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爲妒忌？”
聽顧小珊說到這裡，寧潔兒算是明白了整件事的大概，心裡的震驚簡直難以形容。
按理說，顧然落魄成那樣子，是小珊把她帶回的歐家，求凌楓收留了她，才讓她有一個嶄新的生活，她應該對她感恩戴德的纔是。
她怎麼能因爲自己的私心，這樣傷她唯一的妹妹呢？
這顧然，心得多狠啊？
顧小珊點了點頭，回想起當年顧然垂死之際在病房裡對她所說的話，心痛之餘不免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她不說出來的話，估計她這輩子難以想像得出她顧然竟是那樣一個表裡不一，狠絕無情的人。
“她死的時候是這麼跟我說的，但是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反覆在想，也許她對老大也不全然是因爲妒忌吧。”
雖然寧潔兒也是這麼想，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問道：“爲什麼你會這樣覺得？”
“傅玲搬離歐家後，顧然和老大的關係越發的親密，倆人經常同進同出，笑語不斷。說真的，那會我真的有些妒忌，因爲以前老大的溫柔是獨屬於我的。突然間被顧然給分走了，我心裡真的不是滋味。就在那天晚上，我忍不住去找老大想要問清楚他是不是喜歡上顧然了，可是結果你猜我在他房裡看到什麼？”
寧潔兒沒有說話，因爲她知道小珊會這樣問，看到的定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顧小珊見寧潔兒沒出聲，悽然的笑了笑，徑自說道：“顧然和老大相擁熱吻，舉止說不出的親密，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的碎了。雖然老大從未向我表明過心意，可是他對我怎麼樣，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們對彼此的心意也心照不宣。但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會和顧然做出那樣的事。”
這麼多年來，這事就像個惡夢般，伴隨着顧然的死去，不斷的糾纏着她不放，讓她倍受煎熬。
夏啓曾說過，她笑得有多歡樂，心就有多痛。她一直不肯承認，可是卻始終否認不了。
現在她算是明白了，縱然她欺瞞得了所有人，也欺瞞不了自己的心。
聽到這樣的話，寧潔兒本該出聲安慰的，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因爲她發現再動聽的話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而且她覺得過了這麼多年，小珊要的也不會這種不痛不癢的安慰。
寧潔兒沉吟片刻，然後才低聲問道：“那顧然她是怎麼死的？”
提及這個問題，顧小珊心裡瞬間就像被人突然拿刀刺了一下，連呼吸都覺得痛，可眼神裡卻流露出懊悔的神情。她低垂眼瞼，沉默許久，才輕啓脣瓣，緩緩說道：“她是被我殺死的。”
寧潔兒萬萬沒料到結果竟是這樣，頓時瞪大眼睛，驚呼道：“你說什麼？是你殺了她的？”
天啊，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小珊怎麼看都不像那麼狠心的人，她怎麼會殺了顧然？
難道是顧然又做出了什麼她難以接受的事？
“是
，她是我殺死的。”顧小珊緩緩擡起頭，看着寧潔兒一臉震驚，難以置信的表情，她痛苦的點點頭，“那晚我特別的生氣，獨自一個人跑到酒吧喝得伶仃大醉，然後又跑到校練場射擊發泄心中的不快。後來顧然出現了，她看到我那麼難受，沒有半分的安慰，更沒有半分的愧疚。反而顯得十分得意，還跟我說了一些很過份的話，甚至告訴我她摔下樓梯的真相，和接近老大的目的。
我突然知道真相，再加酒勁上頭，當時整個人感覺就像要崩潰了，也不知怎麼的就把槍口對準了顧然。我原以爲她會害怕，誰知道她不但不害怕，話也是越說越過分。在她一而再的刺激下我終於爆發了，可就在扣響扳機的那一刻，我還是心有不忍，把槍口偏移開。
但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顧然竟自己撞到槍口上去，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倒在了我面前。當時我整個人都懵了，而就在那時老大突然出現了，他狠狠的甩了我一記耳光，然後抱起顧然憤然離開。第二天，顧然被醫生直接判了死刑，彌留之際她要求見我……”
說到這裡，顧小珊心裡就像倒翻了五味瓶，萬般滋味在心頭，難受得無法形容。
