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經理再恭敬地行禮退出去，到門口的時候見季菡還低着頭呆呆站在原地，他提高了音量喊她：“喂，那個誰，你還傻站着幹什麼！”
不知道傳說中英明神武的蘇大總裁是什麼用人眼光，季菡覺得這個行政總部的方經理和她的上司朱主管一樣地，讓人覺得討厭，非常討厭！
一言不發地往會客室外走去，季菡想到自己剛纔進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像被總裁看上的灰姑娘，走出去的時候，自己的確成了滿身是灰的姑娘。
所以啊，人生真的不是偶像劇。
季菡扯了一下身上的外套，跟在方經理身後走出會客廳來。
“咳。”
方經理站在33樓的環形陽臺，看着樓下排列整齊現代化的辦公室清清嗓子：“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讓顧小姐知道的，但是…”
季菡發現討厭的領導都有一個共性，就是說話抑揚頓挫此起彼伏，譬如朱主管，再譬如這個方經理。
方經理停了一下，語調一轉繼續說：“既然顧小姐勉強選定你了，你就要好好配合，這是你的榮幸，爲了部門的榮譽，爲了公司的驕傲，爲了…”
爲免聽到方經理說出爲了全世界全人類的話來，季菡主動開口打斷了他：“所以，我能先知道，我究竟要怎麼配合顧小姐嗎？”
季菡雙眼黑如點漆，看着她純淨的眼神，方經理被打斷說話的火氣也沒了多少，收回話音回答了她：“很簡單，顧小姐壓軸歌唱一曲，你在後臺發音就可以了。”
“顧小姐唱歌，我在後臺發音是什麼意思？”
季菡皺眉，一時間覺得不太明白問了出來。
方經理卻是覺得她在猶豫，面露不屑：“顧小姐若是想，什麼專業歌手找不來。”
“只是這個內部友情演出，沒有有麼特意才說在內部找員工，讓你開口還是借了公司的福，不要用你們那自以爲學藝術的氣節來說話！”
什麼專業歌手找不來
讓你開口，借了公司的福…
季菡的心瞬間如醉冰窟，連同整個人都開始發冷開始顫抖起來。
原來是這樣。
顧子茜自拍戲出道，後來幾部口碑票房雙佳的作品，助她登上一姐寶座，可卻從未聽她開口唱過歌。
有人說她無心於此，有人說她天生五音不全。
但是不管如何，顧天后就是咬了牙不開口，連在頒獎典禮上，有嘉賓要求她唱一曲都被她斷然拒絕。
而現在，從未開口唱過的顧天后，在這KC內部晚會友情演出，不管會不會公開現場，但給公司帶來的曝光度卻是可想而知。
表面上的開嗓作品…
顧子茜在舞臺上假唱，季菡在後臺真唱。
有點想笑，又覺得有些難過。
季菡覺得姨媽期真是太難過了，她全身發冷都快要沒法呼吸了一樣。
身爲正經藝術表演專業的學生，季菡不是不知道這其中的門面功夫。
可是她從裡沒想到有一天，這樣的事情會落在自己的頭上來，而且她還是在其後灰頭土臉被掩埋隱藏那一個。
她可是季菡啊…
從小到大隻演過女一沒演過女二，只做領唱不做配音的季菡啊！
她眨了眨眼睛，往蘇沛白的辦公室那邊看過去。
厚厚的冰冷的牆壁遮擋住她的視線，她一點辦公室會客室的情形都看不到，只看到了垂頭喪氣灰頭土臉的自己。
所以…
這是他們共同商議的結果是嗎？
原來這就是她的榮耀。
季菡的手心出了很多汗，想要握拳卻是沒力氣。
她費力地眨眨眼睛，然後放棄了抵抗：“多謝公司和顧小姐的信任，我一定會好好表現。”
“嗯。”方經理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喋喋不休地說了許多話，季菡卻是半句都沒有聽進去。
最後方經理接了個電話便匆匆離去，季菡頭重腳輕站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身在何處，昏呼呼地往電梯處去。
“太太，總裁叫您。”曾曉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辦公室，站在她面前道。
“哦。”
季菡應了一聲，拿手指揉揉太陽穴，再轉過身往他辦公室走。
曾曉年手裡抱着辦公筆記本，站在電梯口看季菡推開辦公室的門，便自覺地往最偏遠的小會議室裡走去。
也懶得敲門，季菡穿過外面的會議室，直接推開蘇沛白辦公室的門走進去。
蘇沛白也半點意見沒有，他脫了西裝外套，羊毛衫加襯衣的裝扮，讓他看上去多了些儒雅，翹着腿坐在沙發上看着她點頭說：“坐。”
季菡皺眉，雖然她覺得腰痠腿軟，可是他讓坐下她偏偏就不想坐了，咬着下脣站在沙發前。
蘇沛白定定地看了她一會，知道這小女人是在跟自己賭氣，眼裡有了些鬆動。
他既不怪罪也不堅持，站起身來往辦公室的簡易吧檯走去。
“你不開心？”
蘇沛白按下加熱水開關，雙手撐在大理石桌面上看着她明知故問。
季菡不說話。
蘇沛白也不再追問，面容平靜心平氣和地等水燒開，給自己衝了杯咖啡，然後拿出早上剛讓人送來的紅糖，倒進新備下的同款杯子裡。
一手端着一隻走過來，放在沙發面前的茶几上。
把紅糖水往季菡那邊推去一些，他雙手交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說：“有什麼意見你可以跟我提出來。”
季菡正覺得有些渴，加上腿實在是痠軟的厲害。
她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雙手端着杯子吹了一口氣，眉眼低垂：“沒有意見。”
“沒有？”
蘇沛白嘴角微抿，加重了語氣反問。
季菡連一聲嗯都不願意給他了，只低着頭專心地喝水。
小小抿一口，再吹冷一些，再喝一小口。
從蘇沛白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的側臉圓潤飽滿，似乎比兩人剛結婚那段時間胖了一點點。
“嗯？”
沒有得到迴音，蘇沛白的語氣有了些微的怒意。
這一個能讓馳騁商場的老總們心驚膽顫語氣詞，到了季菡這裡似乎是燭火進了封閉的地窖一般，半點反應也無。
蘇沛白眉頭緊緊皺起，正要爆發開來時，季菡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然後雙手將杯子放在茶几上，再收回去交疊在膝蓋上。
她擡起頭來看着蘇沛白，眼神語調皆是平靜：“雖然我二十多年裡，從沒有做過替身配角，不過這既然是您和公司給我的榮耀，那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