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哥,如果是城兒做的城兒一定認,可這件事與城兒沒有半分干係,你相信我……”
“嗖——啪!”一記清脆響亮的皮帶聲劃破長空落在洛城身上,疼地他一咬牙。
“胡說!”修逸一聲厲喝,俊毅的臉上冷若冰霜,手上的皮帶像是一條條毒蛇咬在洛城的肉上,疼得他冷汗涔涔。
門被“哐”地一聲踢開,修逸和洛城循聲望去,只見洛萱怒氣衝衝地站在門口,狠狠地瞪着修逸,聲音是罕見的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幾乎是從胸腔噴發出來的怒火:“修逸,你憑什麼打我弟弟!”
修逸擡眸,懶洋洋地打量着來人,心口處狠狠地抽痛起來,他原以爲,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早就沒有了心,也早已煉就了金剛不壞之身,卻沒想到,在看到洛萱的那一刻,他還是繃不住,心疼了。
洛萱大踏步走進來,強行拉起跪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身子的洛城,冰冷的眼神如刀鋒一樣射向修逸:“修少爺好大的本事啊,跑到我洛家來教訓人,你以爲你是誰?”
修逸微微一笑,笑容清逸絕倫,卻是特有的淡漠,他緩緩道:“就憑我是他哥,便有這個權利跟資格教訓他。”
修逸的目光冷冷地射向洛城,洛城不敢對視他的眼神,堪堪地垂下腦袋。
洛萱卻冷冷地一笑,帶着無盡的嘲諷:“你算是哪門子的哥哥?”
洛城猛地擡起頭,不敢置信地看着洛萱,急切地叫道:“姐……”
大姐的這句話說得極重,洛城只覺得腦袋轟地一聲炸開,全身的血液開始循環往復,在四肢裡迅猛奔騰,往日的回憶噼裡啪啦地在腦海中浮現,無數沉痛的記憶,就是眼前這二人賜給他的。
修逸脣邊的笑容頓時收斂起來,眉毛輕輕一挑,“洛大小姐是在提醒我,我這個沒過門的姐夫如今連哥哥的資格也失去了是嗎?”
洛城心中大痛,感受到洛萱身體的僵硬,他的胸腔突然噴薄出一股怨憤和急怒,猛地掙開洛萱,勉力站直身子,洛城看着劍拔弩張的二人,冷冷地道:“五年了,你們一直這樣有意思嗎?”
修逸和洛萱沉默着望着對方,聽着洛城喊道:“明明心裡記掛、關心着對方,卻硬要裝作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偏要說出一些話來傷害對方,好玩嗎?都是成年人了,做不成夫妻就必須恩斷義絕嗎?你們做哥哥姐姐的就是這樣給我們做榜樣的?”
洛城連番的質問聽在修逸耳裡,只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不賴嘛,都敢教訓起我來了?看來你對我和你姐的事情很不滿意,你別忘了,當初是她甩的我,可我不是我不要她。”修逸低頭看着食指上的尾戒,在燈光下閃耀着奇特的光芒。
修逸自嘲地一笑,彷彿是嫌自己的心不夠痛一般,他硬是要狠狠地撕碎它,任其鮮血淋漓,既然痛,便讓它痛得更徹底一些吧。
洛萱的心隨着修逸看似雲淡風輕的一句話早已碎成了無數片,她從不曾爲自己當初的選擇而後悔,可這並不代表她不會難過。她曾經那麼深地傷害過他,只爲了讓他離開自己。
洛城再也忍不住,面對着修逸坦白:“哥,我現在就告訴你大姐當初爲什麼要離開你……”
洛萱渾身一顫,暴喝一聲:“你給我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
修逸卻是挑眉,冷冷地打量着洛城。
都已經開了口,不顧大姐的阻撓,洛城索性不吐不快,“大姐是因爲查到自己不能生育所以才狠心和你分手的,她是因爲太愛你,不想委屈你啊……”
“啪!”洛萱扯過洛城的身子,就在他臉上甩下狠狠的一記耳光,打得洛城頭一偏。
修逸清冷的雙眸突然之間變得血紅,感覺血液全部涌上腦門,他犀利的目光審視着洛萱,帶着一絲不可置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洛萱不吭聲,只是狠狠地瞪着洛城,剛剛掌摑他的手因爲用力太過還在微微顫抖着。
洛城捂着臉看着洛萱,他放下指節分明的手,一側的臉頰上指痕分明,洛城的嘴角突然掠過一絲笑意:“姐,你這一巴掌打得好,你打消了我十多年來的恐懼。你可知道,這麼多年,我有多恨我自己。是我,害得你不能享受齊人之福,是我,毀了你終生的幸福,我特麼就是個罪人!”