別說是她，就是寧潔兒這個局外人，聽到這裡心裡異常的難受。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形容顧然這個人，也無法理解她爲何能這麼狠心，怎麼說她和小珊是失聯多年的姐妹，好不容易重新相聚，不管怎麼樣應該更加珍惜的不是嗎。
可她卻沒有，反而一再使計離間小珊他們之間的感情，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來傷害小珊，這得多深的仇怨才能下得去這樣的手啊。
“她見你是爲了告訴你真相吧。”寧潔兒看着顧小珊，一臉肯定的說道。
聞言，顧小珊不禁感到錯愕，“潔姐，你、你怎麼知道？”
“顧然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不讓你好過，她即將死去，那麼對你最大的折磨就是讓你得知一切真相卻無力挽回，讓你一輩子活在愧疚和痛苦中。”寧潔兒一針見血的回答。
顧小珊沒料到寧潔兒只是聽她這麼說，就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徹，驚訝之餘，對她的敬重又多加了幾分。
她看了看寧潔兒，淡然淺笑，那笑意裡充滿了無限悲涼，看着讓人覺得心疼，“你說的沒有錯，顧然見我就是爲了告訴我爲什麼要接近老大，還有倒在我槍口下的真相。她說她不愛老大，只是因爲我喜歡他，所以她才故意接近他，引誘他，爲的就是想讓我痛苦。
至於爲什麼一定倒在我槍口下，有兩原因。一個是她的病已經無藥可醫了，活着也不過是在倒數日子罷了。而另一個原因是，她想讓自己的死成爲我和老大之間無法跨越的鴻溝。”
寧潔兒聽着眉頭緊皺，凝聲道：“她爲什麼那麼自信自己一定會成爲你們之間的鴻溝？”
顧然的死可以歸結於意外，如果冥冽是真的對小珊有情的話，這道溝遲早會被填平的，她不可能不知道這點。可她爲什麼還能那麼的自信，小珊和
冥冽一定不會有死灰復燃的那天呢？
“因爲她懷有老大的孩子，一屍兩命。”說到這裡，顧小珊又一次忍不住哽咽起來。
她心裡好恨，真的好恨。
恨自己的衝動，恨顧然的絕情，更恨冥冽的背棄。
她覺得自己就像個無知的傻瓜一樣，明知飛蛾撲火是個死局，還義無反顧的衝撞過去。
“你說什麼？顧然有冥冽的孩子？那她還那樣做，天啊，她的心也太狠了。”光是想想，寧潔兒都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都說虎毒不食子，可這顧然的心簡直比山中餓狼還要可怕。
就算她對小珊有什麼不滿，怎麼樣也不能拉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去死吧。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這冥冽也真是瞎了眼，放着善良的小珊不要，竟看中顧然那種蛇蠍婦人。
“其實就算她不撞槍口，孩子也活不了。當時從她病房出來的時候，夏啓就告訴過我，以顧然的身體條件那孩子根本就保不住。這事顧然自己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便以孩子來加深你和冥冽之間的嫌隙。”
顧小珊點頭，低啞着聲音道：“話雖這麼說，但歸根結底，她母子終歸是命喪我手，是我欠了他們的。所以就算老大一輩子不原諒我也無可厚非。”
“小珊，你不能這樣想。其實說到底你纔是那個最無辜的受害者，從頭到尾你所做的一切都非你本意，縱然顧然是因你而死，可是也她自己設計所爲，怪不得任何人。至於冥冽，除了說他瞎眼外，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他纔好。一個男人做到他這樣也夠失敗的，誰是真心，誰不安好心，他竟然分辨不出來。”寧潔兒無奈嘆道。
“也許她是知道的，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吧。”顧小珊擡手抹了把眼淚，滿臉苦澀的呢喃道。
“若是這樣，那他更不配得到你的愛。做爲男人，連最起碼承擔錯誤的勇氣都沒有，那還算什麼男人。”寧潔兒義憤填膺的說。
她的話音剛落，背後忽然傳來一記冷然而低沉的聲音，“少夫人說的沒有錯，如果連最起碼承擔錯誤的勇氣都沒有的話，根本不算是個男人。”
聽着這耳熟的聲音，寧潔兒和顧小珊猛然一怔，尤其是顧小珊，只見她背脊一僵。
寧潔兒看了她一眼，轉過身，見是冥冽，她側眸看了眼顧小珊，看她沒有要回頭的意思，她不由輕嘆。伸手撫慰般輕拍拍她的肩膀，然後她便邁步離開，識趣的給他們倆騰出個地方。
雖然聽小珊說了那麼多，她心裡對冥冽過去的行爲極爲不屑和惱火，但不管最終如何，她都覺得他們倆也應該靜下心來談談。如果能解開心結自然是好的，若不能，那就好聚好散吧。
怎麼說都五年了！
再這麼蹉跎下去，小珊的青春就要給磨盡了！
“顧小珊，我們談談吧。”寧潔兒離開後，冥冽見顧小珊始終背對着他，不由皺眉，沉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