然的母親,雖然爲沒對欣然盡到父親的責任而愧疚,雖然想拼命的彌補女兒前二十幾年受的苦,但他卻並不糊塗。
公司股權的轉讓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一個弄不好,被競爭對手趁虛而入也不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只答應欣然考慮一下,還要跟她的兩個哥哥嘯楠、嘯楓商量,沒有把話說死。
即使面對女兒可憐楚楚的面孔,他也沒有心軟。
過後,他甚至去找了當初幫他驗DNA的那家醫院,再三確認欣然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兒。
所幸嘯楠、嘯楓都是有志氣的,對於他想給欣然一點股份的提議,兩人不約而同的說了同樣兩個字:
“隨便。”
就爲了嘯楠、嘯楓的這份豁達,他決定把給欣然的股份再縮水一半。他已對不起欣然和她的母親,他不想再對不起現在的妻子兒子。
但,面對妻子,他還真有點開不了口。
要知道,孟氏能發展到今天,跟他妻子的付出是絕對分不開的。
他同樣不會忘記,最艱難的那段日子,是妻子義無反顧的站在他的身邊,與他共同面對。鼓勵他,支持他,甚至剛剛出月子就周旋在各種社交場合,幫他一起度過難關。
“還沒。”孟夫人睜開眼睛,“怎麼,睡不着嗎?”
“嗯。”孟暢豐把個枕巾蓋在頭上,聲音也有些嗡嗡的,“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什麼事?說吧,我在聽。”
孟夫人的嗓音在這個雷電轟鳴的颱風之夜顯得異常溫柔。
她心裡已經猜到,丈夫這是終於要和她說欣然的事了。
“我也有和你說過,我跟欣然母親以前的事……總之,我是很愧疚的,只是那時候沒想到會有個孩子,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欣然根本就不是管理公司的料,因此,我想……送她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換她以後永遠不插手公司之事。”
萬事開頭難,孟暢豐咬牙開了口,後面也說得流利起來。
黑暗中的孟夫人微微笑了,她和嘯楠、嘯楓的表現也算沒有白費,她雖然想不通最初丈夫是準備給欣然多少股份,但肯定不止現在這百分之一。
“隨便你啦!誰讓你是孟氏的董事長呢!”孟夫人輕笑着裝作無奈的樣子開丈夫的玩笑,溫和、甜美的話語,直讓孟暢豐從頭舒服到腳。
他猛地坐了起來:“老婆,你……你不怪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