洛萱二話不說,揚手又是一個狠厲的巴掌,斥道:“這麼多年,我就是教會了你自怨自艾?明確告訴你,不管我做什麼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你不需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我和你修逸哥的事更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你沒有半點關係,你聽明白了?”
洛城低垂着頭,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伴隨着大姐嚴厲的一番斥責讓他心口悶得厲害,直到他在大姐威逼的目光下點了點頭,才聽到洛萱走到修逸身邊低沉而有力地說了聲:“跟我出來。”
——
夜空中繁星閃爍,修逸和洛萱分別站在陽臺的兩側,眺望着夜空,氣氛難得的靜謐。
“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修逸輕輕念道:“萱萱,我多次在夢中遇見過你,可是每一次驀然回首,看到的都是你離去的背影。”
洛萱的眼睛裡綻放着晶瑩的光芒,即使背對着修逸,她也能感受到他面容的蕭瑟之感。
“當年的事,終究是我對不起你。”洛萱微微嘆口氣,聲音無比疲累。
“我們之間,又有什麼對與錯,是與非呢?不過是我情你不願罷了。萱萱,你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我,你明知道,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洛萱打斷他的話,“因爲我心裡會有愧。我既然愛你,就想把最完美的自己交託給你,既然做不到,倒不如離開你來得痛快。你修逸是修家唯一的兒子,爲修逸傳宗接代是你難以逃避的職責,而我,根本做不到和另一個女人一同分享你,哪怕是一點點,也能讓我嫉妒得發瘋。”
“那沐陽呢?爲什麼他可以?”修逸轉過身子,緩緩走近洛萱。
“因爲我不愛他。我們可以相敬如賓,他需要有一個身家清白的名門閨秀做他事業上的助力,我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離開你的理由,我們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的。”洛萱的聲音平淡地出奇。
突然,被人從身後緊緊地抱住,這個無比熟悉又讓她無比魂牽夢縈的懷抱,如今來的是那麼的不合時宜,洛萱嘆口氣,“修逸,不要這樣,你這又是何必呢……”
“跟他離婚吧,我們複合好不好?”修逸的下巴貼在洛萱的肩膀上,輕輕道。
洛萱心裡一顫,嘴角卻是輕輕一揚:“你知道,那不可能。”
“爲什麼不可能?”修逸的聲音帶着十足賭氣的意味,他幾乎想咬洛萱一口。
“洛家有家訓,洛家子孫絕對不可以輕易離婚。”洛萱淡淡地說。
“我不管。既然我已經知道你不是因爲不愛我才離開我,那我費盡一切辦法也會重新讓你回到我身邊的。什麼沐陽、什麼洛氏集團、什麼洛家家訓,我通通都不在乎!”
洛萱簡直要服了他了,輕輕推開他,望着他點漆般的墨眸,她的語氣中帶着絲絲嗔怪的意味:“洛城有些地方還真是像你,一到沒理的時候就開始耍無賴。你現在已經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怎麼還這麼任性?婚豈是想離就離的?”
修逸俊毅的臉上佈滿了無辜和委屈,全然不似平日裡那個穩重自持的哥哥模樣,他了解洛萱的脾氣,認定的事情九匹馬都拉不回來,可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手了。
已經嘗過失去的滋味,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允許自己經歷第二次。
修逸還要跟洛萱插科打諢一番,卻聽到洛萱突然問道:“你和惜惜,是怎麼一回事?”
修逸心裡一咯噔,開始裝傻:“什麼怎麼一回事?”
洛萱瞪他一眼:“你別在這兒跟我裝傻,城兒說你已經把顧惜收下做妹妹了,恐怕這個妹妹不是普通的乾妹妹吧?”
修逸摸摸鼻子,掩飾道:“怎會,就是單純地喜歡她,就收下她咯。”
洛萱眼睛一眯,聲音夾雜了幾分威脅:“你怕是忘了,從小到大,你爲數不多的幾句謊話都被我識破過,所以,你還要在我面前演戲嗎?”
修逸訕訕地放下摸鼻子的手,賠笑道:“就知道瞞不住你,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還問我做什麼?”
洛萱也只是猜測而已,並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修逸的一番話成功地證實了她心裡的猜想,洛萱驚問道:“惜惜果然是修家的孩子?”
修逸捂住她的嘴巴,臉上也斂了幾分笑意,悄聲道:“小點聲,別讓別人聽到。”
洛萱推開他的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修逸認真地看着她:“我不能告訴你,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離婚,嫁給我,我就告訴你。”修逸的臉上透着十二分的認真,看得洛萱呼吸一窒。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